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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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批逃跑的奴隶更多也更嚣张，几乎是船队里剩下的全部。
木莲任由他们光明正大地带走财宝，只在士兵可能受到伤害时，动手夺取了施暴者的视力。
异派魔法的施展在这里可以说是毫无声息的，只有寥寥数人正捂着眼睛咒骂，被攻击的士兵依旧不动如山地守卫在营地周边，木莲安静地站在船边，眉目低垂却带着笑。
燥热的空气从森林卷向海岸，清凉的水汽也抵御不了它的强势，一退再退，可木莲身边似乎自然带着风，只眷顾她的微风轻抚漆黑的发丝，隔着厚重的十二单温柔地拥抱着她。
她娉婷而立，船下却哭声四溢。
“你们也可以走哦。”木莲转头看向聚缩在保护圈内的奴隶们，“只是我不能保证，你们离开后能不能活下去。”
“你这就跟恶人发言一样了唉，”菅原真悟毫不客气地吐槽，眼神却看着那群畏缩的奴隶，“一、二、三……还剩下十三个呀。”
“嗯，我以为他们也会走的，”木莲慢慢走下船，厚重的十二单让人只觉得热气侵袭，可她面容清爽得异常，“我一开始就没有限制你们，为什么不走呢？”
菅原真悟慢步跟在她身后，见人畏惧到颤抖，他也只是挑眉继续拆台，“没有籍贯证明跟自由文书，跑出去继续当奴隶还是被官府抓住，处死？”
“……可我不是已经废除奴隶了吗，”在茨城需要人口发展时，她就顶着压力将一大批奴隶放了，木莲皱眉思考着，“又被改回来了呀……”
普通的一句感叹让跪倒了一地的奴隶们连头都不敢抬，木莲只看了眼就毫不留恋地走向了等候在一旁的源赖诚，“有人受伤吗？”
因天气燥热而脱去甲胄的源赖诚看起来还带着少年气，他认真摇头，白皙的面容干净无须，只是面对他人的打量，他皱着眉头，低垂着眼睑，一副不适应的样子。
“那就好，再休息一天，我们就继续走吧。”
众人再次有序地分工休整，奴隶们手足无措地缩在原地，看着木莲的背影，又忍不住习惯性地畏惧地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
这片土地是他们也没来过的地方，附近没有码头与乡镇，岸边还有礁石浅滩，明晃晃的浅水区域却停下并靠岸了海船。
没有触礁，甚至没有搁浅……
他们都说这是神明对亲王的宠爱，可神明不该是公平对待所有人的吗？
嫉妒与怨恨在奴隶间传播，畏惧与向往在阴暗中滋生，有人说被她亲近的普通人会死在神明的怨恨中，最近的例子就是武藏城的前任城主，那个传闻中英明神武又爱民如子的男人。
各种各样的流言在远离甲板的船舱内发酵，恐惧在奴隶中酝酿。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木莲脚下新的咒灵快要凝集出实体，而她不慌不忙地坐在篝火边，听着深夜的风声，神情淡然。
“北山最近都快猜到头秃了，”菅原真悟指着在烧水的巫女，“你看看她，是不是一脸黑眼圈？”
“……？”莫名其妙被指的北山都快气笑了，“你要问就自己问，带我干什么？”
“你不好奇？”
北山沉默了，她选择无声地看向四周。
静悄悄的仿佛被隔了天堑一般，他们靠近海岸，而他们等在林间，奇怪地氛围从上一次木莲纵容奴隶逃跑后就一直在酝酿着，到现在她也只敢说，那些人里只剩下平千代与源赖诚还无条件信任着木莲。
“大人……”
北山看着篝火边的水壶，纠结到不知所措，只能无助地唤了一声。
原本一直注视着篝火的木莲抬头看向他们，唇角的笑容温和，美好得像是寺庙中的神像，悲悯而空洞地注视着脚下的信徒。
“知道的太多，不好。”
“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菅原真悟拿棍子戳着篝火中跳出的火星，语调随意但态度坚定，“其他家的主公恨不得把所有事都交给下属做，就你一个想着我自己扛着，”湛蓝的眼睛隔着跳跃的焰火注视着地面的星河，“你不把自己当人，总不能拦着把你当人的朋友吧。”
他看着阴燃的炭火慢慢点燃木屑，“拥有昨天的记忆就一定会是昨天的人吗？”
天空染上火光，木莲沉默地偏移了视线，良久才叹了口气，略带疲倦地放松了身体，“如果你们非要知道的话……”
她看了眼四周，目光稍在二层的船舱停留后就不再理会，转而说道，“五十年内，你们不能传出任何相关的话题。”
北山乖巧点头，正襟危坐的同时，菅原真悟只挑眉示意木莲快点说。
“之前说过，封印光脉与创建妖怪之里，”木莲起身坐到北山身边，接过木棍在地上点了九个点，“现在已有的秘境都分散在各地，大小不一的同时环境也不一定示意大部分妖怪居住。”
