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16、触碰

　　周六早上林宇霄给俞霭发了个消息就出门了。
　　俞南正在洗漱，就听到俞霭说林宇霄已经出门了。
　　俞南叼着牙刷口齿不清，“拉里去做早憨吧（那你去做早餐吧）。”
　　俞霭眼皮抽了抽，走进了厨房。
　　俞霭做了三明治，煎了蛋又热了牛奶，刚摆上桌就听到门铃响了，给林宇霄叫了电梯，就继续收拾了。
　　门虚掩着，林宇霄轻轻拉开探进个脑袋，俞南刚洗完漱出来就看见这一幕，没忍住笑了出来，“进来吧。”
　　林宇霄闪身进了关门，换上准备好的拖鞋。
　　俞南看着林宇霄，愣了一下，还没说话，俞霭就从厨房走了出来挡住了俞南视线 。俞霭看见林宇霄也一愣，俞南从她哥身后探出头，“你们…商量好的？”
　　“ 什么…”
　　林宇霄在换鞋卸书包没注意这边，抬头一看，也呆在了原地。
　　今天林宇霄穿的是宽松的黑色卫衣和深蓝色牛仔裤，随意又帅气，而俞霭穿的是深蓝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好不尴尬。
　　看着自己习惯性的一身黑，俞南打破了沉默，“你们两个从开学到现在一直莫名默契，我越发觉得自己是捡来的了…”
　　俞霭也收回了眼神，转移了话题，“吃饭吧。”
　　三个人从服装上移走注意力，坐下来吃饭，林宇霄咬了一口三明治，想起军训第一天，还是那么好吃。他觉得他都要形成条件反射了，一吃三明治就想起俞霭。

　　三个人到了校门口，还是每班一辆校车，很多女生看到这边都一阵惊呼，还有人窃窃私语。
　　“他们穿的是…情侣装吗？”
　　“不是吧…应该是碰巧撞了…”
　　俞霭和林宇霄被念叨的牙疼，俞南嘴角一抽，“就突然觉得我好多余…你们俩相亲相爱去吧我上车了。”说着越过他们上了车。
　　林宇霄被人盯得不自在，一头扎进车里，俞霭冷冷扫了一眼，也上了车。
　　全员噤声。
　　这帅哥好凶…
　　俞霭走到林宇霄身边坐下，“别在意。”
　　林宇霄正盯着车窗发呆，闻声回头，笑了一下，“没有。”
　　俞霭点了下头便低头整理书包，突然感觉自己被拉了一下，向一侧歪去。
　　“小心！”
　　眼看着陈柯一转身，背的大包要甩到俞霭的头，林宇霄猛拉了一下俞霭，才堪堪躲过。
　　俞霭没防备，直接倒在了林宇霄身上，一脸菜色地盯着陈柯。
　　陈柯一惊，颤颤巍巍地说：“那个…俞神…我不是故意的啊…对、对不起…”说完赶紧抱着自己的大包溜向后座。
　　林宇霄松了口气，俞霭明显感觉到他心跳很快，他…刚才很担心我…
　　俞霭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声道：“谢谢。”
　　林宇霄一愣，倒是不好意思了，挠挠头，“没事。”
　　随即重重吐了口气，刚才拉俞霭的时候，气流把俞霭身上的冷香压向自己，那一瞬间，林宇霄竟然出现了一秒的空白，他偷偷瞄向俞霭，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沐浴露，但他很喜欢那个味道。

　　这次要去的是一个5A级风景区，离学校远了点，所以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车上闹哄哄的，一个个激动地不行，老师还笑他们学习上没看到他们劲头这么足呢。
　　林宇霄戴着耳机望着窗外发呆，俞霭低头给俞南发消息。
　　全世界最面瘫的哥哥：一会你跟我们是一条路线？
　　妹：对，跟你们一样。
　　没等俞霭编辑完下一条，俞南又发来一条。
　　妹：我知道，一会一起走。
　　俞霭删了对话框，你又知道了…
　　全世界最面瘫的哥哥：嗯
　　下了车，俞南看见了等在外面的俞霭和林宇霄。
　　俞霭看到俞南身后跟下来一个人，挑眉，“你也在？”
　　沈云川笑笑：“嗯，打扰了。”

