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今记纪》池清水也青

93、93

　　“这么好的刀，用在这里就可惜了。”
　　木莲笑着将刀剑还给源赖诚，自己笑眯眯地看了眼天时，“什么时间了？”
　　“申时，”平千代收起扇子，微微弯着腰，询问，“要准备在这里扎营吗？”
　　“不用了，”木莲看向老妇人，笑着大声说，“一个时辰后，我们就会直接启程去浪江。”
　　说完，她也没等其他镇民反应过来，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马车。
　　北山跟在她身后，有些纠结地看了眼老妇人怀里的孩子，直到两人都上了马车，她才问道：“不需要留下些人手吗？”
　　车队的人员其实一直都在流动着，有些是沿途加入的行商或旅者，有些则是由木莲指派到当地辅助灭鬼或除妖的下属，而像这样的镇子，她一般都会留下一支由咒术师跟武士组成的七人小队。
　　木莲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懒散地靠着车壁，眼神倦怠地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
　　见状，北山认真思考着，良久才说了一句，“菅原先生似乎对那个小女孩很感兴趣。”
　　这个小镇上唯一低龄的孩子跟唯一高龄的老人，都集合在了一家，“镇民对待她们有怨怼。”
　　“嗯……”
　　木莲看着北山，语调平淡地说，“他们认为那只鬼是小野正夫，或者说他们认定她们跟鬼有关系。”
　　北山皱着眉头想了想，“小野正夫似乎一直不在家，而老妇人也没有说他是否活着或者身处何方，他们……”
　　心性良善的巫女说不下去，哪怕在听故事时就因为猜到这里的老人与孩童都是被舍弃的那一端，但这般污糟的环境，也难怪镇民认定恶鬼与老妇人家有关。
　　“这个地方不适合继续生活了，”木莲将滑落的耳发顺到耳后，闭着眼睛叫北山去给自己找一把武器，“胁差或者短刀，小一点的，”她停顿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再拿一段注连绳来。”
　　“是。”
　　北山领命就下了马车，找到平千代，刚跟他说了木莲的要求，一把做功精美的短刀就放到了她面前。
　　“这是我的贴身刀，你直接拿给夫人就是了。”
　　哪怕是对刀剑并无了解的北山也能从短刀地刀鞘看出它的珍贵，而平千代见不到丝毫不愿意，跃跃欲试的样子让北山再次对这人的狂热力刷新了下限。
　　“……好。”
　　知道拒绝无用的北山接过了短刀就转身去自己的马车找注连绳，路上看见加茂玲香正在跟同事交流，刚想打招呼却听见加茂说：
　　“那个老人应该是没救了。”
　　“的确，”她的同事有些惋惜地看了眼老妇人，“她的咒术还没被收录，但那个女孩应该是继承了，就是不知道那家伙的兴趣是——”
　　两人的谈话在加茂玲香发现北山时就停了下来，她抬手对着北山打招呼，“惠，你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拿些东西，”北山笑着回答，对着两位咒术师点头算作打招呼后，顺势转移了话题，“我都忘了我把注连绳放哪儿了。”
　　加茂挥手示意同事离开，自己转身在行礼里翻了翻，“我记得你上次做的有放在我这里。”
　　堆积在板车上的行李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所以不过一会，加茂就摸出了北山以前放在她这里的注连绳，“是这个吗？”
　　大概三尺长的注连绳还没有制作完毕，北山接过绳结跟剩余材料，笑着道谢说，“谢谢，就是这些，那我就先给大人送过去了。”
　　“嗯，下次见。”加茂看着北山离开，自己靠着车辕，对着再次凑过来的同事叮嘱，“菅原真悟的事情别乱猜……”
　　北山在离开后就又绕着路去了自己的马车，再找了些长度合适的注连绳跟御币后就回去找木莲。
　　只是刚看见木莲的马车，她就发现菅原真悟正坐在车门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木莲说着话，北山有些迟疑地选择留在原地。
　　之前她就发现木莲似乎更亲近咒术师一些，对比起队伍里的阴阳师与武士，木莲对咒术师的亲近更加明显，——至少很多事情她会派菅原真悟去处理，而有些事情她甚至不会跟北山她说一句。
　　“哟～”
　　正在北山想着事时，菅原真悟提高声音催促道，“巫女，莲她找你，很急的哦～”
　　“……抱歉，”北山连忙收拾了心态，快步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菅原真悟，“这是大人需要的，如果注连绳长度不够，我再去拿。”
