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18、兄妹

　　回去的车上闹哄哄的，大家都向周围人展示着自己买的纪念品或者聊着发生的有意思的事，而俞霭和林宇霄那里一如既往地安静。
　　俞霭目闭养神，林宇霄则是偏过头看着俞霭的侧脸，他有点搞不懂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对俞南以外的人冷的要命，虽然照顾过自己几次，但是今天他突如其来的不同于以往的关心和…温柔？属实令自己惊讶。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太好了？
　　转回头，林宇霄拿出那条枫叶项链发呆。
　　曹勋眼尖，瞄到这边便开了口，“诶霄哥，你这条项链挺好看啊，也是纪念品？”
　　林宇霄抬头应了一声。
　　陈柯也凑了过来，“这项链挺配你的，我怎么没看到这么好看的饰品呢。霄哥你不会就买了这么一个纪念品吧？”
　　林宇霄笑笑，“就一个。”
　　“霄哥你也太省钱了吧。”
　　“省钱？景区本来就宰人，这一条应该挺贵的吧？”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林宇霄有点尴尬，“呃…我不知道这个多少钱…”
　　周围出现了一秒的安静，哥你说啥我们没听清…
　　罗旭有点懵，“这不是你买的么？”
　　“……别人送的…”
　　周围倒抽一口气，又凑过来八卦。
　　“谁送的啊，哪个女生？”
　　“霄哥你不一直跟着俞哥走的么？”
　　“难道是俞哥妹妹？”
　　“……”
　　林宇霄觉得有点头疼，悄悄往旁边瞟了俞霭一眼。
　　“……”周围又陷入了安静。
　　俞霭本来就被他们吵的不耐烦，皱眉睁开眼，冷冷扫了一眼刚才凑过来八卦的一堆脑袋，声音里明显的不耐烦。
　　“我送的，有问题？”
　　然后就是大型摇拨浪鼓现场，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您开心就好。摇的自己直迷糊，众人把脖子上的拨浪鼓缩了回去。
　　林宇霄哭笑不得，转过头看俞霭，“还是你气场强。”
　　俞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冰冷，“烦。”
　　刚才八卦的一群人现在没一个敢吱声的。陈盈在最前面还往后看，纳闷这群猴子怎么突然安静了。
　　见到俞霭这样，林宇霄应该怕的，像刚开学那时候一样。可现在，他没有怕，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知道，俞霭的火并不是冲他的。
　　林宇霄看着被烦的一脸拧巴的俞霭，不禁想笑，他也的确没忍住短促地笑了出来，顺手把项链揣了回去。
　　俞霭看过来，“笑什么？”
　　“没事。”
　　俞霭又看了一眼林宇霄揣在上衣兜里的手，“为什么不戴？”
　　林宇霄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俞霭会问，而他也没想过买完直接戴上。
　　“回去戴。”
　　俞霭点点头，又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了。

　　回了家，林宇霄从兜里拿出项链，对着镜子戴上了。来回看了看，还不错。走回卧室直接扑到了床上，因为床的弹性还把他来回弹了两下。
　　他现在很混乱，今天太放松了，对现在的林宇霄来说，这种轻松就像毒品一样，尝了一次就会上瘾，贪婪地想要更多，想死死溺在这汪温水里，直到浑身发软再也爬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他开始厌恶现在的状态了。但倒在血泊里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你无法享有安逸的生活。
　　沉默了许久，林宇霄觉得被闷的有点窒息，把头抬了起来用下巴支在床上，总算呼吸顺畅。
　　想着俞霭今天跟他说的枫叶花语，林宇霄苦笑了一下，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今天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冷雨，而且风也很大，一场秋雨一场寒，在教室里上早自习的学生们只觉得一阵阵刺骨的湿冷，不由得把校服领子都拉了上去，然后尽量缩着身体。
　　俞霭比较耐寒，所以尽管坐在窗边，但也还是很淡定很放松地写着题，只不过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微微皱眉。
　　后门被推开，最后一桌的陈鹏下意识回头，被吓得一激灵。
　　“林…霄哥？”
　　林宇霄闻声下意识瞥了过去，毫无温度的眼神差点让陈鹏当场去世。
　　林宇霄外面穿的是校服，里面穿了一件黑色卫衣，卫衣的帽子有点大，扣在林宇霄头上能遮到眉毛。他浑身湿透，额头发梢湿成一缕一缕的还往下滴着水，转头瞥过去的时候正好一滴水从额头划过鼻侧顺着嘴边滴落下来。
　　陈鹏看到林宇霄的第一反应是暴雨中的杀人犯，再加上开门突然灌进来的一阵冷风…太尼玛有感觉了…所以被吓到了，他过快的心跳还没恢复，在林宇霄看过来的一瞬间立马转回了头，卧槽卧槽，没有表情的林宇霄太他妈吓人了…
　　林宇霄发誓，他其实就是脑子有些放空，突然被人叫没反应过来，就用他直勾勾的眼神瞥过去了…
　　见人转过去了，他也就没说什么，摘了帽子往座位上走。
　　后面罗旭也推门跑进来，一边晃着满脑袋的水一边自言自语，“没迟到没迟到…”，陈柯和吕明诚还在笑他。
　　俞霭看着林宇霄直皱眉，林宇霄对上他的视线无奈地扯出来一个笑，小声说：“走到半路突然下雨了…”
　　俞霭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天气预报？”
　　林宇霄坐下把湿透的校服脱了挂在椅背上，“呃…我从来不看天气预报…”
　　俞霭无语，转回头继续写题，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话，“别像上一次一样感冒了。”
　　林宇霄被噎了一下，我谢谢你关心啊…，他声音闷闷的，“知道了…”这么高冷的人怎么这么絮叨…
　　林宇霄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自己一遇到俞霭就绷不住状态呢…每次回去都告诉自己要收心，要藏匿，可下一次再见到俞霭还是想鲜活地回应或者吐槽…好像在他面前…藏不住…

