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15、准备野餐

　　林宇霄回了家把衣服脱下来扔进洗衣机，钻进浴室冲澡。温热的水打在他身上，林宇霄把头发都顺向后面，仰着头闭眼感受着水温。洗完澡，他抬手擦了擦镜子，看着镜子里虽然还有点稚嫩却棱角分明的脸没了小心翼翼的自己，有些恍惚。
　　他□□着上身走进卧室坐在床上出神，这是他这到千宁市以来第一次惹上事挨打，虽然这根本算不上惹事。因为他挡下了大量攻击，所以现在没什么大事，顶多嘴角和身上几处微青，穿好衣服应该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胃和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幸亏今天他爸没在家，他想。

　　周一早上林宇霄进教室坐下俞霭还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看到林宇霄笑着摇摇头便没再多问。但他发现林宇霄上课有点走神，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一节课下课，俞霭一边收拾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很快就要期中考了，专心学习。”
　　林宇霄一愣，虽然没提名没道姓，但他知道俞霭说的是自己。
　　发现旁边人没反应，俞霭抬眼看向林宇霄，又说了句：“别去想昨天的事，专心学习。”语气不容抗拒。
　　林宇霄扁扁嘴，“哦…”
　　陈柯小心翼翼凑过来，“那个…两位神…你们不管一下门口么…”
　　林宇霄一愣，“什么？”下意识转头。
　　“别看…”俞霭话没说完林宇霄就已经把头转过去了…看到门口一堆默默围观双眼放光的女生们，林宇霄一惊，“唰”地把头转了回来。
　　“…我让你别看…”
　　“…我的错。”
　　俞霭抬眼看林宇霄的时候余光就瞟到了，他知道林宇霄不喜欢被盯着，就没让他注意到那边，这下倒好…
　　两人就听到门口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声音。
　　“哇…他看我了！”
　　“不是害羞了吧…好可爱…”
　　“……”
　　林宇霄掩面扶额，俞霭看了陈柯一眼，陈柯立马转身窜向后门，“都散了啊散了，别打扰我们学霸学习…”