　　“谢谢，”木莲说着掀开了车厢的竹帘，她看了眼北山带回来的东西，点点头说，“已经够了，北山你先去提醒车队准备出发吧。”
　　“是。”
　　北山一如既往地领命离开，而菅原真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回头看着木莲，笑眯眯地问：“你的计划真的有助于削减咒灵？”
　　“假的，”木莲拿起材料就坐回了车厢，从白页上再次撕下一角，随口说，“只要人类不灭，那咒灵就不会消亡。”
　　“你这话说的，”菅原真悟不喜欢木莲的说法，“你把自己剔除人类行列干什么？”
　　木莲没说话，而是轻车熟路地在马车内开始封印白页，这次的镇物就千代的不知名短刀、一截注连绳加一块她之前散步时捡的石头，——这么一看，除了平千代的短刀，其他的东西丝毫都有些许，廉价……
　　心里微妙了一瞬，木莲就随意地将白页融入其中，“我这样子，还能被称作人类？”
　　菅原真悟扭头掀开竹帘，认认真真地看着昏暗中也在发光的木莲，沉默了一瞬，“是不像唉。”
　　随后他把帘子一放，自己佝肩驼背地打着哈欠吐槽，“作为人类降生，却带着神迹成长，京内的阴阳师都说你天生生活在光里，注定要成为回归到天空的神明……”
　　说着，菅原真悟眯着眼睛看着几乎是落在树梢的太阳，“因为你的出现，藤原家的那些人直接就当起了缩头乌龟，——他们家诞生的‘见’说的已经此生无憾了。”
　　“……？”
　　木莲的疑惑融入了她的沉默，手上的封印也已经完成，身体一轻却莫名失落，低着头摸出圆镜，看着镜子里清晰的自己无声叹气。
　　突然竹帘再次响动，木莲转头就看见菅原真悟正一副微妙的表情盯着她，“怎么了？”
　　“呜，”菅原真悟认真地想了下，提醒说，“我觉得你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学习贵女，——对镜自哀什么的，你是需要接受神官洗礼了吗？”
　　“…………”
　　半晌，木莲失笑，她把镜子放平在腿上，轻声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
　　这么一听，菅原真悟脑袋里瞬间闪过了几个不得了的词汇，就木莲还活着的妖怪朋友，想来看她都可以直接原地起飞来看，人类朋友又用不上这样的道具，所以菅原真悟看向镜子的表情就变得好奇又蠢蠢欲动，像是一只大猫发现了没见过的东西，总想上去撩拔一下，看看什么效果。
　　“如果，”木莲深呼吸后认真地看着菅原真悟，“如果你的朋友——”
　　就在菅原真悟以为自己又可以听到什么神秘八卦的时候，一脸严肃的木莲偏转了视线，“算了，没什么。”
　　“……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唉，”菅原真悟不高兴地拽着竹帘磨指甲，咔啦咔啦的声音听着燥耳，“要问什么赶紧问，帅气知心大哥哥现场解答哦！”
　　奈何人与人的心情并不互通，木莲看着写作贴心听众，读作想要吃瓜的菅原真悟，转头表示拒绝，“没什么，不需要，谢谢你的好心。”
　　“那你这就更该说了呀，”菅原真悟难得端正地跪坐着，挺直上身，还四周打量了下，“附近没人，赶紧跟我说说！”
　　“……”
　　猫猫的好奇心足够让它们去作死挑战极限，但木莲回头看着菅原真悟，认真又沉默的注视让菅原真悟乖巧地闭上了嘴，“行吧，不说就不说。”
　　“谢谢。”木莲偏移视线，看向小桌子上的东西，顺手拿出交给菅原真悟，“你能帮我把短刀还给千代吗？”
　　接过短刀，菅原真悟最后看了眼木莲就乖巧地下了车找人去了，而木莲看着摇晃的竹帘，再次整理了下注连绳，就跟着下了车。
　　马车附近空荡荡的，周围不远处却四处分散着人，木莲笑容有了些微黯淡，她无声叹气，对着赶来的北山笑了笑，“陪我走走吗？”
　　刚想说话的北山见状只点了点头，随后安静地跟在木莲身后，一起往山林里走。
　　“上一个城镇就说，这边有一株御神木，”木莲笑着看向前方，口吻轻快地说，“我之前就想来看看呢。”
　　她身旁的北山看着一路横生的枝桠主动避让以让木莲畅行，越是这样偏远的地方，木莲的“特殊”就会显得越发“突兀”。
　　“……啊，看见了。”
　　木莲看着参天的巨树，有些迟疑地停驻了脚步，浓绿的树冠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穿梭，仔细一看却是一只苍绿的森蚺，墨绿的鳞片深邃无光，如果不是仔细看，它甚至能直接融入树冠的阴影中。
　　只是它的动作非常缓慢，看向木莲的视线也带着些许疲倦。
　　【你是谁？】
　　“我？”木莲仰着头走进巨树投下的阴影中，“你是在问我吗？”
　　【你是谁？】
　　森蚺从树干上探下，西斜的阳光并没能照亮它苍劲有力的躯体，冷金的蛇瞳直勾勾地盯着木莲，不带恶意，却满是审视。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