　　这次郊游很随意，不用非得跟班走，想跟谁一起就跟谁一起，别掉队就行。而且怕人多挤不开，还特意分成两波，错开从两个景点出发，野餐的时候汇合，吃完饭就可以自由活动，想看看别的景点也好，想玩玩景区里的项目也罢。
　　“好了，现在可以自由组队，七班，八班，十二，十四班跟我走，别走散了！”一个老师的声音响起。原本人挤人的停车场一下子散了一半。
　　“好了，剩下的跟这位导游走。”
　　其他三个老师都是女的，就周应雷嗓门大，这一声的效果堪比大喇叭。
　　众人都凑过去抱团站好，导游拿着喇叭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他们往景区里走，刚进去的时候只觉得这里景色不错，有山有水有树，等走了一段路拐了过去，众人都一愣，忍不住赞叹。
　　“我去！这里的枫叶太好看了吧！”
　　“天…这个景好美…”
　　导游笑了，“这才哪到哪，等你们进了里面上了桥那才叫壮观。
　　这是一片枫叶林景区，他们眼前是一条并不是很宽的青石板路，两侧是枝叶繁茂的枫树，放眼望去，一片火红，美丽极了。
　　几乎所有人都一路赏景一路拍照，沈云川也从包里拿出一个相机，俞南瞄了一眼，有点惊讶，“诶哟，专业的啊。”
　　沈云川笑笑，“爱好而已。”
　　俞南也拿着手机去拍照了。
　　林宇霄看向旁边依旧面无表情的俞霭，小声问：“你不去拍照啊…”
　　俞霭好像对这个景区并没有太大兴致，“我不喜欢拍照。”
　　“哦…”
　　俞南正伸手去碰一片枫叶，脸上尽是笑意，沈云川按下快门捕捉到了这一幕，看了看成品，挑起一抹笑。
　　林宇霄拍了几张照片，俞霭正凑过去看，林宇霄也倾向俞霭，难得笑着讲着什么。沈云川对准两人再次按下快门。
　　他很喜欢用相机把身边的人事物记录下来，这一路下来，沈云川抓拍到不少美好并有趣的瞬间。
　　穿过这片枫树林，面前是一潭湖水，上面还有一座拱桥，有游客站在桥上向下撒着鱼食，湖中央还飘着几艘小船。
　　学生们嚷嚷着要坐船，导游说自由活动的时候可以来坐船。
　　导游把他们带到玻璃桥，“在这里你们能看到更加壮观的枫叶景观，走过桥，那边就是你们的野餐地点了。”
　　人群里响起了有些激动的声音。
　　“玻璃桥诶！我只在网上看过还没走过呢！”
　　“哇这看着就好刺激！”
　　也有女生有些颤抖的声音。
　　“啊…我有点害怕…”
　　“是啊…好吓人…”
　　男生们便起哄说我保护你，惹得几个女生发笑。
　　林宇霄看到俞霭脸色不太好，想着不会是这人恐高吧…又顺着俞霭的视线看向俞南，脸色更糟…不会这一家人都恐高吧…
　　等他们走上玻璃桥的时候，俞南刚迈一步，低头一看就瞬间瘫了下去，亏得俞霭眼疾手快一把架住，把人横抱起来，惹得后面人一阵惊呼。林宇霄和沈云川也是一愣。
　　俞南把脸埋在她哥身上装死，听到前面的人抑制不住的赞叹才悄悄抬起眼，这一看，她就怔住了，也忘了底下是玻璃桥。
　　桥上的人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欣赏着这片震撼人心的红色。
　　由于玻璃桥比较高，一眼望去能望很远，对面一整座山都是枫树，再加上下面的枫树林，视线所及都被似火的赤红色填满。不仅让人想到“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可能是欣赏美景过于投入，后面的人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林宇霄，林宇霄一个没站稳又贴上了俞霭，撞得俞霭和怀里的俞南一晃。
　　而俞南眼睁睁看着林宇霄从后面跌向俞霭，撞到俞霭还因为惯性头往前冲了一下，贴着俞霭的脸蹭了过去。
　　现在她不止忘记了脚下是玻璃桥，还忘记了自己恐高…我觉得要完…
　　沈云川听到声响回头看到这一幕手一抖，“咔嚓…”
　　俞霭身子一僵，林宇霄也赶紧从俞霭身上起开，后面的人不住道歉，可林宇霄什么都没听到，他现在是懵的。
　　刚才和俞霭的脸蹭的那一下蹭的他心里痒痒的，就…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俞南咽了咽口水，“那个…哥…冷静啊…要不、你放我下来？”俞南怕俞霭一生气直接把自己摔下去，她可宁愿自己瘫在桥上。
　　林宇霄还呆呆看着俞霭，出乎意料的是俞霭并没有发作，皱眉看了一会儿林宇霄就抱着俞南转身走了。
　　俞南：？？？
　　沈云川碰了一下林宇霄，“走了。”
　　“啊？…哦。”林宇霄回过神，后知后觉地背后冒冷汗，僵硬地转过头，僵硬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沈云川耸耸肩，“看起来没有。”
　　林宇霄：？？？什么情况。
　　走过整个桥俞霭都没说一句话，林宇霄也没敢跟俞霭说一句话，前面后面叽叽喳喳，这里却安静得可怕。
　　过了玻璃桥，俞霭把自家妹妹放了下来，俞南闪到沈云川身边不想感受来自俞霭和林宇霄的低气压。

