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上的小小干粮》白糖酱

29、天道补偿

　　在芥子空间里钓了十多条“鱼”，蓝沉文觉得时间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蓝干粮听到出去时，还有些不舍。一个完全不被外界打搅，只有他和蓝沉文的空间，实在不错。

　　出去之前，蓝沉文问：“你不打算换一换？”
　　蓝干粮抱着那颗乳牙，沉默表示拒绝。
　　“行吧。”蓝沉文摸摸后脖颈，“虽然我的牙是不错的炼器材料，但都放好几百年了……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你拿着就是。”
　　眼见蓝干粮摆出不开心的表情，蓝沉文不再强求。
　　他不理解蓝干粮的行为，明明有更好的材料和武器等着蓝干粮挑选，蓝干粮却拿一颗不怎么样的牙齿。
　　蓝沉文只能当蓝干粮体谅他的辛苦，不敢取价值太高的物品。

　　蓝沉文抬起手，手中灵光由暗转明，一个缺口也逐渐显露。

　　蓝干粮说：“等等。”
　　“嗯？”蓝沉文转头看向蓝干粮。
　　“你还没易容。”蓝干粮提醒道。

　　蓝沉文不由感慨。
　　小孩长大了，都学会关心父亲了。

　　空间撕裂，易容后的蓝沉文探出头，当即对上躲在树后的一双眼睛。
　　“是你。你怎么从那出来了？”少年看到蓝沉文，立即站出来。
　　蓝沉文可是给尾款的人，不能放跑了。

　　“你还没走啊。”蓝沉文见四周没别的人，便将裂口开得更大，从空间里走出。
　　蓝干粮随后走出，看到少年，表情微微不悦。但少年毕竟帮了他一把，他总得还点什么。用蓝沉文的话说，能趁早解决就趁早解决，总比拖到未来快要成仙才东奔西走还因果要好。

　　蓝沉文掏出储物袋，按约定把尾款给少年结了。他另外给了一株灵药，道：“你是金火双灵根对吧。这给你种着，修炼烦躁就吃半片叶子。就当是感谢你救了我朋友的谢礼。”
　　少年接过那还带着土的新鲜灵植。他不知道具体有什么药效，但见灵气浓郁，应是很好的灵植。少年笑着接过谢礼，将灵植放入木盒中。

　　蓝干粮感觉不痛快，他不喜欢看到蓝沉文吃亏。但他知道蓝沉文在给他断因果。少年接下这灵植，就代表他还了少年的救命之恩了。

　　少年拿到了尾款，又收了谢礼，眉开眼笑地对蓝干粮说：“你掉的衣服和储物袋都被孔芫拿走了。那个男人的储物袋应该也被她拿了。我一直在这没去看，不过我了解她性格。”

　　“你怎么不去拿？”蓝干粮问。他感觉少年的话像是在挑拨离间，故意让他找孔芫寻仇。
　　“我打不过她。”少年尴尬地用指尖挠挠额头，视线微低，只是若有似无地看向蓝干粮，眼里有说不出的羞涩。

　　突然间，蓝沉文肩膀一动，嘴角上扬，显然是没忍住笑了一下。若不是蓝干粮一直用余光留意着蓝沉文，都发现不了。
　　蓝干粮对少年越发怀疑。

　　蓝沉文问：“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知道。”少年点头道，“我知道她几个常去的销赃点。”

　　少年带着他们往山下走。正当少年想问问有关灵植的事情时，蓝沉文的脸色稍稍变化，语气冷淡，道：“不用去了。”
　　“什么？”少年疑惑。
　　只见蓝沉文指着某个方向。

　　蓝干粮和少年顺着蓝沉文的指向看过去，那是一处毫不起眼的灌木丛，杂乱地盖了一些树枝枯叶，乍一眼看过去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蓝沉文走过去，用灵法拨开树枝枯叶，露出藏在下方的蟒蛇。少年被吓得后退两步，蓝干粮脸色也不怎么好。显然是第一次瞧见这等场面。

