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2、接触

　　兄妹两人回到家，俞霭还是黑着一张脸，虽然他平时也跟黑着一张脸没什么区别…
　　“想吃什么？”俞霭打开冰箱，也没看俞南。
　　“黑胡椒意面谢谢~”
　　俞霭回头看了一眼，拿着材料进了厨房。
　　俞南扒着厨房门探个头，“还生气呐？我没不开心，我当时就是没想到，愣了一下而已。”
　　俞霭声音听起来还是闷闷的，“你班女生怎么回事？”
　　俞南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觉得神级花痴都聚在我班了，这一上午我已经习惯了。”随即俞南态度一转，“刚才在路上你就甩我句‘还行’，现在跟我说说呗，你们班有什么有意思的人或者事么？”
　　“有个叫陈柯的小胖子挺有意思的。别人…没记住名字…”
　　俞南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但还是小小惊讶，“哟，难得见你夸别人。那你同桌是谁啊，不是我还习惯么？”
　　想到那个看起来社恐还跟自己巧到名字出自同一句诗的男生，俞霭动作顿了一下，“林宇霄，看起来有社交障碍，不过也好，不需要打交道了。”
　　“奥…那他长的帅么？”
　　俞霭回头挑眉，“你是跟她们呆了几个小时被同化了么？”
　　俞南白了一眼，“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长的不帅的不配和你做同桌！”
　　俞霭转回去继续煮面，“没注意看，好像长的…还行？”
　　俞南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连同桌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你也是绝了…人家社恐你就不能主动说说话…？”说完，俞南觉得自己仿佛说了母猪会上树的事一样…“算了，想想也不可能…等等…”俞南突然注意到什么，提高了嗓音，“林宇霄？！山涤余霭，宇暧微霄那个宇霄？！”
　　终究还是逃不过去…俞霭只得“嗯”了一声。
　　俞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们俩才是亲兄弟吧？同一联诗，一个两个都不爱说话和人打交道，还是同桌？我名字都是你们下一联！哥你说实话，我是捡来的吧？”
　　俞霭笑了一下，“你终于发现了。”
　　看到俞霭笑了，俞南才算放心下来，“这得多巧啊，哥，真的，没事跟人家说说话，指望不上你谈天说地，偶尔帮个忙，寒暄一下总行吧。诶~一会路过你班指给我看一下，我倒要看看疑似你失散多年霸占我位置的亲兄弟长什么样。”
　　两人吃完饭收拾完就去逛学校了。

　　林宇霄走出教室戴着耳机听着歌逛了一圈学校，见到同班的人就低头快步走开，不想被人看见一样。走出校门，林宇霄想了一下，决定在外面吃个饭就回教室。走到一个小饭馆，进去坐在角落的位置点了一盘炒饭，手机里的歌播放到《Everything》，听着这首纯音乐，林宇霄放空了自己，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他喜欢纯音乐，那种靠自己真切体会出来的情感，能触动他的内心深处，他很喜欢这个音乐，莫名心静莫名放松莫名陷入又莫名伤感莫名激励。
　　服务员把炒饭端上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发现已经播放完切歌了，点了两下上一首，音乐调成单曲循环，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音乐里突然夹杂着几声消息提醒，林宇霄把手机解锁看了一眼，是班级群，里面有人说要不要一起逛学校或者一起吃个饭，有几个人回复了。
　　林宇霄把消息免打扰打开了，退回到消息栏，空白的屏幕上只有一个刚刚说话的班级群。瞄到联系人图标上有个写着“13”的小红点，点过去看了一下有十三个人加他，三个男生十个女生。

　　其实林宇霄长的还真掉不到“还行”的档里，他长的挺帅的，就单单站在那或坐在那就有一股潇洒少年郎的气质，和他怂的一批的行为很不符合。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点开三个男生的请求想看看是不是俞霭，发现不是，其实想想也不可能是…
　　把手机放下没管好友请求继续吃饭，其实他觉得自己挺奇怪的，刚开学接触不到几个小时而已，为什么会有点在意俞霭？是因为名字的事？还是因为他长得帅？嗯…可能都有…晃了晃脑袋不去想，反正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吃完饭付完钱，林宇霄就回教室坐着了，因为无聊，又不想睡觉，干脆从书包里拿了本书看，可能是三三两两的都约着出去吃饭了，两点半了教室里也还没有人。