　　因为外面下着雨，所以间操暂停，全班欢呼，不用跑步咯！
　　林宇霄打了个喷嚏，俞霭甩手就把自己校服蒙到林宇霄头上了。
　　“穿上。”
　　“你不冷么？”林宇霄掀开校服探出个头。
　　“不冷。”
　　林宇霄刚想说谢谢，就听到俞霭冰冷的声音。
　　“别感冒，传染我。”
　　林宇霄咬着牙把要出口的谢谢吞了回去，点头，行，很可以，这很俞霭，自己怎么又绷不住了…这人有毒吧…他现在觉得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门口那边几个人聚堆聊着什么，是陈鹏跑到前面去跟陈柯鬼扯了。
　　“诶我跟你讲，早上霄哥把我吓死了，他就那一身，还夹杂着冷风，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他压低了声音，“暴雨中的杀人犯。”
　　陈柯白了他一眼，“霄哥哪里吓人了，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你都不知道，那个眼神…嘶，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当然我不是说他坏话我就是单纯吐槽一下。”
　　随即他看了一眼正穿俞霭校服的林宇霄，回头小小声说：“我发誓我没有想议论霄哥的意思，我就是纯好奇和想不通，你们不觉得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总是躲着别人像社交恐惧一样，但有时候却能感觉到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就…没有了那种…弱弱的感觉，就…会被他震慑住那种…”
　　陈鹏皱着眉，自己在说什么玩意…
　　不过陈柯他们倒是听明白了，陈柯托着他胖乎乎的腮帮子沉思了一下下，“是有点，有时候就觉得他好像会不一样…”
　　吕明诚推推眼镜还认真分析了一下，“难道是…人格分裂？”
　　罗旭白了他一眼，“你可闭嘴吧…”
　　曹勋也凑了过来，“不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能让你们一个劲的叫他哥啊？我觉得他就挺怂的啊而且学习也不是很好…因为军训和运动会成绩？”
　　陈柯微微皱眉，“你不也叫他哥了么？”
　　“我那不是因为佩服他的军训成绩，后来就是随你们叫的。我就是觉得好像军训之后他就没有那么多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了。”
　　罗旭也白了他一眼，“你也闭嘴吧…叫哥我们乐意，觉得应该叫就叫了。”
　　语文课代表蒋婷婷走过来笑骂，“你们行了啊，有这么算当着人家面谈论人的么，也不怕人家听到对你们反感，别聊了赶紧把书拿出来，要齐书了。”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陈鹏窜起来回到座位开始翻书包。
　　蒋婷婷和陈柯一人抱着一摞书走到俞霭和林宇霄面前时，俞霭扫了一眼就转过身去书包里拿书了，林宇霄却懵在了那。
　　俞霭越过林宇霄递了书看见林宇霄一脸懵逼，眼皮抽了抽。
　　陈柯看着没动的林宇霄，还提醒了一嘴，“呃…那个，霄哥，你的书呢？”
　　“什么书？”
　　俞霭，蒋婷婷，陈柯：“……”
　　蒋婷婷，“昨天老师在群里发了说让今天一人带一本书，捐给山区，你…没看到消息？”
　　林宇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个群…他在第一天就给屏蔽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到…”
　　蒋婷婷皱了皱鼻子，“怎么办呢…老师要查数的。”
　　蒋婷婷和陈柯在沉思，林宇霄在尴尬，俞霭却扭头又在书包里拿出一本书递了过去。
　　三人齐齐看向俞霭。
　　陈柯一边接过一边惊讶道：“俞哥你怎么带了两本书？”
　　“如果你想要三本我也有。”
　　好嘛，这是个热爱知识随身带好几本书的学霸，只不过…
　　蒋婷婷看着书名，张张嘴一句话愣是被切成好几段。
　　“那个…你…俞哥你、确定要把这本、捐给山区孩子？”
　　“凑数。”
　　蒋婷婷和陈柯看着最上面的一本书的书名是《寻找薛定谔的猫》…一阵无语。
　　林宇霄愣愣转回头问，“这本不是你最近在看的么？确定要捐？”
　　“可以再买，我又不是俞南。”
　　蒋婷婷和陈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抱着书就去了办公室。
　　林宇霄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俞霭，“要不…我再给你买一本吧。”
　　“不用，我跟俞南说一声，她会给我带的。”
　　林宇霄有点迷茫，这跟俞南有什么关系？