　　他们要找的孔芫已经死了，身体不见，剩下的四肢和脑袋被整齐分成几份，放在包裹布上。应是血液被吸干而死，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色。脑袋被放在一旁，那一双眼睛睁着，脖颈处有两个孔洞，可见血液是从这里流失的。
　　蟒蛇的腹部鼓起一块，大小形状与孔芫丢失的身体部位恰好相近。
　　被蓝沉文发现时，蟒蛇正用尾巴尖对孔芫的储物袋进行清点，行为与人相差无异。

　　被发现，蟒蛇当即求饶。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蟒蛇发出轻柔的女声，蛇尾将孔芫的储物袋挑起，伸到蓝沉文面前，状若敬献，“这是个坏人，利用妖花害了不少人。我从小到大就只吃坏人，一个好人都不吃。这是她的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我还一点都没拿。请前辈饶我一命。”

　　虽然早有预料，蓝干粮在听到孔芫害了不少人时，还是心生反感。

　　蓝沉文拿过储物袋后丢给蓝干粮。孔芫已死，储物袋里的东西也就变成了无主之物。
　　蓝干粮将属于他的东西都拿出来，包括他那身衣服，都被孔芫装走了。

　　“不拿点赔偿吗？”蓝沉文见蓝干粮只拿回自己的东西，问。
　　作为苦主，蓝干粮拿点东西是被容许的。

　　蓝干粮摇头，“都给她吧。她只吃坏人，挺好。”
　　他希望这样的好妖能多一点。
　　孔芫的死让他相信了一些因果轮回，如果修者大陆真有天道管辖善恶，那他也愿意给予一丝善意，维护好人好妖。

　　蟒蛇看向蓝干粮，面露羞赧。少年的双眼渐渐带上了一丝崇敬。
　　像她们这种朝不保夕的散修，遇到太多坏人。能久违地得到这么一分善意，反倒让她们感触颇深。

　　“两位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做个好妖，专吃坏人的。”蟒蛇柔软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坚定。

　　蓝沉文拍了拍蓝干粮的肩膀，无声笑笑。有股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感。
　　他知道这对蓝干粮并不算公平，但魔修修炼速度比其他种族要快，天道对魔修也就更苛刻，这才能实现大三界的平衡。否则见魔修尽收好处后还能全身而退，妖族人族必然会纷纷入魔，人间沦为炼狱。

　　蓝干粮身为魔修，有了善恶的觉悟，能克制贪婪、暴虐、虚荣等欲望，未来才能走得更远更顺。
　　他不可能永远陪着蓝干粮，因而他希望蓝干粮能趁现在对世界更温柔一些。哪天他们不再一起前行，蓝干粮再如何失控也不至于毫无理智地屠戮四方，变成人人喊打喊杀的魔修。

　　蟒蛇感恩戴德地离开，离开时还把孔芫的尸体打包背走，说是要拿回去喂弟弟妹妹们。
　　少年好奇问了一句，“蛇不是蛋生的吗？”哪来的弟弟妹妹。
　　蟒蛇用那柔慢的声音解释，“前阵子刮风，把鸟窝吹下来了，一直没等到它们的母亲回来。我见可怜，就拉回去养了。”
　　少年听完，木讷道：“虽然你吃人，但你是条好蛇。”

　　打发少年和蟒蛇离开，蓝沉文又往山上走。
　　“不去岚谷城吗？”蓝干粮跟在蓝沉文身后，问。
　　蓝沉文：“去岚谷城做什么？”
　　蓝干粮担忧道：“虽然孔芫没了，但除魔师太她们看到了你的样子。”他担心除魔师太她们会把蓝沉文的消息说出去。

　　“无须挂心。她们不会说的。”蓝沉文语气肯定。
　　见此，蓝干粮也不好说什么。

　　一路上山，他们竟然又回到了那个岩洞。由于岩洞内发生震动，洞口被山上下落的泥土封住了。要不是蓝干粮来过，他不会想到这里面有个岩洞。

　　蓝沉文将洞口的泥土挪开，进了岩洞里。
　　岩洞还是很黑，蓝干粮拿出夜明珠照亮通道。岩洞里除了最开始一部分通道压了些石头泥土变窄外，里面影响却是不大，只有几块落石而已。当时听着山体都震动了，还以为里面已经没了。
　　蓝干粮疑惑蓝沉文为何要回来，但没有直接开口问。
　　以蓝沉文这种懒散性格，来一个地方总是有着某种目的，绝对不会是闲得发慌。

