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3、军训

　　四个人一起向食堂走去，成为了学校里靓丽养眼的风景线。
　　虽然千宁高中只有一个学生食堂，但食堂非常大，有三层，第一层是高三专场，第二层是高二专场，第三层是高一的。这样就不用各年级着急抢食堂，而且高三时间紧，一楼比较方便，但每层的菜单都是一样的。
　　四人上了三楼，俞南一抬下巴，“哥你去占个座。”
　　“你怎么不去？”
　　“你吓人，没人敢坐。”
　　俞霭只觉得自己妹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但还是去占座了。
　　三人去打饭，沈云川好奇，“那他吃什么？”
　　俞南四处张望，发现食堂吃的种类还挺多，抛掉传统铁盘打饭不说，还有炒饭盖饭汤面炸鸡汉堡炸串等等等等，食堂里还专设了一个卖泡面和一些小零食、饮品的小卖部，每层还特意设了一个回民窗口。听到沈云川问，就回答说：“跟我吃一样的。”
　　“因为是兄妹所以口味差不多？”
　　“因为方便…”
　　“啥？”
　　“因为吃一样的做炒饭意面之类的时候做一样多做些就行了，不用准备另外的食材，方便，后来就习惯了。”
　　林宇霄听着不由得说了句：“你们的相处模式挺有意思的。”
　　“呵，可不嘛，不是我欺负他就是他欺负我…”
　　林宇霄和沈云川都笑。

　　几个人分开去不同区域挑自己喜欢吃的去了，俞南拿了两碗牛肉饭放在托盘上，又去买了点炸串打算大家一起吃。端着托盘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发现果然俞霭在那抱着胳膊一坐就没人敢过来坐，俞南笑了一下，跟两人说：“看！挺好用的吧！”
　　把托盘放下，俞南顿了一秒，坐到了俞霭对面，林宇霄只能坐到俞霭旁边，沈云川坐到了俞南旁边。
　　把牛肉饭递给了俞霭，又把放着炸串的托盘推到了中间，俞南就看到沈云川也买了些鸡块薯条之类的放到了中间。
　　林宇霄觉得有点尴尬，“要不…一会我请你们喝水？”
　　沈云川轻笑，“没事，我们就是随手买的，不用客气。”
　　俞霭咬了块牛肉，我们…这家伙什么时候和俞南混这么熟了？随即真的不客气的夹起一个鸡块就放到嘴里。
　　看到沈云川和俞南都没在意，林宇霄才稍稍放开了一点。

　　吃到一半，俞霭觉得炸的吃多了太腻，就起身问道：“没人不喝可乐吧。”
　　几人摇头，俞霭就往小卖部去了，不一会就拎了三杯中可和一杯柠檬水回来了。
　　俞南喝了一大口加冰的可乐，打了一个嗝，怎一个爽字了得！
　　俞霭叹道：“好歹也是个女生，在新朋友面前能不能矜持一点…”
　　俞南嚼着牛肉，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弟弟带么。”

　　几个人吃完饭，一起回了教室拿作训服，之后发现…四个人都是走读的…
　　沈云川笑的依旧温柔，“还真是巧，一起走么？”
　　出了校门，很神奇的是四个人回家是同一个方向，走到第二个路口俞南指了指左边说：“我们家在这个小区，就先走了。”
　　沈云川笑道指了指右边，“还真是巧，我住这边。”
　　林宇霄惊讶，这两边的小区都是高档小区，环境设施一流的那种，左边每户面积最小也是160平的…有的大的房型甚至会有200多平，右边更不用说了，都是小别墅。
　　三个人看向林宇霄，林宇霄赶忙摆摆手，“没事，我家就在前面…”
　　“那好吧…明天见！”俞南和他们道了别，就跟哥哥往家走。
　　林宇霄继续往前走，穿过高层小区，拐到一栋老楼前，叹了口气，走了进去。开门，屋里静悄悄的，看来老爸还没回来 ，林宇霄走进自己房间，放下书包，张开双臂将自己砸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消化着开学第一天经历的种种事情。
　　从进教室只有那一个空座位，碰到一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高冷同桌，和他名字的巧合而引起的骚动，到他妹妹的出现让自己莫名放下了点防备，又一起对自己来说算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饭还一起回家…
　　仅仅一天，好像把自己这两年的生活状态打乱了，适应了黑暗是接受不了突然照进来的光的，他想把这一天抛开，回到只有自己的生活状态。但他本来就不喜欢黑暗，这束突然打进来的光并没有让他觉得刺眼，而是给他带来了久违的暖意。他承认自己贪婪得想要更多光，但他知道，他不能，也不敢。

