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寒春(上）》沁潋雪

2、清辉玉臂寒

　　碧珠站在书房外，屋里的谈话稀稀落落入耳并不能听的真切。碧珠不禁又想起积雪庵的日子，每当这样热的时候，姐妹们总会备上在井水里沁过的瓜果......主持仁慈宽厚，大家没那么拘束，姐妹们总聚在一起嬉闹.......
　　管家良玉一个急步走到碧珠身旁，撩起竹帘，
　　“两位大人这边请。”
　　碧珠这才发现自己愣了神，窘迫起来。过了好一会，只听屋里叫人。碧珠进屋道，
　　“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李成元看着手中的公文并不答话，片刻才道，
　　“我似乎见过你？”
　　碧珠没想到李成元叫自己进来是问这无关紧要的话，照实答道，
　　“回殿下的话，奴婢之前在安华殿晕倒幸得王爷垂怜。”
　　“你抬起头来说话。”李成元的语气很是温和。
　　碧珠只得抬起头，按着规矩不能和主子对视，微低垂着脸。
　　李成元只见她面容秀美，尤其一双杏眼盈盈如秋水一般。
　　“本王似乎还在别的地方见过你。”
　　碧珠只得答道，
　　“殿下好记性，昭通十三年殿下平定武安侯刘少宗叛乱，奴婢正是您在卞京救下的女孩。”
　　李成元回忆起那场叛乱，也正是因为平判有功父皇册封自己为燕王，更昭告天下曰“燕王堪当重任也。”从此威名远扬。回想往事李成元不禁心生愉悦，
　　“我记得那时候还抱过你。”
　　碧珠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下更加窘迫，“奴婢当时年幼.....”
　　李成元自知失言便不再言语。
　　碧珠依旧退回书房外。
　　由此数日嘉善堂内皆不见人往，这日屋外的斜阳已落，余晖一点一点消散殆尽，夜晚的暮色轻袭着大地。掌灯的老吏迟迟没有来，碧珠听到嘉善堂外似乎有异响，外出查看。只见外面的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去了，诺大的偏殿里只有自己，远处的房屋里透出昏暗的灯光。碧珠犹豫再三，想着去取些烛火，便延着凤尾竹林的幽静小路一直走。碧珠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待停下脚步往身后看时，身后又空无一人，碧珠拢一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状胆继续前行。
　　夜色更浓了，碧珠想着会不会有人来寻自己。倘若掌事小吏训斥自己擅离职守又或者老吏把院子锁了又可怎么办，心下越急，不由加快脚步。
　　此时残阳退尽，新月笼罩夜空，周遭事物皆隐于夜色。侧耳听来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潺潺溪流。碧珠沿着竹林里的小路走去。心下不安，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只听不远处传来声音，
　　“是谁在那里？”
　　“奴婢是嘉善堂当值宫女碧珠，去取灯火不想......在此冲撞了阁下，还望恕罪。”
　　月光下，一人走进，碧珠定睛看去竟是李成元。
　　李成元着蓝色錦衣，犹如翩翩佳公子一般，只眉宇之间难掩天家富贵。
　　只见他娓娓走向自己，伸出手来要扶碧珠一把。碧珠避开李成元伸来的手，行礼道，
　　“奴婢冲撞了王爷，还请恕罪。”
　　“起来吧。”李成元似乎心情不错。
　　“是。”
　　此时月色流溢，嫣然生趣。李成元瞧了眼碧珠脱口道笑眼盈盈道，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碧珠低头看去只见手臂上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划开了一道，胳膊露出来一截。白腻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细腻柔滑。不禁羞愧难当，用手遮住。
　　李成元并没有在意碧珠的窘迫，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碧珠。”
　　“你的闺名是哪两个字？”
　　碧珠顿了顿，道，“西滢。”
　　“嗯……”
　　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内侍走近方才禀道，
　　“殿下，徐师傅有信到。”
　　“徐师傅还交待什么话没？”
　　“徐师傅说中秋节前可回渝城，让殿下谨言慎行，还说有人注意殿下的一言一行。”
　　“哼……”李成元不屑道，“我这个落魄王爷还能让人这么惦记........”
　　内侍看李成元面上有了怒气，“殿下是皇子，这些人难免顾忌。”
　　李成元正要回书房，却不见立在身侧的倩影。不回禀就退下这是不合规矩的，却因着这不合规矩，李成元脸上多了丝笑意。
　　碧珠回到嘉善堂，老吏早已掌上了灯，看门的嚒嚒说，“姑娘下值吧。”
　　回到住处碧珠缝补好划烂的衣袖。翠竹问道，
　　“当值还习惯嘛？”
　　碧珠点点头。
　　翠竹挨着碧珠时觉得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鼻而来，
　　“你身上的香真好闻。”
　　“赶明我做一个赠姐姐吧。”
　　“那先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