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今记纪》池清水也青

97、97

　　篝火在缓慢地燃烧着，远处窸窸窣窣的话语声也随着月色一起隐没。
　　“她不会降生的，”木莲打破了此处的静谧，笑容被火光模糊，“我也想过如何处理咒灵，但它们可不像妖怪。”
　　并不是每一类妖怪都依赖着人类生存，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群落与社会，人类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群四处蹦哒的牛羊，偶尔能诞生出零星数只的豺狼虎豹，但只要不去招惹便是了。
　　“人类就如同大树，妖怪就是生长在它周围的另一棵树，彼此争夺土地的营养，但只要隔绝开两者，那么就能相安无事，”木莲收腿避开跳出的火星，“而咒灵就是大树自身滋生的疾病，除非切断根本，同归于尽，不然就只能不断生成咒术师这些医生去救治自己。”
　　菅原真悟随意地扒拉了下头发，抬头看着天上隐没在乌云后的月亮，“汉文里说的，相生相克嘛，——不过第九个点，到底藏着什么呢？”
　　被划乱的点位图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碳灰，木莲垂眸，思索了下才说，“守门人。”
　　“节点位于现世，哪怕没有人知道具体的点位，但修筑好的房屋也需要维护才能历经百年，所以守门人的存在还是蛮重要的。”
　　木莲说着就笑了，开玩笑似的问道，“为了稳定，悟要成为守门人候选吗？”
　　“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可以少了我呢？”
　　说着，菅原真悟还非常少女心地给木莲送了个媚眼，逗得她直接笑出了声，漆黑的发轻柔地招摇着，火热的火堆边似乎都缠绕着海面吹来的凉风。
　　“那就辛苦你了。”
　　木莲向菅原真悟伸出了手，粉白的掌心上只有浅淡的三道掌纹，若是在阴阳师看来，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福薄命弱的早夭之相，可她是木莲。
　　菅原真悟迟疑着挑眉，认真看了眼木莲的手心后才伸出了手，虚晃地搭在木莲的掌心上，接着就感觉到一股清爽的气息透过肌肤，融入血液，然后缓慢而温柔地侵占了全身骨肉，最后一丝不剩地消散无踪。
　　“呜，神奇～”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好奇地捏来捏去，自带的术式并未发生变化，筋肉也并未提升，就像刚才的感觉是错觉一样，他转头看向木莲，“这时候不该来个响亮的惊雷或者狂风暴雨吗？”
　　木莲的表情有些迷茫。
　　“这样一点都没有实感唉，”菅原真悟十分嫌弃现在添加的任务，“一点都不帅气！”
　　“……抱歉？”
　　“我以后都要吃你做的小鱼干！”
　　“好。”
　　“还要吃点心，甜的，不要咸的。”
　　“好。”
　　“……我感觉自己亏了。”
　　某人的答复快得惊人，菅原真悟眯着眼睛看着笑眯眯的木莲，试探性地又加了一句，“下次我打、训练禅院的时候你不可以——”
　　“不可以哦。”
　　木莲依旧笑眯眯地秒答，毕竟菅原真悟跟禅院的“训练方式”可是一点都不适合小朋友的，——谁家长辈训练孩子会把孩子往死里打啊，动不动伤筋动骨就算了，上一次甲板上打架，要不是木莲动手把人丢进海里，禅院说不定能被这家伙直接打成全身骨折。
　　某个根本不在乎小朋友健康成长的家伙不高兴地拉长了声线，眼神幽怨且字字控诉，“你这是偏心。”
　　“已经不需要这么拼命了。”木莲笑容依旧温和，回头看向整理好情绪的北山，温声道谢，“辛苦了。”
　　“没事，洗漱完就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走的。”
　　乌云被夜风带走，月色洒落了一地，在木莲上船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熄灭了火堆，收拾好了东西，跟着上了船。
　　他们即将继续未完的旅程，而有些人却头脑混乱到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船队再次起航，而木莲站在船头，看着波涛不兴的海面，享受着片刻的清闲。
　　只是没一会，巡察完毕的源赖诚就来到了她身边，一同跟过来的平千代正在生着闷气，皱着眉头气鼓鼓地抢了源赖诚的汇报工作。
　　“武藏五郎那家伙跟茨城的前任城主结婚了。”
　　“……这不是好消息吗？”两个都是适合结婚的年纪，虽然不能理解苏我桃桃为什么要跑去武藏城，但木莲觉得这也没多大问题吧？
　　“因为那个、女人说是您为他们赐婚，”平千代非常不爽，“还非常不要脸地说，他们的婚姻已经被您赐福，她腹中的孩子会成为下一个鬼将军。”
　　“……”
　　木莲的表情有点呆，似乎没想到两人的速度能够这么快，而且这才多久，孩子就在肚子里了？
