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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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的光脉实际就是被我们舍弃的信仰。」
星星点点的光辉如同闪过夜空的流星，不过瞬息就消失在了木莲眼前。
被舍弃的信仰无处可去就集合成了水流，而能够看见的人太多，多到每一个人都可以用共同的畏惧来创造出同一个“神”，而现在最贴近的——就是木莲她自己。
神明的爱意本就让信仰更偏爱她的存在，诞生在人世又被当权之人广为赞颂，谣言与真实给了信仰凭依的据点，残存的神秘想要创造出了新的锚点……
绿豆大小的烛火还依托着最后剩余的灯油燃烧着，直到天光大亮时，枯坐一夜的木莲才发现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了。
“大人……”
北山扶着头有些难受，一眼看见木莲时却立马反应过来，她居然忘了给木莲准备早餐，“真是抱歉，我立马去——”
“嘘，”木莲把罗生放在垫着棉花的小篮子里，又盖上一层软毯遮光，“我们一起去吧。”
北山愣愣地看着木莲，直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请稍等片刻。”
巫女起身关上了门，随后很快地打理好了自己的仪容，再出门时依旧是那个得体端庄的大巫女。
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木莲已经站在屋檐下等着，见她出来也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
北山内心有些不安，“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认真地抬头看着木莲，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可又有那里不同寻常。
木莲摇头，“我没事，”她温柔地笑着，“等会去看看加茂吧。”
“……是。”
稻荷神的食堂提供的早餐虽然清淡，但十分丰富，可木莲与北山就像是没有胃口一样，一个吃了一个小包子，一个喝了口粥，然后就跟当值的巫女道别，在别人惊奇的眼神中离开了。
两人到病房时，加茂正往手腕上缠着布条，她的脖子上还带着淤青，听见声音看过来时还被吓了一跳。
不过这时北山安全无恙地穿过浓黑的咒力，她才反应过来那个飘荡的咒灵是一直跟着亲王的，——这么一想她瞬间下床跪拜，“日安，殿下，巫女大人。”
恶作剧成功的咒灵嘿嘿笑着露出了被笼罩着的木莲，昨夜抽走北山身上的诅咒后，祂的智力与心性就有了些变化。
木莲无奈，按住左腕想要抽走的触角，对着加茂轻声说：“辛苦你了。”
说话时，她已经走到了加茂面前，看着身形微微颤抖的女人，木莲伸手，在加茂迷茫但恭敬地抬手时，悬在加茂掌心之上的右手食指缓慢地凝聚出了一滴艳红的血珠。
它似乎比正常的血液更加粘稠，也更加鲜亮，光是看着就能联想到鲜红的宝珠与甜蜜的果实。
北山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恶心，她扭头看向一边，而加茂看着血珠滴落在掌心，像是云烟，又如同幻觉，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她的身体。
“这样就没事了。”
木莲对着加茂点头，示意她去看自己手腕上的印记。
紫黑的诅咒像是流水一般，汹涌着冲向她的掌心，而加茂也发现，自己原本的术式里似乎掺杂进了什么，可是没有实践认证，她也说不清，只能抬头看向木莲。
木莲对她笑了笑，“你先好好休息吧。”
“是。”
北山看了眼两人，想了下询问，“大人，我想……”
“嗯，”木莲点头，看了眼北山，“你留下吧，我刚好有点事情需要单独处理。”
说完，北山、加茂两人都乖巧地收起了好奇心，木莲出门时，一身脂粉气的酒吞童子正坐在墙头摇晃着酒葫芦。
木莲安静地走向墙边，他猜低头看着她，打着哈欠通知，“我要把茨木带走。”
“好。”
一直挂在左臂的小竹篮被她稳稳地放在了石头上，她抬头看了眼酒吞童子，相顾无言后她径直离开了。
酒吞童子跳下墙，皱着眉头看着木莲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影时，他只冷哼了一声，弯腰掀开布料，巴掌大的茨木还迷迷糊糊地睡着大觉。
“笨蛋……”
另一边，木莲看着酒吞童子带着小竹篮离开后才转身去找菅原真悟。
一路上绿树掩映，以往能够让她停下脚步观赏的景色此刻已经被抛到脑后，木莲需要更改计划，而且这次她还需要一位帮手。
只是当木莲在小巫女的带领下找到菅原真悟休息的房间时，只看见禅院一个人在吃早餐，在木莲进门时，他嘴巴里正塞着一个大包子。
“殿……咳咳——”
禅院边咳嗽边敲着胸口，木莲害怕他呛到，连忙安抚，“冷静，不用讲那些虚的，你先吃东西。”
说着还连忙到桌子前，拿起水壶给禅院倒了一杯水。
门外的小巫女神情复杂地告辞离开，而禅院这时也吞下了食物，尴尬地任由木莲检查，只是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幸灾乐祸的咒灵。
咒灵也像是吃坏了脑子似的，快要凝聚出人手形状的触角夸张地招摇着，依旧没有脸，但疑似脑袋的地方多出了两个黑漆漆的圆洞——虽然底子也是黑漆漆的，可这两个疑似眼睛的地方颜色更深，这时候还非常挑衅地弯成了上弦月。