　　俞霭俞南走到三班前门，俞南惊了一下，“嚯！这兄弟还真认真啊，这才第一天，别人都出去逛了，就他闷在教室看书。”
　　两人从后门进了教室，俞霭淡淡说了句，“就是他。”
　　林宇霄一激灵，单听这话感觉自己是被找麻烦的，而且是对方很生气的那种…林宇霄猛抬头，看着俞霭，有点无措。
　　俞南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教室内突然又陷入了安静。俞南张张嘴回头开始训俞霭，“还说不是你的问题！你瞅瞅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话唠都能被你吓成哑巴了！”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懵逼的林宇霄，无奈道：“这也叫‘还行’？哥，你眼睛不要请捐给需要它的人好嘛？”
　　俞霭被怼的哑口无言，虽然他没觉得自己哪里吓人了…
　　俞南朝自家哥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笑着对林宇霄说：“你好，我叫俞南，是俞霭的妹妹，我哥这个人吧…除了不怎么喜欢说话，长的凶了点以外人还是很好的…他同桌一直是我所以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那个…你多担待着点哈…”
　　林宇霄反应过来，笑了笑，轻声道，“没事。”
　　俞南回头瞪俞霭——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俞霭扶额…
　　“他有新同桌我很高兴，嗯…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如果他凶你了或者欺负你你就来四班找我，我帮你欺负回去！”
　　林宇霄看看俞南，再看她身后一脸嫌弃地盯着俞南的俞霭，觉得这兄妹俩其实挺有意思的，便应道：“好。”
　　这一应他把自己吓一跳，自己什么时候松了防备能这么和人说话了…好在俞家兄妹在说着什么没注意他这边应完话的异常。
　　俞南和哥哥说完话又跟林宇霄道了别就回自己班了。
　　俞霭回到座位上，有点点尴尬，半晌道：“我妹妹比较自来熟…你别见怪…”
　　林宇霄笑道：“不会。”
　　刚迈进班级的俞南仰头打了个喷嚏——死俞霭…肯定又在说我坏话…

　　四班倒是来了几个人，串着座位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俞南打了个哈欠卸了书包坐在座位上，沈云川正好走进来，看看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又看到单独坐在座位上的俞南，问了句：“不跟她们一起聊天？”
　　俞南抬头，漫不经心道，“没兴趣…”说完就趴在桌上准备睡觉。
　　沈云川轻笑，“好吧。”
　　随手将俞南外套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挡光，走回自己座位。
　　俞南没做声，有眼尖的女生看到这边，跟周围人叽里咕噜说了什么，聚在一起的人都往俞南这边看，眼神里除了酸还是酸…
　　又看向走过来到自己位置坐下的沈云川，沈云川一愣，“怎么了？”
　　“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沈云川不理解只是顺手给盖个帽子怎么就是对她那么好了，无奈道：“没有啊。”
　　“而且她有男朋友！”另一个女生说，其他女生也跟着点头。
　　沈云川更懵了，“什么男朋友？”
　　几个女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昨天你走了，有个男生过来接她的，长的巨帅，还摸她的头，估计是她男朋友…”
　　“而且他们好像还住一起…”
　　“咦…真的假的？”
　　“真的！那个男生说跟他回家！”
　　“……”
　　“……”
　　听着后面嗡嗡的说话声，俞南心里叹了口气，她们怎么能这么无聊…随即就睡着了。

　　直到有人敲她桌子她才起来，迷迷糊糊地看向同桌。
　　孟瑶把她的帽子摘掉，小声说：“老师来啦。”
　　俞南“奥”了一声，伸手扒拉了几下因为戴帽子而炸毛的头发。
　　“好！人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去领军训服，之后去操场参加开学典礼。”
　　班主任雄厚的声音让俞南彻底清醒了。
　　俞南的班主任叫周应雷，教数学，人如其名，不管高兴不高兴，说话都跟打雷似的，挺“震撼”人心的，这才刚见过半天，就有人给起外号叫雷公，因为他不仅说话像打雷，还有点雷公嘴。

