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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的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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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大二结束的那个假期里,云真她俩在云真所在的城市买了一个小公寓,不大,但很温馨,他们也算有了共同的家。
有了这个小家,苏钰来的次数也频繁了些。
云真也从学校挪了出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大三时,云真修了雕塑,日子也充实了很多。
晚上睡不着,就画画素描,一直画到有了困意才停止。
每晚苏钰都会打来视频,有时云真忘记挂电话,苏钰盯着她的睡颜,不忍让她独自一人,心想着一定要早点结束异地恋。
大三最后两个月,所有人都在为实习打算。
云真想考研,整日泡在图书馆,常常忘记吃饭,她的胃不好,不吃多吃都会难受。
苏钰知道后,每到饭点时,都会打电话来提醒。
苏钰的老师是历史系的教授,他很喜欢这个学生,所以苏钰到大四时多半时间跟着教授外出考古。
云真虽然心里有些不舍,可还是支持他去,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因为要去三个月,他们也如众多小情侣分别后那样依依不舍,苏钰临出发的前几日云真每时每刻都粘着他,去的地方偏远,注定他们不能随时随地联系。
“有信号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机的。”
他们坐在沙发上,苏钰把头放在云真腿上,云真手里捧着一本书,有些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好,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因为是半夜的飞机,会有车子来接去机场,云真怎么都不肯睡,一直目送他离开。
她转身看向虽然不大但犹为空荡的房子,心里涌出说不出的孤寂。
三个月,一个季度,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教素描的老师是一个年轻的老师,年龄不过二十六七,她很喜欢云真的素描,经常在课余时间闲聊。
鹿春和靳方也来过两次,但都没碰在一起,云真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事,但也不好问。
苏钰差不多一星期能来一次电话,还要跑好远才有信号,有时会打着打着电话突然断线。
他说起那边的风光,和这次活动中一些有趣的小事情,虽然没有大惊大喜,从语气中也能听出他的热爱。
三月底
夏至来临,蝉鸣四起。
这一天也是苏钰从x市回来的日子,早上云真借到苏钰的电话,晚上六点的飞机到达t市 。
由于下午只有一节课,云真从下了课后就准备,由于苏钰这次去的地方有些偏远,手机信号不好,只能周六去镇上才能和她联系一会,就这一会只能问些最近情况,根本没时间细聊,更别提浓情蜜意的说些情话。
很快到了四点,太阳也没了正午那样毒辣。由于他们在t市租的房子离机场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为避免堵车等一些特殊情况,云真提前出了门。
果然,下了车已经五点半了,正欲往前走,一□□过,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云真吓了一惊,想要挣开,那人越抱越紧,熟悉的味道随风飘了过来,云真顿感心安。抬起的手臂缓缓地放了下来,嘴角的笑容如泛起的水纹延展开来。
“还顺利吗?怎么到这么早”
“一切都好,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就改时间了。”
苏钰松开抱在云真腰上的双手,转而牵起了她的左手,每次他牵起她的手他都能感到无比的心安。
事故来的毫无预兆,上一秒他们牵手你侬我侬下一秒尖叫声四起,出租车在大卡车面前显得不值一提,激烈的碰撞使车身倾斜,在这顷刻间,苏钰拉住云真的左手臂,往前上方一带,云真觉得胳膊断了一般,四目交对,他嘴动着,嘴型像是在说别怕,若时间静止这瞬间,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在这毫秒间用他的方式保护心爱的人。
可时间不断流动,不会为有情人停留片刻。
等云真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苏钰用手臂环住她的头,用身体护住她的身体。
她抬头,入眼满是血。
苏钰紧闭着眼睛,他的臂膀还有温度。
云真想叫出声,可不管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
一颗颗泪珠不停掉落,眼前一阵黑,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扑鼻有消毒液的味道。她睁开眼,鹿真握着她的手。
“你终于醒了,真真。”
“苏钰呢?”
“他……”鹿春吞吞吐吐,眼角红红的。
“他没事,对吗。”云真的声音有些颤抖。
鹿春一把抱住云真,声音有些哽咽:“真真……”
云真推开鹿春,双脚赤裸着,往外跑去。
没
跑两步,便看到了苏爸、苏妈、靳方,他们抹着眼泪。
靳方先是看到了她,:“你醒了。”
云真通红的眼看着他:“苏钰呢?他没事对不对。”
“真真,我……”
“他在哪儿?”云真想抹干净眼泪,可没有用,泪水不停地掉。
“你还见他做什么,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苏妈妈想站起来,可站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见他一面。”
“你为什么没有事,我儿子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她情绪爆发,声音尖锐又沙哑。
对啊,为什么她没有任何事,为什么她没随他一起离开。
云真不知说些什么,只有重复的对不起,神情呆滞麻木。
云真有些眩晕,鹿真在后面扶着她,不至于摔倒。
此刻,苏爸开口:“让她去见一面吧,儿子肯定也想见她的。”
苏妈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没有回应,一声声的抽泣着,嘴里喊着苏钰的名字。
云真想这短短二十余年她经历过最大的绝望无非就是此刻,明明他就在眼前,明明他们昨天还谈论着未来。
可如今他在床上,毫无生气。
独留她一人。
无数的碎片涌入脑海,她趴在床前,颤抖着,泪流满面:“躺在这的应该是我,你个傻子,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我们刚才不是说我爸还有三个月出狱,出来后由他照看奶奶,我们去北海道看雪吗?”
“为什么——”
“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为什么把我丢下。
她歇斯底里,她内疚,她心痛。
如果他没有提前回来,如果他和导师一趟飞机,会不会就避免了这桩祸事。
全都怪她,是她把不幸带给了他。
她的人生已然糟糕透顶,好不容易遇到了一束光,也熄灭了。
门外,鹿春和靳方坐在椅子上,流着泪,那一天,仿佛所有人都流尽了泪。
终于,里面的没有了声响,他俩相视看了一眼,像是预感出什么不好的事,同时向房间里跑去,
他们推开那扇门,看到躺在地板上的人,心里一阵阵慌张。
走进查看,他们松了口气,只是晕倒了,还好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场景。
他们真的经不起再多一点的波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