禅院瞬间更尴尬了，眼不好心不烦地看向木莲，奶声奶气地问：“你是来找悟的吗？”
“嗯，禅院真聪明呀。”
木莲按着左腕上的触角，轻声询问，“你知道菅原先生去哪儿吗？”
“不知道，”禅院低着头，似乎很沮丧地说，“那家伙昨天半夜就翻窗出了门，什么都没跟我说，但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菅原。”
他皱着眉头，纠结了下解释说，“他非常讨厌别人叫他名字，你已经可以叫他悟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不用在我面前给他留面子。”
“……好，”木莲点头，“那禅院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禅院认真想了下，自己跑到窗边，扶着窗框，踮着脚，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
木莲循着禅院指着的方向，看到了冒着些许黑烟的天守阁。
昨天城主府突然失火时，木莲就很奇怪地选择了无视，——而以她正常的状态，哪怕带着小孩，她也会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跑去凑热闹，可她不仅没有去……
木莲认真地思索着这两天的反常。
失火时没有去，后面战斗发生时，天守阁都塌了，可产屋敷的所有人别说声音了，连任何异样都没发现，而且她对产屋敷的信任似乎——过了头……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期望她无视城主府的争端，信任产屋敷的言论，并且——木莲看向漂浮在自己身边的咒灵，祂多出的双眼下，一条漆黑的细缝正在逐渐开裂，看距离能被认定成嘴。
祂在逐渐完整。
祂在诞生……
缠绕在木莲左腕的触角调皮地推开了木莲的右手，咒灵用新生的嘴弯出粗糙的弧度，随后突然扭头，吓得禅院一个身形不稳时，又用咒力抽向了小孩的腿。
几乎没有恶意的玩闹被木莲制止在萌芽，她用魔力压制着委屈的咒灵，低头看了眼祂反向弯折的“嘴”，皱着眉头说，“不能欺负小伙伴，禅院你……”
扶着窗台稳住平衡的禅院仰着头说自己没事，均匀分散在周身的咒力缓慢收回，他平稳地站在地上，四肢放松地展示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可这时候木莲才发现——他的注意力永远分了一半给咒灵。
对哦，禅院是未来的咒术师，哪怕现在还是个不到她大腿高的小孩子，他与咒灵也是，敌人……
“殿下？”
禅院用咒力推开咒灵抓挠向他的肢体，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不好的木莲，“你看起来，有点不舒服？是没有吃早饭吗？”
说着，他还看向桌子上的食物，皱着眉头有些纠结，“我再去给你要一份吧？”
木莲摇头，伸手轻轻地顺了下禅院弯翘的头发，“我已经吃过了。”
咒灵还没收敛塑造的触角啪啪地打在木莲的左腕，祂在不高兴，毫无收敛的力道在青紫的左腕间拍打出鲜红的痕迹。
木莲垂眸，面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低着头的禅院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在发烫，他纠结地看着木莲的裙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憋出了一句，“师父说的，摸脑袋会长不高……
“哦，可我发现禅院长得比同龄人高了好多呢。”
木莲蹲下与禅院对视，她的眼神温和，可禅院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跟之前那个温温柔柔还不爱说话的亲王比起来，现在的更——他皱着眉头，迟疑地问，“你是不是骗我啊？”
他越想越觉得木莲在骗他，有些不高兴地提醒说，“师父以前生病了也是你这样，总觉得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想要骗我说自己没事……”
小孩子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淡粉的嘴唇都快说干了，可木莲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你这样子更像了！”
“嗯，抱歉？”
木莲揉了下禅院的脑袋瓜，“你先吃饭吧，等会会有巫女来找你一起玩的。”
“我——”
禅院想要拒绝，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需要跟谁一起玩，但木莲的笑容让他有点说不出话，依旧温暖得像是太阳一样，可是注视着他的眼神，有点像慈爱的老人在注视自己调皮的子孙，看着包容又温暖，却有点怪怪的。
“殿下你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吗？”
“不需要吧，”木莲走到门边，认真地思索了下，扭头笑着回答，“我没有生病，所以不用担心哦。”
温暖的阳光似乎第一次照亮了这个人，禅院忍不住去看咒灵，它依旧气息弥散，咒力肆意地侵袭向木莲，可以往纵容它的人这时候却像是站在了结界中。
逆着光的眉眼依旧模糊，可她在阳光下发光。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