《归于少年》易白星

60、扯断

　　进入了十一月，很多人就已经穿上了羽绒服，只不过俞霭不畏寒，小区也开始供暖，所以他在屋里就只穿半袖，出门就披一件厚一点的外套，上学也都是半袖加校服外套加厚外套，而林宇霄默默地在校服外面套了件羽绒服。
　　今天要体检，如果只是身高体重肺活量什么的倒还好，但这次还要抽血，抽血的房间也不是什么常用教室，供暖也就不太好，好多人抽完血按着棉签，因为穿不了外套而哆哆嗦嗦地往回走。
　　陈柯看着快把脖子缩没了的何冬冬，笑嘻嘻道：“嘿嘿，我这一身肉现在就起了很大作用。”
　　何冬冬在一旁羡慕，“还是长胖点好啊。”
　　罗旭指了指俞霭，“俞神不胖也很耐寒啊。”
　　何冬冬和陈柯看着罗旭异口同声：“他是神。”
　　而这位神现在正看着抱着羽绒服直往后靠自己的林宇霄，拿过了他的羽绒服，“把校服脱了。”
　　林宇霄回头一脸“你确定？”的表情，但还是听话把校服脱了。
　　俞霭接过校服，把羽绒服披在他身上，让他把右胳膊伸进去，留只左胳膊就行。趁着还没到自己，林宇霄把左胳膊也藏进了羽绒服里面，暖和多了。而其他人，在恨自己为什么当初嫌麻烦只穿了件校服就出来了…
　　林宇霄抽完血站在旁边等俞霭，俞霭把校服脱了露出了半袖，周围有一瞬间好像没了声音，抽血的护士也愣了一下，这人真是不冷啊…

　　两个人抽完血往回走，林宇霄就觉得自己的胳膊好疼，看着俞霭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没按一会就拿开了棉签，他没敢松开，还是在压着针孔。
　　回到教室好一会了，林宇霄的左胳膊还露在外面，俞霭纳闷，“棉签怎么还没扔，血没止住？”
　　林宇霄摇头，“疼。”
　　俞霭轻轻拿开林宇霄的手，发现针孔周围青了一块，“瘀血了，没事，要是实在疼的话就放底下先别动了。”俞霭又把林宇霄的羽绒服拽了拽，盖住左胳膊。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林宇霄的胳膊疼了一下午，疼到他一动不敢动，而且还有一点冷，手指已经有点充血了，林宇霄蜷了蜷手指，很僵硬。

　　趁着晚自习下课，俞霭侧过身握住林宇霄的左手，轻轻给他捏着手指头，“别这样放着了，把羽绒服脱下来，左胳膊先穿进去。”
　　林宇霄艰难地把左胳膊抬起来塞进了袖子，穿好衣服。
　　“其实可以稍微动一动的，别总这样僵着。”
　　林宇霄听话地微微弯曲左胳膊，来回慢慢动了动，有点酸。俞霭抓住了他的手继续给他揉着指尖，“缓一缓就好了，反正明天放假，回去给你按一按，这两天瘀血应该就能散。”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嗯？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宇霄看着俞霭的手，“我觉得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我都没什么能为你做的。”
　　俞霭笑笑，“等我生病了你再来照顾我吧。”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
　　“看吧，我又没生病，也没什么觉得困难的事情，你总想着照顾我干嘛？而且你哪里没用了，你让我认清自己也改变了自己。”
　　林宇霄还想说些什么，被俞霭堵了回去。
　　“况且，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你现在已经有我了，也不需要像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坚强，多示弱多依赖我没什么不好的。”
　　林宇霄侧着趴到桌子上，因为左手被俞霭握着，所以只能用头枕着桌子。而他却在躺下去的那一刻看到俞霭伸出右手垫到了他的头底下，左手继续给他揉着手。
　　林宇霄用脸蹭了蹭俞霭的手，“你怎么这么好啊…”

　　托俞霭的福，林宇霄的手已经没事了，胳膊也可以小幅度弯曲了。回去的路上他也能把手揣进口袋了。
　　“哥！今天体检我发现我有长高！我现在167了！”俞南开心的转圈圈，“但我为什么觉得跟你一起我还是那么矮？”
　　“因为我也长高了，现在187。”
　　“我突然又不开心了…对了宇霄，你现在多高了？”
　　“184。”
　　“那你和云川一样高诶，所以我长了跟没长也没什么区别啊…”
　　沈云川笑了，“跟我们比干嘛？”
　　俞霭补了一句，“至少你没变矮。”
　　“如果不是打不过你我绝对把你的嘴缝上。”
　　沈云川和林宇霄在一旁笑。
　　“对了，明天我妈说她做菜，想让你过去吃。”
　　“你明天还得去公司吧？”
　　沈云川点头，“我得下午六点才能回来。”
　　俞南笑了，“回去告诉伯母，明天等我去给她做菜吃，让她尝尝我的手艺。”
　　沈云川笑着叹了口气，“真的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相反我倒是挺开心的。”俞南转头又跟俞霭说：“明天给你们留着过二人世界吧，除了狗粮，我还是要吃饭的。”
　　俞霭点头，“那还真是谢谢你。”
　　“这个哥可以退货么…”