　　“别看了。”
　　陈柯一愣，转头看向四班，好嘛…吴穹也在赶人…
　　之前也会有很多女生路过往三四班看一眼，但自从知道俩帅哥同时又是学霸后，就总有很多人下课就在两班门口聚堆，当然，看林宇霄的就单纯是因为这人…真帅…徒长了一张张扬的脸性格却有点内向的反差帅。
　　“学习吧。”
　　林宇霄拿开手，“嗯…”
　　俞霭看着林宇霄一脸的为难，只觉得，他好像在在意别的什么事。
　　然后这位在学术上极其热情的高冷学霸霸占了林宇霄所有的下课时间，开始硬给他灌知识点和题，灌到林宇霄无暇顾及其他。
　　俞霭和林宇霄的前桌是两个女生，听到俞霭在后面游刃有余地讲题很想回头去问题，但抱着练习册回头对上俞霭瞥过来的目光，硬生生“顺手”把练习册放进了书包里，转回身去，没一会又默默转回来把练习册拿了出来…算了…还是别问了…
　　林宇霄被灌的迷瞪的，满脑子都是理化公式和英语单词，以至于放学俞南聊天说到加快速度时林宇霄条件反射似的抬头就蹦出一句“a=v?-v?/t”
　　搞的俞南和沈云川一愣，俞南被突如其来的公式砸的已经忘了自己后面要说啥了…
　　反应了几秒之后俞南一脸生无可恋地问俞霭：“不是…哥，你又开始残害人了啊…”
　　俞霭嘴硬，“我没有。”
　　沈云川默默补了个刀，“他好像…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俞霭：“……”
　　林宇霄表面“……”，实际内心一直在循环播放公式…
　　目送林宇霄离开之后，俞南一阵无语，“你啥时候能把你在学术上的迷之热情收一收…实在不行你分点在日常交往上也行啊…”
　　俞霭按了电梯，声音毫无波澜，“我又不是谁不会的题都讲…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不转移一下他注意力会耽误学习。”
　　“……你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还是那么简单粗暴…且很有效果…”
　　“嗯。”
　　“你还嗯？？！”
　　折磨是真折磨，有效果也是真有效果，林宇霄一直都没再在意昨天的事，做梦的时候还梦到了焦耳和牛顿等一群人围着他讲原理。
　　第二天早上林宇霄缓缓睁眼，终于是从知识的海洋中游上了岸，表面平静的一批，心里却默默骂了句“真他妈吓人啊…”
　　上学看到俞霭的时候他脑子“嗡”地一声，好像牛顿又来找他了…放下书包坐下俞霭转过头刚要说话，林宇霄瞬间开口，“我没事了，真没事了，我一定认真听课！”
　　俞霭略带怀疑地打量了他一下，把头转过去默认信了，林宇霄暗暗松了口气…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三班，学生们抬头，就看到陈盈跑进教室停下，同时四班班主任也颠儿颠儿往班级跑。
　　正纳着闷，就听到陈盈略喘却急促的声音响起，“周六有集体活动，你们想去博物馆还是野餐？”
　　学生们还没缓过来，这…还能选？就见陈盈很着急地催促，“快点，三秒钟，三，二…”
　　“野餐！”
　　虽然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但能吃喝玩乐谁会选择博物馆啊，全班在这个方面还是迷之默契的。
　　陈盈听完就又跑出去了，就见其他两个班老师也往班级跑，周应雷跟陈盈后脚也跑走了，那两个老师看到他俩往出跑还挺着急的。
　　陈柯还挺脑抽的喊了句“老师加油！”
　　喊完他默默回头，“什么情况…”
　　罗旭和吕明诚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什么情况你瞎加什么油呢…”
　　“我那不是看着她们跟比赛似的就给老师打个气…”
　　学生们争论猜测了一会，就看到陈盈这次从容地走了进来。陈盈一进门就看到全班除了俞霭和林宇霄之外，一双双渴求真相的眼睛盯着自己，哭笑不得。
　　“学校周六举行集体活动，有野餐和博物馆两个选择，十六个班分成两拨，先到先得，这不是给你们抢野餐呢么，还行，咱班抢到了。”
　　教室里一片欢呼，“老师万岁！”
　　同时他们也听到了二班的哀叹声和四班的欢呼声。
　　俞霭没什么表情，林宇霄肉眼可见的不情愿。

　　下了课林宇霄默默问老师野餐能不去么。
　　陈盈一愣，以前带的班博物馆的确有人不愿意去，但野餐还真没人跑她这来说不想去。
　　“这个活动…是不能请假的，你是有什么难处么？”
　　林宇霄赶忙摇头，“不不不，我就是…不太能参与集体活动…”
　　陈盈笑了，声音温柔，“上学这件事就已经算是集体活动了，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与人接触，但你不也和班级同学相处的很好嘛。如果你不想，这次去野餐你也不一定非要和他们凑在一起，自己在一旁吃吃喝喝欣赏风景不也是很不错的么，而且月考和期中考的时间相距很近，也就当是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
　　很显然，林宇霄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陈盈趁热打铁，“而且我看你和俞霭相处的还不错，你们两个都不喜欢和别人相处，他也没来跟我说不去，你去的话呢，你们俩可以一起，安安静静在一旁聊聊天，这样谁都不会太孤独，不是么？”
　　林宇霄一愣，“我…看起来和他关系很好？”
　　“嗯~可能因为是同桌吧，但的确你和他相处的会比较多，怎么，你们关系不好？”
　　“哦没有…关系…挺好的…”
　　林宇霄想，俞霭参加活动可能真的就是一个人在一旁呆着吧…如果我去，就可以和他一起，不对，四班也去野餐说明俞南也去…那俞霭就不会一个人了…那我去不去其实也都可以…但又不能不去…如果是和俞霭俞南的话…也许我可以吧…
　　陈盈看到林宇霄发呆，但不会想到林宇霄进行着如此复杂最后把自己绕进去了的心理活动。
　　最后林宇霄回过神，有些歉意地看向陈盈，“好，我去，不好意思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陈盈其实很高兴，不管和谁，不管去哪，他肯去，这对林宇霄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这两天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吧，带些零食或者带几本书，喜欢拍照也可以准备相机拍拍风景。”
　　“好的，谢谢老师。”
　　林宇霄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俞霭站在四班门口，和俞南说着什么，俞南看到林宇霄，招招手让他过来，歪头越过她哥，问：“你去不去野餐？”
　　林宇霄犹豫了一小小下，“去。”
　　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向俞霭，“你…不去？”
　　“他去。”
　　俞霭动动嘴，最后也没反驳。
　　俞南朝她哥挑眉，“行啦，这回没事了吧？要上课了，快回去吧。”
　　说话间，英语老师已经进了三班，俞霭和林宇霄便闪身回去了。
　　俞南看着两人直摇头，哎，心好累…