她指着地上的点位，“八个点是我用来构造地基的节点，它们会与现存的秘境彼此吸引，然后等聚集到的秘境足够多，它们就会再次融合成一个秘境，——一个完整且广袤的，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呜，——结界？”
菅原真悟没有听说过相关的阴阳术，但依照木莲的与众不同，这个术式说不定跟天上那一群沾点边。
木莲点头，“可以这么理解，现在的苇国种族过于复杂了。”
哪怕神明在她的劝说下自己隐退了，但这一片不大的土地上还存在着数不清的非人类，“大部分的妖怪跟人类只有土地所有权的冲突，给他们生存的地方，他们就不会与人类产生交际，而小部分的依附人类生存的也有专业人士处理。”
“就跟咒术师和咒灵一样嘛，”菅原真悟知道木莲的意思，至于妖怪们会不会听话地搬到木莲准备的地方，他并不感兴趣，“作恶的，祓除就是了。”
“嗯，”北山点头，眼神飘向木莲放置在一边的点，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而是问出了最近的不对劲，“船上的异常……”
“是我放任的，”木莲将地面画的印记划乱，口中继续解释，“我需要他们散播关于我的谣言。”
谣言能够带来传闻，一能吸引光脉继续“锁定”她，二能安抚伊美子他们，让她相信木莲只是在为自己喜欢的人类跟妖怪再做最后一点事。
“你要知道，你身边诞生的咒灵初始等级就不低哦。”
菅原真悟一直有些好奇木莲的“术式”，“负面情绪的确是有概率能够传染，可莲为什么能够全盘接受呢？”
“……”
木莲的沉默让菅原真悟打算换个话题，但没想到她只是在思考说辞。
“因为我本身就是伴随着‘情绪’降生的生物，”木莲的笑容有些许释然，“我的降生，伴随着他们的感情。”
期望与绝望，祝福与怨恨，留恋与歉意，不甘与无望……这是Z73的根本，也是木莲不可磨灭的过去。
“每个孩子的降生都是蕴含着母体的爱意的，哪怕不被期待，不被接受，种子已经落下……”
木莲说着就笑了起来，“我的降生是神明的旨意——”
燃烧的篝火突然炸裂出火星，接着轰然倒坍的响动压过了木莲的声线，唯有最近的两人听见了让他们忍不住生气的话。
“您是在开玩笑吗？！”
北山一边拉着木莲远离溅射的火花，一边厉声质问，“为什么与你无关的事情也需要——”
“惠。”
木莲温柔地唤了一声北山的名字，盛着星河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满地的火光，一时让北山分不清是烟火熏了眼，还是泪水盈了眶。
“太过分了……”
她几乎没有叫过北山的名字，这一次却非要在北山生气的时候呼唤她，“您这样真的很过分。”
“嗯，对不起。”
木莲的笑容依旧温和而包容，像是没有看见北山的泪水，转而看着菅原真悟手脚麻利地重新聚拢散落的柴薪，“悟也很厉害嘛。”
“哼哼，我可是万能的～”
菅原真悟骄傲地挺起胸膛，在木莲捧场的赞美声中提醒北山，“这水可能没法喝了。”
“嗯，”北山整理了下头发，顺手擦了擦眼尾，“我去船上烧。”
“麻烦你啦，”木莲乖巧地坐回原位，目送北山离开时，还顺便看了眼船舱。
“被听见没关系吗？”
偷听者的实力不强，哪怕努力掩饰气息，在菅原真悟这类人眼里都明显的像深夜中乱飞的萤火虫，虽然比不过木莲一个人的亮度，但木莲的光也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是容纳万物、透射万物的白。
“只要你们不说出去就行了。”
木莲大概猜到了是谁在偷听，“她比较聪明。”
不说出去，她能好好的活着，说出去了，对木莲而言也没有坏处。
“按这个办法，妖怪是解决了，但咒灵，还有食人鬼怎么办？”
菅原真悟觉得木莲的计划还算合理，但现在这种状态下，人面对的威胁可不止是妖怪，“你带着妖怪隐居，留下的阴阳师血统也没有用啊。”
难道要他们这些咒术师再次加班加点地乱跑嘛，“这是你说的压榨哦，我要跟安倍那家伙告你欺压下属哟～”
“能者多劳嘛，”木莲顺着菅原真悟的话术开玩笑，“不过悟这么厉害，难道还会怕那些小喽喽？”
菅原真悟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腮，另一只手掂着木棍指着木莲的脚下，“如果是这东西降生，十个我都不一定能打过。”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9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