　　所有班级都被带到体育馆，一个班级一个班级进去领，顺便把每个人的校服也领了回来。陈柯发出了憨憨的声音，“千宁中学还真的不按常理出牌啊…军训去部队不说，谁家开学典礼是在第一天下午举行的？还这么猝不及防？”
　　吕明诚推推眼镜，“千宁中学的仪式感是很强的，军训要去部队受严格训练，这次的开学典礼其实就是例行讲话，重头戏是军训回来的迎新晚会，运动会的阵仗也很大，每年都会放彩烟的，而且成人礼还有舞会。”
　　陈柯“哇”了一声。赞到：“千宁牛逼！”

　　军训服是绿色迷彩的，帽子、外套、半袖、腰带、裤子、鞋一应俱全，鞋还是类似军靴的那种，而不是普通板鞋或者运动鞋。
　　常敏拎着鞋，抱怨道：“我去…这鞋怎么比普通鞋沉…这跑步踢正步得多累啊…”
　　就连吐槽女生娇气的吴穹也惊讶于服装的正规，虽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好军靴，但肯定比其他学校的板鞋正规。

　　所有人领完服装放回教室就去操场集合了，每个班男生一排女生一排，调整好距离对齐之后俞南身边三班的男生正好是俞霭，便挑了下眉比了个“哇哦”的口型。看到俞霭前面是林宇霄，又跟林宇霄打了个招呼。
　　俞霭瞟了一眼没理俞南，林宇霄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俞南啧啧两声，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了…
　　沈云川站在俞南右后面，看到她和那两个男生打招呼，想到那些女生说的，是他们…中的一个？
　　孟瑶戳戳俞南后背凑过来八卦道：“听说那个是你男朋友？”
　　俞南没反应过来，“哪个？”
　　“就那个。”孟瑶伸手指了指俞霭。
　　俞南没好气道：“他是我哥——我男朋友要是那个德行我绝对会让他体验到什么叫□□的毒打…”
　　俞霭眼皮一抽，瞪了俞南一眼，孟瑶吓得赶紧缩回去，俞南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过去不理他了。林宇霄和几个听到对话的三班人忍笑。四班几个认为俞霭是俞南男朋友的女生也都闭嘴不说话了。只有沈云川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上俞霭的眼神毫不畏惧，还带着几分绅士的礼貌。
　　俞南朝沈云川竖起大拇指——兄弟！不畏强权！有前途！

　　这次的开学典礼主要就是校领导讲话，说一下迎新词讲一下军训的事，以及宣布了一下军训回来后迎新晚会和运动会的事，让每个班级准备一到两个节目，每个节目最长不超过十分钟，运动会也要积极报名参加。
　　讲了一个多小时开学典礼就结束了，各班老师说可以去食堂吃饭再回教室拿军训服，走读的不想在食堂吃饭的可以直接回教室拿军训服回家，千万不能忘了明天七点穿好军训服在学校门口集合去军训。
　　学生们散开，有的去食堂了有的回家了。
　　俞南跟俞霭说：“今天去食堂吃呗，看看学校的伙食。”
　　俞霭应了，回头看见好像正在进行激烈思想斗争的林宇霄，觉得纳闷，俞南却直接甩了句：“不想回家？”
　　林宇霄一愣，对于别人猜测自己想法下意识抵触，但看到俞南带着笑意的眼神，林宇霄还是稍微放松了下来，闷闷点头。
　　“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虽说是问句，但听起来声音平平淡淡的。
　　声音一出，这次愣的是俞南，猛地看向俞霭，眼里藏不住的欣慰和惊讶——啊~木头开花了~
　　“啊…？可以…吗？”林宇霄问的小心翼翼。
　　俞霭能说出这句话就很不错了，不能指望他再说出什么了，于是俞南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走吧我们去食堂！”
　　转头瞥见沈云川还没走，随口问了句：“一起？”
　　沈云川笑笑，“如果可以的话。”
　　俞南当然是来者不拒，俞霭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人有着莫名压人的气场，还是说…仅仅是因为他不惧自己冰冷的目光而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