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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巧合,吗? ...

  •   林约决定辞职。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对K社不满意,相反,如果可以,她愿意在K社一直待到转正的时候。

      只是目前她需要辞职,因为两年前的离婚案,也因为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如果猜想被证实,她想,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K社事务所。

      吴律看着新收到的辞呈,抬手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我就直接批了,不过,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吴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听着话筒传过来的声音,回复说,“那好吧,这件事算不上什么忙……有时间再聚。”

      挂断电话,他拉近电脑,批复了OA流程。

      办完离职手续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从人事部走出来的时候,黎华回望了事务所大门一眼。

      简约沉稳的装潢给事务所按下了专业的底色,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拿着文件档案进进出出,老律师稳重松弛,实习生严肃的表情下是藏不住的新奇和紧张。

      这里就是S市红圈所之一,许多众人耳熟能详的大案子都出自该所成员之手,也是法学生们就业时向往过的选择。

      她当然也向往有朝一日成为K社合伙人,如果K社没诱使她去调查离婚案的话。

      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林约看着金属面倒映出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的,K社也在诱使她调查离婚案。

      吴律看似在阻拦,实际上只是更加挑起她调查的兴趣。

      或许K社当初发offer给她,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待到转正。

      可惜就算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也仍然按照既定的轨迹行事了。

      当初临近毕业,她给很多律所提交了简历,包括S市的几个大所。

      给K社投简历是个意外。

      听完招聘会回到宿舍后,室友问她投了哪些律所,她如实回答。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K社呢?我都投了耶,如果能进面试也是一段很不错的经历呀。”室友说。

      于是,她点了点鼠标,附有个人简历的邮件投进了K社的招聘信箱。

      没多多久,K社发了面试通知。在所有发出去的简历中,它是最先反馈的。

      后来通过面试、拿到offer、分到吴律的组、跟着吴律办案子、跟组四月之星收购案、遇到周衡衍、调查离婚案碰壁、徐西找上门……一切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世界上存在巧合。

      但如果一个时间段内存在无数巧合,而巧合又环环相扣,那么只有人为才能解释了。

      谁想要她调查离婚案?

      为什么选中她?

      为什么这么笃定其他当事人能按设想表达?

      林约心里浮现出了一个答案,但她没有任何证据。

      现在她最关心是,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她的特殊体质?

      叮。

      电梯到达一楼。

      林约迈开腿,走出去。

      大厅在阳光的照耀下明亮宽敞。

      门外车水马龙,大概是快要绿灯了,鸣笛声此起彼伏。

      林约昂首走向门外。

      罢了,看样子不查清楚离婚案,那人是不会让她知道答案的。

      真过分啊,这对她而言,也是无妄之灾。

      “你怎么突然要看这个档案?你跟张时阅有什么关系哦?”穿着黑色检察官制服的陈广晨挑了下眉,拿着记录本的手停了一下。

      “利害关系人不行啊,”林约掏出律师证,“我可是律师,有阅卷权的。”

      “三证不齐,另外,谁委托你啊?”陈广晨搁下笔,说。

      “不能通融通融?”林约笑着说。

      “姐姐,你是要葬送我的法律职业生涯嘛?我跟你没多大仇啊!”陈广晨白了她一眼。

      “开玩笑啦!”林约掏出律所确认函和张时阅家人的委托书,递给他。

      陈广晨接过确认函和委托书,皱了下眉,“你不是在K社吗?怎么换了这么个小所。”

      “红圈不好混啦,加班搞死人,换个小所放松心情。”林约懒洋洋地说,“早知道本科毕业的时候就跟你一样考法检什么的,还考个球的研,年少不知体制香。”

      “可别,林par日进斗金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别损我犯红眼病。”陈广晨确认完在登记表上写完信息签字盖戳,“我敢说你不在K社混肯定跟张时阅的案子有关。怎么,K社不让你查?”

      “那倒不是,只不过在K社我也确实不可能查出什么。”林约顿了顿,说,“案发那会你在区检了啊,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陈广晨起身带她去档案室,“我走定向选调,当时还在基层呢,对这个案子了解的不比你多。”

      “那真可惜。”林约跟着走,说。

      “话说回来,张时阅家人怎么会委托你?我听院里接手过的同事说他家人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啊。”

      “是我主动找了他弟弟。他弟以前跟他关系很好,我跟他说了张时阅的近况,并且说明查卷宗的目的之后,他很爽快地给我写了委托书。”

      “目的?”