　　“未婚先孕，”源赖诚出声提醒说，“现在婚礼还未举办，但是苏我桃桃已经显怀，对于她腹中孩子的来历，城主府闭口不谈。”
　　见源赖诚抢了自己还没说的话，平千代连忙补充，“还有，之前逃跑的茨城咒术师也跟着到了武藏城，还美其名曰是那女人的陪嫁！”
　　“……嗯。”
　　看着两人不同的表情，木莲选择沉默，毕竟现在这状态是真的需要给她点时间来理一下头绪，“让我先想一下。”
　　“是。”
　　耿直的源赖诚直接拉着还想告状的平千代先行离开，留下木莲一人继续待在船头。
　　别人的婚姻本来就与她无关，所以苏我桃桃跟武藏五郎结婚对她而言，也是祝福居多，但莫名其妙地扯上她的“赐婚”跟“祝福”，还想要培养出一个新的“罗生”，这怎么想都带着点阴谋的味道，还是针对木莲她自己的。
　　突然觉得脑壳疼，木莲无声叹气，而小巫女端着盘子走到她的身边，轻声细语地问道：“大人需要喝点茶水吗？”
　　小巫女眉清目秀，一身巫女服显得她纤腰长腿，只是奈何苇中之国少有木莲这般高挑丰腴的女子，还算秀丽的小巫女在她面前一对比就显得越发娇小玲珑，而她正是那个在小姐妹面前说木莲运气好的巫女。
　　“谢谢，”木莲转身道谢，看了眼茶水就选择了拒绝，“我现在不渴，你知道北山去哪儿了吗？”
　　小巫女一直低着头，“北山大人在跟菅原先生商讨事宜，我从那儿路过时，好像听见是关于京内的事，需要我去叫她过来吗？”
　　“嗯，谢谢，不用了。”木莲拒绝了小巫女的好意，转而看向海面，波涛渐起，天边也渐渐乌云团聚，“你去通知舵手跟赖诚他们，过一会会下雨。”
　　小巫女乖巧答应，转身时脑袋却偏向了木莲刚才看着的方向。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空气虽然湿润，可这也不像要下雨的天气，但小巫女心中否认，面上却是乖巧又顺和地跑去寻找船队的舵手，“亲王殿下说等会可能会下雨，叫你们注意点。”
　　传完话，小巫女转身就去找自己的好伙伴，打算一起看看神明会不会为了应答木莲的“预言”而特意降下雨水。
　　只是舵手转告源赖诚他们后没多久，无云的天空就被狂风带来了压抑的乌云，木莲依旧在船头看了一会，等到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后，才转身进了船舱。
　　船舱内菅原真悟正坐在吊床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腿，北山贴着墙壁站着，有点不舒服地跟木莲打招呼，“大人。”
　　随着风浪摇晃的船给北山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她瞥了眼摇晃弧度越发明显的菅原真悟，只一眼就恨不得跑到甲板清一下肠胃，不过面对舱门边的木莲，北山选择克制，“抱歉，大人，呜——让您见笑了……”
　　木莲眨眨眼，三两步走到北山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现在好点了吗？”
　　一旁幸灾乐祸的菅原真悟惊奇地发现北山的脸色似乎恢复了正常，他眯着眼睛盯着两人来回看，确定她们也在随着船摇晃，但——太稳定了吧？
　　“莲是扎根在船上了吗？”菅原真悟跳下吊床，摇晃的地面带得他脚步一滑，可平衡感“优秀”的男人淡定又愉悦地跟着船舱内的摆设一起“东奔西跑”，“为什么你们不动呢，这多好玩呀～”
　　“呕，”北山捂着胸口就有点想吐，菅原真悟那愉快的滑动姿势是真的愉快，可对她而言就是看着都会联想到晕船的恶心，“对不起，大人……”
　　“没事。”
　　木莲牵着北山的袖子把她带到固定的座椅处休息，期间菅原真悟多次从她们身前身后一滑而过，她都跟没看见似的，“先坐好休息一下，雨水很快就会过去的。”
　　“是，”北山扒着桌子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菅原真悟，“大人是饿了吗？厨房正在制作早餐，需要我去为您催一下吗？”
　　“砰！——”
　　因为北山的话而分心的菅原真悟一个不留神就摔在了地上，但就算如此，他也只是抓着柱子叫到，“我要吃豆腐！”
　　昨天抓到的鱼非常新鲜，还有从树林里摸到的各种鸟蛋，晚上就有厨子说要做玉子豆腐给殿下换换口味，但殿下只说了感谢，同座的菅原真悟却记得清清楚楚，“反正莲酱也不喜欢吃蛋，那就给我呗——”
　　北山凛冽的视线让菅原真悟想起了这东西不多，但比起放在木莲碗里凉了给禅院，还不如现在就给他，“我会给禅院分一点的！”
　　“……”
　　北山已经无语到忘记自己晕船了，她转头看向木莲，一看就知道这人又打算让出自己的食物，“大人！”
　　“嗯？”
　　木莲含笑看向北山，笑容温和慈爱到就跟看着自己儿孙撒娇讨食的奶奶似的，北山无奈又头疼。
　　“您最近就吃了些蔬果，那点食物连禅院一顿饭的量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