　　俞霭没抓林宇霄去书房学习，反而是把要进书房的林宇霄拽回来了，“今天歇着。”
　　林宇霄哭笑不得，“我是左胳膊疼，右手又没事。”
　　“不行。”
　　“照你这么溺爱下去，我真的要没有自理能力了。”
　　“没有就没有，生活不能自理我也能照顾好你。”
　　林宇霄看着现在更像小孩子的俞霭，笑了，“好，我饿了。”
　　“吃饭么？还是我去给你拿零食。”
　　“想吃零食。”
　　“好，我去给你拿。”
　　林宇霄靠坐在豆袋沙发上，刷着手机，没一会俞霭就抱着零食过来了，坐到了林宇霄旁边的沙发上，给他撕了包薯片递过去。林宇霄吃着薯片，目光落到了投影仪上。
　　“俞霭，今天晚上别那么早睡觉了呗，想和你窝在床上看电影。”
　　“嗯，你先选电影，我去开投影仪。”
　　林宇霄一只胳膊抱着零食钻进被窝，选了半天还是挑了一部轻喜剧。
　　两个人贴在一起靠在床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电影，林宇霄不时被剧情逗得咯咯笑，还跟俞霭吐槽或是讨论着角色，俞霭也没扫林宇霄的兴，每句话都有回应。
　　电影看完，林宇霄伸了个懒腰，又往俞霭身上靠了靠枕了上去。
　　“俞霭…以后我们每次双周周五晚上都这样看一部电影吧，我真的很喜欢和你窝在一起的感觉。”
　　俞霭低头亲了亲林宇霄的头顶，“嗯，我也喜欢。”
　　林宇霄又抱了好一会俞霭，才愿意挪动身子去洗漱。
　　“别用太热的水洗，小心胳膊。”
　　“好——”

　　俞霭关了投影仪，收拾好了零食和垃圾，坐在床边发呆，他最后是因为一声消息提醒才回神的。俞霭拿起手机，是顾曜庭的语音消息。
　　林宇霄擦着头发出来，正好听到俞霭放语音。
　　“小霭，这周末你和南南应该是放假吧，有时间么，来训练场？”
　　俞霭看了一眼林宇霄，给顾曜庭回了微信。再次抬眼看到明显有点失落但又强迫自己无所谓的林宇霄，俞霭笑了。
　　“什么表情，周日一起去训练场，南南也去。”
　　“周日？”
　　“是啊，明天陪你。”俞霭起身捏了一把林宇霄的脸，“去吹头发。”

　　第二天俞南很早就走了，俞霭醒的时候看到俞南发的消息还愣了一下，已经走了么…
　　生物钟让俞霭在周末最晚也是八点钟醒过来，但林宇霄明显是和俞南一样的，睡到自然醒一上午就过去了。
　　俞霭看到他并没有压到左胳膊，放了心，用拇指轻轻抚摸着林宇霄的脸，睡着了的顺毛林宇霄，真的很乖。
　　看着看着俞霭便向前倾了一下，在林宇霄额头落下一吻，好像在贪婪地感受一样，这一吻停留了很久。
　　林宇霄迷迷糊糊地用脸蹭了蹭俞霭的下巴，并在他嘴角轻轻亲了一下，又往俞霭怀里缩了缩，撒娇般地嘟囔了句，“再睡会…”
　　俞霭揉着林宇霄的脑袋叹了口气，因为刚醒而低沉的声音传进林宇霄耳朵。
　　“乖，我去趟卫生间，回来陪你。”
　　像上次一样，林宇霄松了手，等俞霭回来就又凑过来，本来俞霭已经清醒了，但抱着怀里温温软软的人，他也又起了睡意。
　　林宇霄醒的时候发现俞霭居然还在睡，这倒是件神奇的事情，看着俞霭毫无防备的睡颜，林宇霄凑过去又在俞霭嘴角亲了一下，结果发现俞霭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林宇霄又默默缩回了俞霭胸前。偷亲失败…
　　“今天胳膊还疼么？”
　　林宇霄又抬起头，稍微动了动胳膊，“慢一点的话正常弯曲没什么事了，但还是疼，就纯疼。”
　　俞霭掀开被子看了看林宇霄的胳膊，“还是有点青，不过没事了，疼的话这两天就别乱动左胳膊了。”
　　“嗯。”
　　“饿了没，我去做饭。”
　　林宇霄抱紧俞霭，“不饿，想再抱你一会。”
　　明明每天林宇霄会抱着俞霭睡觉，但他就是觉得不够，不想松手。
　　“你说我总想抱着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没有，你就是单纯黏人。”
　　“啊…那你会不会觉得我烦啊？”
　　“你天天都黏在我身上才好呢。”
　　林宇霄笑了，“完了，我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大问题，”俞霭也笑了，“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啊，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林宇霄伸出手去揉俞霭的脸。
　　他把俞霭的脸揉搓成各种形状，虽然俞霭脸上没什么肉也搓不成什么形状。当他把俞霭的嘴捏的嘟起来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俞霭…你为什么从来没亲过我的嘴？”
　　亲亲抱抱的确是俞霭和林宇霄的日常操作，但两个人真的是除了嘴，脸上其他地方亲了个遍。
　　俞霭捉住了他的手，拿了下来，“因为你不想啊。”
　　林宇霄一个回神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话，但现在他又不能撤回…
　　俞霭没管林宇霄的后知后觉，只是认真回答着，“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你一开始就亲的是嘴角，是克制的欲望，是想却不敢踏足，所以在你能说服自己之前，我不会让你觉得为难的。”
　　林宇霄突然就觉得很难过，俞霭什么都看出来了，但他一直在配合自己，让自己在这段感情里舒适且安心，谈一个以林宇霄为主的恋爱。