      “了解张时阅失手杀人的真相,以及,是不是徐西造成张时阅的精神障碍。”

      “豁,”陈广晨打开档案室的门,“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学民商法的吧,怎么来蹚刑法的水。”

      “部门法分门不分家嘛。”林约跟着进了档案室。

      “你先别动啊,我找找编号。”陈广晨边扒拉密密麻麻的卷宗边说,“你是不是摊上什么事儿了?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可不是个热血上头办事情的人。”

      “是摊上了点事,不过我已经有头绪了,不算很麻烦。”如果被亡灵缠上不算麻烦的话。

      “你自己悠着点就是了……啊,在这儿,”陈广晨抽出一本卷宗,翻了翻,拿过来递给林约。

      林约戴上塑料手套,接过卷宗,左手小拇指上的白金尾戒闪闪发光。

      “哟,这是有情况了啊!”陈广晨自然没放过这个细节。

      “一个朋友送的,没别的意思。”林约拿着卷宗,背对着他放在桌子上摊开。

      “哎呀呀,别不好意思嘛,从认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戴首饰呢,没情况鬼才信。”陈广晨跟上去,两眼弯弯,手肘抵了抵她的肩膀。

      林约却没理他的打趣,认真翻看资料。

      2017年8月17日,徐西和陈怡然的离婚案开庭,陈怡然的代理人凌越也在席。

      徐西夫妻感情确已破裂为由要求宣告离婚,陈怡然不同意,法院认为女方还在分娩6个月内,出于保护女方的目的,不支持徐西的诉讼请求。

      徐西的情人张时阅对判决结果极为不满,冲动下持刀闯入代理律师凌越家中,与凌越在阳台发生激烈冲突,凌越不慎坠楼身亡。

      后经鉴定,张时阅患有严重精神疾病,案发时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犯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免于刑罚,强制医疗。

      同一天,徐西提前下班,过跨江大桥时因指使司机超速行驶,加之当天阴雨连绵,车辆侧翻冲进江中,司机被打捞上来时已经身亡,徐西则不知所踪,专业人员认为生还可能极小。

      Season Hotel。

      “Ron,这些天真的太感谢你了。”徐西看着站在行政酒廊的西服青年,满脸带着讨好的笑容。

      “不客气,应该的。”青年回头,语气礼貌而温和。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你知道的,我已经两年没见家人了,我很想他们。”徐西说。

      “当然任何时候都可以啊,你可以随时进出酒店。”青年说。

      “真的吗,那我……”徐西高兴得差点失了形态,他平复心情,语调稍微正常,“那我现在就回家。”

      “可以。”青年依旧保持温和的语气。

      徐西抬起脚,正要往电梯那边走,又转身回来,“我什么时候可以起诉陈怡然?她差点杀了我。”

      “随时,这取决于你的意愿。”

      “你会帮我吗?Ron。”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徐西。”

      林约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陷入桃色绯闻,还是职场潜规则那种。

      进入茶水间,第n次“不小心”听到关于她的传言后,林约瘪了下嘴。

      老实说,从K社辞职后,她真的只是单纯的从小所里面挑了个名字好听的投了简历。

      因为之前在K社和其他大所的经历丰富,学历也不错,面试很容易就通过了,而且直接进中级组,合伙人们颇有些引进新人才的意思。

      毕竟,以林约这样的学历背景和从业经历,很少会投简历给他们。

      可这在所里的一些律师眼里就变了味。

      谣言从最开始的走后门渐渐演变成了桃色潜规则,私底下的交头接耳也变成了明面上的针锋相对。

      麻烦呐。

      林约扶额,喝了口热可可。

      新律所的楼层比较高,初冬临近,风喧嚣地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紧闭的窗户都被带得嗡嗡振动。

      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年末各种事情都要做汇总,一年里积压的案件和报表都得做好陈结,就连公检法系统到了年底忙得更加焦头烂额。

      在整个职场气氛变得紧张忙乱的时候,林约这个不接案子天天往外跑的“闲人”扎眼到不行,看起来可不就像个无所事事吃空饷的关系户嘛。

      “林律师,你要不出来接待一下客户?”戴眼镜的男律师敲了下茶水间的门,说。

      “啊,好的。”林约立马回复。

      男律师见林约出来,才转身去自己工位。

      客户是个穿着浅蓝的衬衫的男生,大概20多岁,戴着玳瑁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你好,我是林约。”林约伸出手,微笑介绍自己。

      男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跟林约握了握手,“你好林律师,我是汪楷。”

      两人介绍完,面对面坐下。

      “汪先生,您是想委托我们做什么呢?”林约缓和地问。

      “我是来请你们帮忙讨薪的,我已经走完劳动仲裁了,但是并没得到预期的结果。”汪楷略显局促,但说话也算条理清晰。

      “欠薪单位是?”林约打开笔记本,问。

      “东旭投资有限公司。”

      林约打字的手一顿,这不是,徐西他们家的企业吗,不对,现在已经挂在陈怡然的弟弟陈树名下了。

      “有人介绍你来我们所吗?”

      “没有。”

      林约点了点头,看着汪楷毫无异样的脸,默默地继续谈话。

      她不信这又是一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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