　　四班。
　　孟瑶看着一脸仿佛给谁送葬一样的表情盯着面前书的俞南，没忍住问了句怎么了。
　　俞南五官都要皱到一块去了，“我舍不得我的书…”
　　俞南昨天锻炼完直接洗漱睡觉了，也没看消息，今天早上俞霭就顺嘴提了一句捐书的事，俞南整个人都懵了，她也来不及去再买一本童话之类的。俞霭说可以拿他的，但俞南爱书，终究是没舍得动俞霭的，忍痛从自己的书架里抽出了一本。
　　孟瑶看着俞南桌上的书，默默心疼收到书的小朋友…
　　吴穹走过来齐书看着俞南一脸的纠结和委屈，一愣，看向孟瑶，那意思，什么情况？
　　孟瑶叹了口气，语气里全是无奈，“她在给她的书默哀呢。”
　　吴穹看清那本书后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不可置信道：“你给山区孩子看《尼罗河上的惨案》？？？”
　　俞南闷闷地说 ：“那我也没有别的书啊…不然《殉罪者》，《心理罪》系列，《十宗罪》系列，《真相推理师》，东野圭吾和阿加莎的其他书…我能捐哪本…”说着，声音还委屈了起来，“本来要捐《殉罪者》的，但又怕对孩子来说太变态，就找了本相对正常的了，我真的已经是忍痛割爱了…”
　　孟瑶和吴穹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口味挺重啊…还真得替山区孩子谢谢你没捐变态杀人案…
　　俞南看到桌膛里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见没有老师在外面，就拿出来看了一眼。
　　全世界最面瘫的哥哥:帮我带一本薛定谔。
　　俞南纳闷，他不是带书了么？怎么连自己最近看的书都搭进去了…今天放学得跑一趟书店了…砸点钱让自己和自己哥哥的书重生一下，然后找她哥报销。她知道俞霭无所谓，可她还是心里不舒服，哪怕再新买一本，跟之前的一模一样，甚至会比之前的新一些，可终究不会再是那本书。无法替代，也不可再生…

　　吴穹和何冬冬抱着书去办公室的时候碰到了蒋婷婷和陈柯。陈柯忍不住吐槽说俞霭替林宇霄捐上来一本薛定谔的猫。
　　吴穹“呵”了一声，“好歹也勉强算是给孩子们涨知识…你南姐直接捐上来一本尼罗河上的惨案，还差点要捐变态杀人案…
　　陈柯沉默了，最后默默吐出一句，“社会我南姐，人美路子野…”
　　四人笑了出来，随即叹气，这对兄妹真的是…狠人啊…
　　被念叨的兄妹俩直接打了个喷嚏。
　　沈云川正好接完水路过俞南身边，便问了句：“要不要喝点热水？”
　　俞南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估计谁说我坏话了…”
　　俞霭连打喷嚏都比较收敛，林宇霄看着只穿了一件衬衫的俞霭，有点担心，“要不，衣服还是还你吧…”
　　俞霭摇摇头，声音淡淡的，“可能有人说我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