　　其实不碰俞霭的嘴除了是林宇霄克制的欲望，也是他最后的理智。哪个少年人不是对喜欢的人一腔热血地冲动，他也不例外，但是他又克服不了在感情方面的心理障碍，所以他也是真的不敢。他明明处处都在主动靠近俞霭，却也在处处逃避着俞霭。
　　就像两个人说了很多次喜欢，却从来没说过“爱”这个字，爱这个字太沉重了，好像“喜欢”两个字会留有余地，林宇霄怕他担负不起这份沉重。
　　但俞霭对他却是独一份的靠近、包容、耐心、宠爱、温柔，唯独没有逃避。
　　看着又陷入莫名纠结的林宇霄，俞霭也没觉得麻烦，依旧是哄着林宇霄，“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会很难过的。”

　　“俞霭…”
　　“在呢。”
　　林宇霄咬着嘴唇，又纠结了一会，才抬眼看向俞霭，声音像是被他自己逼出来的一般，“还有一次吧，我还可以让你做一件事。”
　　两个人电玩城的约定其实回来就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用掉了，但都是些端茶倒水按摩吹头发等这些小事。
　　“嗯，你说。”
　　“强迫我一次，不管我是抗拒还是挣扎，吻我。”
　　俞霭呼吸一滞，吐出的三个字几乎是强挤出来的气音，“你确定？”
　　“我确定。”说出这些话林宇霄大脑就已经开始嗡嗡响了，他很紧张，紧张到发抖。既然自己做不到…就只能让俞霭来帮自己打破这道防线了。
　　俞霭起身，顺手把林宇霄也捞了起来，“最后一次询问，你确定？”
　　“嗯…”这一个字上却带了颤音。
　　俞霭看着紧绷的林宇霄，微微叹气，把人抱在怀里，一边揉着头发一边顺着背，在他耳边轻声道：“放松，别紧张。”
　　气息喷在耳朵上，温柔又有磁性的声音像电流般刺激着他的神经，林宇霄半边身子都软了。
　　俞霭安抚了一小会后，把人推开一点，凑到了他的面前，两人嘴唇相距不到两厘米。
　　“把眼睛闭上。”
　　林宇霄听话的闭了眼睛，觉得嘴唇也酥酥麻麻的。
　　他觉得有两片柔软的东西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唇瓣，这种陌生又带有刺激的感觉直击大脑。
　　柔软与柔软碰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两人好像都很贪恋于此，俞霭在几次温柔浅吻之后轻轻用舌头撬开了林宇霄的牙关，探了进去。林宇霄双眼紧闭死死抓着俞霭的睡衣，俞霭轻抚着他的手表示让他放松。
　　两人唇舌纠缠了好久才分开。俞霭和林宇霄对视，两个人重重的呼吸拂过对方的脸。林宇霄的呼吸重是因为紧张还憋着气，而俞霭则是因为一直在克制自己。
　　“会很难受么？”
　　林宇霄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睁大了眼睛。
　　“我…还没刷牙！”
　　俞霭看着一脸惊恐的林宇霄，笑了出来，“没事，我洁癖对你免疫。既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的话…”
　　俞霭话还没说完，林宇霄就红着脸凑了上来再次吻住了俞霭，两人就再次纠缠到了一起，俞霭用力把林宇霄往自己怀里压，好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这次明显比刚才更猛烈，林宇霄被吻的浑身发软，意识也开始涣散，他双手伸进俞霭的衣服摸索着他的腰和腹肌，在俞霭双唇微微离开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哼。
　　俞霭欺身把林宇霄压在了身下，又轻轻啄了两下林宇霄的唇。
　　对俞霭在感情上的最后一丝逃避的理智被扯断，一直压抑的欲望被释放，林宇霄突然开始贪婪地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