　　林宇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再醒的时候，摸到手机拿到眼前一看，“靠！”瞬间弹起来以光的速度开始洗漱换衣服，锁屏上方的时间。显示的是…6:45…
　　从起床到迈出门，林宇霄只用了五分钟…还有十分钟用来往学校跑…
　　亏得林宇霄经常锻炼，跑到校门口的时候是六点五十七。
　　高一各班正在上自己班的车，林宇霄没来得及歇一口气直接跑上了第三辆车，到了车上发现还有两个空座，一个是最后一排中间，一个是…俞霭旁边…
　　犹豫了三秒钟，林宇霄还是坐在了俞霭旁边，这时候听到老师在外面喊：“陈柯你快点！”
　　以及陈柯气喘吁吁的声音：“来了来了！对不起…老师我去…买早餐了…人…太多…”
　　“好了好了赶紧上车吧。”
　　陈柯上了车把早餐分给寝室的人一屁股坐在最后面，“哎呦喂，可累死我了，下次你们自己去买…这还没军训呢我小短腿就要折了…”
　　林宇霄坐下后松了口气，这一卸力，顿时觉得有点发晕，头昏昏沉沉的还发涨…而且早上还没吃饭就跑了个两千多米…现在只觉得腿软胃也难受。
　　林宇霄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想把这股昏劲和胃的难受缓过去，就觉得旁边有人碰了碰自己，睁开眼睛一看，俞霭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早上没吃饭吧，三明治我做的，吃点。”
　　林宇霄一愣，“你吃了么？”
　　“吃过了，这个是带给你的。”
　　林宇霄接过来，手一顿，牛奶和三明治还都是温的。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吃早饭？”
　　说实话，今天早上起来晚真的是个意外，不然平时林宇霄是会乖乖吃早饭的。
　　俞霭一脸淡定，“俞南猜的。”
　　？？！林宇霄睁大了眼睛，这也能猜到？
　　俞霭看出来他的不可置信，转回头缓缓说道：“习惯就好…”
　　林宇霄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俞南在自己家装了摄像头…但这根本不可能…神奇…

　　俞南发誓，这次绝对是俞霭想多了，她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家哥哥能跟人家寒暄一下，结果就是这么巧，林宇霄真的没吃饭。

　　看到林宇霄拿着三明治发愣，俞霭疑惑，“不喜欢？”
　　“啊？…啊！没有！”林宇霄回过神来，咬了一口三明治，好吃！随即他尽可能地不那么狼吞虎咽地把三明治吃完了把奶喝了，觉得自己算是缓过来了些。
　　可能是昨天被俞南教育过了，今天俞霭的话还挺多，“熬夜了？”
　　“没有…其实睡的挺早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的很死…忘了定闹钟。”林宇霄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四十五了…”
　　俞霭挑眉，“洗漱穿衣跑到学校只用了十二分钟？？”
　　这可能是林宇霄到现在听到的唯一一句不是平淡语调的话。“啊…”林宇霄挠挠头，“可能是太着急了吧…就…超常发挥了…”
　　“你怎么不坐公交？”
　　“啊…我…不喜欢人多…”
　　俞霭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还真是严格执行俞南说的没事寒暄一下…这一路上俞霭都没再说一句话…
　　林宇霄则是靠在椅背上继续闭目养神顺便又小睡了一会。

　　有很多人为了多睡一会都是到车上吃早餐然后继续补觉，所以其实车上还挺安静的。四班车上最后一排传来听起来柔柔弱弱细声细气但的确是男生的声音，“吴哥…你有晕车药么…”
　　吴穹看向旁边的何冬冬，“你晕车还坐最后一排？”
　　“来的时候前面没座位了…”可能是难受的原因，本来就轻细的声音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吴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何冬冬斜前面的女生声音里满是不屑和嫌弃，“一个大男生恶心死了…”
　　也有男生投来嫌弃厌恶的目光。
　　何冬冬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
　　吴穹一眼瞪回去，那女生没好气地说了句，“死直男，瞪什么！”
　　何冬冬赶紧拦住两人。老师在前面听到后门有骚动，回头斥道，“后面吵什么！”这一声雷打的把补觉的学生都吓醒了，连司机都吓一跳差点一脚踩下油门。学生们迷茫地看向四周，俞南也是其中一个。
　　后面没了声音。俞南也没睡实，隐约听到何冬冬说什么晕车，这回清醒了，在书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小瓶晕车药抬手扔到后面，不偏不倚扔到何冬冬腿上。
　　何冬冬一愣，看向俞南，俞南头也没回地摆摆手，听到了何冬冬有点谨慎的“谢谢”。
　　坐在俞南身边的孟瑶八卦道，“他言谈举止娘里娘气的，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是有什么毛病？”
　　俞南继续闭着眼睛，声音淡淡的，“我跟他又不是一家的我怎么知道，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和生活方式，每一种都值得理解尊重，不影响他人危害社会就可以，你会喜欢别人还不了解你就自以为是对你的行为指指点点，评头品足么？”
　　孟瑶扁扁嘴缩回去了。
　　俞南不知道的是，何冬冬在她后面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震惊感激还有几分尊敬。