　　众人又走了一会，来到了散落着枫树叶的一大片空地上，导游举着喇叭喊道：“这里就是你们的野餐地点了，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请不要乱扔垃圾。”
　　学生们欢呼，其他四个班还没到，他们都散开去占位置了。
　　俞南跑到一颗枫树下朝几人招手，随即打开背包拿出了野餐垫铺好，又把书包里的吃的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三人走了过来，俞霭靠着树干坐下，打开书包拿出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林宇霄：…
　　沈云川：…
　　刚蹦跶过来的陈柯罗旭何冬冬吴穹：…
　　俞南叹了口气，摆摆手，“不用管他，郊游旅行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换个地方看书，他能跟出来就不错了别指望他能跟我们混到一起。”
　　沈云川走到俞南旁边坐下，看到陈柯等人呆在原地，歪头问道：“怎么了？”
　　几人回过神，陈柯小心翼翼地笑嘻嘻问：“那个…我们能过来一起么？会不会…打扰到…”他还是对在车上差点一书包呼俞霭脸上的事心有余悸。
　　俞南不知道有这么个事，还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过来呗，反正我们这也没意思，你们来了还能热闹热闹。”
　　陈柯胆战心惊地坐下，一边还往俞霭那边瞟，只不过俞霭连看都没看他。
　　其他人倒是新开心地凑过来坐下了。罗旭还撞了陈柯一下，“你不是说你带了很多吃的么，拿出来啊。”
　　“啊？…哦、哦。”陈柯定定神，心理安慰着自己他班大神应该不会这么计较，没事的没事的…
　　等陈柯把自己一大包东西都倒出来，野餐垫上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何冬冬一脸的惊讶，“你…还真装了一大包吃的啊…”
　　陈柯嘿嘿笑道：“这不人多想着多吃点嘛。”
　　林宇霄看了看说说笑笑一群人，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俞霭旁边坐下了，抱着膝盖发呆。
　　俞霭转过头，“你不去和他们一起？”
　　林宇霄愣了一下，看向俞霭，可算说话了…这样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俞霭看着盯着自己不说话的林宇霄，皱了下眉。
　　林宇霄猛晃两下头，让自己回魂，“我…就不过去了吧…”
　　俞霭以为他是怕生，“他们应该算是熟人吧。”
　　林宇霄知道俞霭可能误会了，“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已经忘了该怎么融入进他们。不…我不能融入他们。
　　看着话说到一半就垂下眼皱眉发呆的林宇霄，俞霭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个人真是太矛盾了。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俞霭也没看进去书，最后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句：“你…为什么会矛盾？”
　　林宇霄身子一僵。
　　俞霭揣摩着措辞，“我是说，你有时候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和人交往，当然我不是说你不正常，但有时候你又喜欢躲着人把自己封闭起来，就…行为上很矛盾。”
　　这可能是林宇霄听过俞霭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我…”林宇霄抿抿嘴，叹了口气，“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我…”
　　“我知道了。”
　　林宇霄又愣住了，看向俞霭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惊恐。
　　“我不是知道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会过问 。我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矛盾，解答了我的疑惑，这样就可以了。”
　　眼神中的惊慌被不敢相信所替代，最后又转化成感激。
　　“所以如果别人表示出友善，你虽然会排斥但也会做出回应，但你不会主动去接触或者对别人有所表示。”
　　林宇霄动了动嘴唇，闷闷“嗯”了一声。
　　俞霭点点头，得到了确认似的转回头继续看书了。
　　林宇霄还是有点懵，他不知道为什么俞霭突然问起这个。
　　“怎么了？”俞霭看了会书扭头发现林宇霄愣愣地看着自己。
　　“啊…？没、没事。”
　　林宇霄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不会出现这种状态。
　　陈盈路过的时候远远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林宇霄好像在和俞霭聊天，虽然感觉他有点…不好意思？但陈盈还是松了口气，无声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