　　上课的时候林宇霄越想感觉越不对劲，俞霭…之前不会是真没打算去吧…那后来为什么又去了呢…因为俞南？好像…不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林宇霄一个激灵，我在想什么…怎么可能…
　　“林宇霄，回答一下这道题。”
　　林宇霄瞬间回神起立，迷茫地看着大屏幕上的一道英语题，阅读题…他刚才没听这怎么选…
　　正想蒙一个，就突然敢受到什么东西在自己垂到桌子下的手背上画了一个半圆…不对…是c。
　　于是，刚出口蹦出一点音节的A被林宇霄舌头打个弯硬生生改成了c。
　　“行，对了，坐下吧。”
　　林宇霄坐下松了口气，英语课走神太可怕…
　　转头看俞霭，俞霭依旧在认真听课记笔记，他便在本子上写了个“谢谢”推过去一点，俞霭在低头记笔记的时候顺手在本子上回了个“嗯”。
　　瞧瞧瞧瞧…这个随手的嗯字体现出了多少高冷和漫不经心…
　　林宇霄暗暗吐舌，整节英语课没再走过一次神。

　　周五放学后，俞家兄妹吃完晚饭就出来买明天要带的吃的，顺便消化消化。
　　全程都是俞霭推着购物车跟着俞南走，俞南想吃什么直接往车里扔，够不到的俞霭帮够一下，待会还得俞霭付钱，活像个工具人。
　　走着走着俞南“诶？”了一声，偏头问俞霭，“那不是你同桌么？”
　　“嗯？”俞霭顺着看过去也没看到哪里有像他同桌的人，最后在货架的缝隙当中看到货架后面移动了一下的人…好眼力…
　　还没等俞霭无语完，俞南就蹦跶过去了，俞霭叹气，只得推车跟上。
　　“好巧~”
　　林宇霄一愣，回头，看到笑着跟他打招呼的俞南和后面跟过来的俞霭，回了句：“好巧。”
　　俞霭瞥了眼林宇霄的购物车，“我以为你不会为野餐做准备。”
　　林宇霄无奈，“午饭还是要准备的。”
　　俞南白了她哥一眼，会不会聊天…有能耐我买的这些你明天一口别吃。
　　俞霭很神奇的从她妹妹的白眼中读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讪讪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
　　俞南看到林宇霄的购物车，“你…还真就是当午饭买的啊…”
　　人家野餐买的都是零食，林宇霄买的都是主食…
　　林宇霄挠挠头，“嗯”了一声。
　　俞南叹气，“哎呦喂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一个要去看书，一个就打算当成午饭，请尊重一下野餐这项活动好嘛？”
　　说完，俞南觉得跟他们说了也是白说，“算了算了，我准备了挺多零食，明天一起吃吧。”
　　回家的路上俞南突然想到什么，“明天早上来我家吃早饭吧，我哥做三明治，然后我们一起走。”
　　林宇霄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俞霭，他怕俞霭会觉得烦，但俞霭并有没什么反应，发现林宇霄在看他甚至还看了回来“嗯”了一声。
　　“那…麻烦了…”
　　这次两兄妹倒是同时开口，“不麻烦。”

　　俞霭洗完澡出来看到俞南正坐在沙发上喝热牛奶，还给自己热了一杯。
　　俞霭擦着头发走过去坐下喝牛奶。
　　“你觉得为什么他答应去了。”
　　俞霭眼皮也没抬，“可能因为集体活动不让请假吧。”
　　俞南有点出神地点点头，语气缓慢，“我倒是觉得，他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俞南挑眉，“难道你当初决定去野餐是因为集体活动不准缺人？”
　　俞霭不说话了。
　　“哼~”俞南起身去刷牙，拖着长音，“记得把杯子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