　　蓝沉文在走到一处较为宽阔的空间才停下。蓝干粮看了看，发现这里就是他之前被扒光绑起来的那一块位置。
　　蓝沉文在附近打转，似乎找寻着什么。
　　正当蓝干粮想问找什么时，蓝沉文蹲下身在石头里翻找。

　　没找一会，蓝沉文笑道：“找到了。”
　　“这是？”蓝干粮走到蓝沉文身旁。
　　蓝沉文手里的石头拳头大小，呈现深黑色，在光下反着一点金光。蓝干粮还是第一次见，但肯定这石头不简单。

　　蓝沉文把石头塞进蓝干粮手里，“快，把这种矿石装进储物袋里。都是大大的好东西。”

　　听到是好东西，蓝干粮不再迟疑，四处找寻。
　　他本意是和蓝沉文分头寻找，意外走到了自己之前被绑着的位置附近。由于震动是在这附近发生的，落石数量最多。当蓝干粮扒开面上的石头，他发现下方满满当当的都是那种深黑色的矿石。体积大，数量多，成色还更好。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实在太巧了。

　　假若没有蓝沉文卜算孔芫的位置，蓝干粮会先回岩洞找寻蓝沉文送他的腰带。而这些矿石就恰好在他当时被绑的位置附近，只要他找腰带就一定会被他发现。

　　“噢，有这么多啊。可以啊。”蓝沉文赞叹道，“这可是造剑的好材料。就算你用不上，转手卖出去也能赚不少钱。”

　　蓝干粮问：“这是天道赐予我的补偿吗？”
　　因为他吃亏了，所以运气很好地找到这些天材地宝。

　　“补偿这话有点奇怪。”蓝沉文想了想，说，“你可以理解成，这是修者大陆的游戏规则。”
　　“规则？”虽然蓝干粮没有同龄长大的朋友，不过他见别的孩子玩过捉迷藏。他知道游戏规则是为了保障所有孩子都能公平游戏。

　　“具体我不说太多。你只要记住一点，普遍人都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再怎么不符合你的想法，那也是规则的一部分。你可以逃避游戏来避免规则，但不要试图在游戏里违背规则。”蓝沉文强调道，“在魔域有魔域的一套规则。而妖界的规则根据不同的种族而有所不同。”

　　“妖界的规则和修者大陆的规则不一样吗？”蓝干粮疑惑，“妖界也是天道覆盖的地方。”
　　蓝沉文想了想，道：“这样说吧。假若你去了蟒蛇先祖的秘境，总不能按虎妖喜好去思考。”
　　“秘境里自有一套规则，你只要摸索出这套规则，就能在里面如鱼得水。”蓝沉文含糊地说，“像你跟水匪他们打交道，规则就是用掰手腕、比酒量这些办法决出胜负。那你酒量好，手腕力气大，就能赢下他们。相反你剑术再好都在水匪里没有优势。”

　　蓝干粮似懂非懂，“酒量好，手腕大有什么好处吗？”
　　蓝沉文：“……”
　　蓝干粮：“？”
　　蓝沉文：“……”

　　蓝干粮被看得头皮发麻，不知自己的话怎么就惹得蓝沉文用那种“你是智障吗”的目光凝视。

　　蓝沉文忍着溢出的怒气，指着地上的矿石，粗声道：“这不是好处吗？你去秘境，摸清了秘境主人的喜好，就能找出秘境藏宝的地方。你搞清楚当地的风俗规则，你跟别人打交道，别人就不会防备着你。有自己吃不下的好处就会想到找你帮忙。”
　　“天啊。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一个蠢儿子。”蓝沉文捂额。

　　蓝干粮：“……”

　　蠢儿子蓝干粮送了一半矿石给蓝沉文，自己留下四分之一。将剩下的那四分之一矿石卖到金家拍卖行，赚了五十万上品灵石。
　　这是他魔生的第一桶金。蓝干粮掂量着满满当当的储物袋，心想当个好人的确不坏，都要赶上蓝沉文卖鱼骨的价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