　　学校离部队还是比较远的，到达部队大门外时已经八点了。
　　所有学生下车，按耐不住的兴奋。老师和站岗的士兵交谈了几句，士兵就去通报了。不一会一名军官跟着士兵走出来了。
　　进行一番交谈和确认后，军官将学生们带进来，训练场上正有一批士兵在进行训练，嘹亮的口号，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极具震慑力的气势使众人瞬间汗毛炸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滴个乖乖——
　　军官将众人带到另一个训练场后，叫了八个士官过来，一一介绍后，分配到各个班级，一个教官带两个班。
　　三班和四班是一个教官，姓赵，看起来二十多岁，年轻帅气，瞬间引得两班女生的赞叹。
　　简单寒暄之后，教官一句话让两班同学濒临绝望，“先跑三千米热个身。”
　　两班同学在一片哀嚎中列队跑了起来，中后期一度有人掉队，结果众人就听到了教官魔鬼般的声音，“一个人掉队全体多加一圈。”
　　果然，没再有任何一个人掉队。

　　三千米跑完，整个三班也就剩俞霭和林宇霄还站得住也没怎么喘。陈柯喘道，“第一天就来这么狠的么！累死胖子了！你们两个…还是人么！都不累的吗？”
　　气还没喘匀，陈柯就听俞霭淡淡甩了句，“你缺少锻炼…”
　　惊得陈柯瞪大了眼睛，直戳旁边的吕明诚，“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吕明诚是大爷型的，平时也就散散步，三千米热身把他跑得迷糊，扒拉开陈柯的手，说：“你消停会吧，说话不累吗？”
　　林宇霄其实也有点晕，早上刚跑完两千多这又来个三千，有点吃不消，但也觉得还好。
　　“一早上跑了两回，体力不错？”
　　林宇霄看向俞霭，笑笑，“经常锻炼而已。”

　　四班也发生了类似对话。
　　孟瑶看着没事人一样的俞南，惊道：“俞南…你是魔鬼吗？”
　　俞南一脸生无可恋，“托我哥的福，五千米以内我都能受得住…”
　　“我突然觉得教官不是那么帅了…”
　　俞南没忍住笑了出来。
　　何冬冬本来就晕车，这一跑差点瘫在地上，沈云川和吴穹正扶着他给他喂水。

　　五分钟休息结束，教官开始带他们列队训练。
　　“左右间隔十公分，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

　　中午新生在部队跟士兵们吃食堂饭，时间其实很紧，只有四十分钟，对于站了一上午可算能歇歇的众人来说午休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看着像没事人一样的俞南，俞霭，林宇霄和沈云川，何冬冬不由得赞道：“俞南和她哥体力真好啊，沈同学看起来绅士优雅，没想到体力也这么好，还有三班那个和他们坐在一起的人，这一上午下来感觉像没训练一样。”
　　陈柯正好坐在这边，听到这话接了句，“可不是！”不过又小声凑到何冬冬耳边说：“就是一个两个太高冷，我们都不敢和他们说话。”
　　“还好吧…我觉得俞南还挺好说话的。”何冬冬转过头，“你是三班的？”
　　陈柯笑了，“呦，不好意思，还没介绍，我叫陈柯！”
　　“何冬冬。”
　　这边三班四班混成一片，那边没人敢靠近的一块地方俞南正无语地看着她哥和林宇霄。
　　沉默了好一会后，俞南实在忍不住了，“你们俩不说话不会被憋死么…”
　　俞霭面无表情，“食不言…”
　　“可是你们已经吃完饭了啊！”
　　俞南又转向林宇霄，“我哥是哑巴就算了，你怎么也不说话？”
　　“我…”林宇霄垂眸，“我不太喜欢和人交流…”
　　“为什么？你看上去应该是那种开朗健谈的人啊？”
　　林宇霄心一震，张张嘴说不出来话。
　　马上就要集合了，俞南很认真地盯了一会林宇霄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语气难得正经，“我不了解你，你有你的生活处事方式，我不会强求你改变，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你，觉得可惜…如果你觉得我太积极把你推出去对你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我道歉…如果你想试着改变…我哥不吃人，只是长的吓人而已，只要你对他有表示他就一定会回应，所以你如果想和他接触，不需要害怕。”
　　远处传来教官的哨声，俞南呼出口气，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就这么多，该集合啦！”说完，便跑过去集合了。
　　林宇霄还有点发愣，俞霭叹了口气，“走吧。”
　　“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