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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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的名望高到离谱时，他离成神就只剩下半步。
木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微微叹气后，有些苦恼地看向身边不安分的咒灵。
吃坏了肚子的祂现在脑袋也中了毒，一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一边又对着过往的路人垂涎欲滴，——而且仔细分辨能发现，这个恶意就是猫咪抓老鼠时的兴奋。
以更强者的视角，用好奇之心无意识地掩盖着自己的恶意。
她什么时候期待这样的生物降生了？
仔细回想，她交付友谊的朋友都有一个特性，对人类这一群体不是绝对敌对的存在。
敌对关系非常复杂，木莲自己都想不出界定的实线，但“不以人类为食”这一点，一直是她结交朋友的基础守则。
不说遥远的彼岸，就光说现在，信太之森的狐狸们、三大山上的天狗、地府的朋友跟其他旅途中结识的小妖怪们，真正以人类为食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且这类要么被她顺手祓除，要么就被挂在阴阳寮的通缉名单上等着祓除。
可她什么时候，突然期待起了咒灵的诞生？
木莲认真地看着咒灵，祂弯曲的嘴巴部位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地看见内里漆黑的齿尖，原本少年的形体在她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虽然还比不上她高，但初步形成的肌理纹路也是强壮且富有威慑力的。
而祂此刻盯着天上飞过的鸟，咒力激荡间，热乎乎的血液顺着祂延展的触角流淌而下。
木莲的注视让祂越发兴奋，分裂的触角撕裂了被拉扯到面前的乌鸦，尖锐的啸叫与激烈的挣扎最终停止在木莲的命令中。
“把它给我。”
咒灵奇怪地看着木莲，触角乖巧地将颤抖的乌鸦托举到她嘴边，见她毫无动作就试图地将血肉抵到木莲唇边。
祂此刻在笑，懵懂而无知。
木莲抬手挡住了颤抖不止的乌鸦，垂眸看着它的伤口随着魔力的涌入而被拔离触角，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流淌，伤口缓慢愈合，乌鸦也逐渐冷静。
“噶……”
有气无力的叫声让木莲看向了它的眼睛，并非妖灵的生物只有存活的本能，它也免不了，所以它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穿刺羽翼，也不能理解伤口为什么会在这个怪人手中愈合。
但它小心翼翼地与木莲对视，接着试探性地蜷缩在她的手心中，伸长脖子却剔除飞羽上粘腻的血液。
“呀～唉？”
从墙头跳下的菅原真悟似乎迷上了奇怪的招呼声，“这是，乌鸦？”
“嗯，”木莲点头，轻轻收拢十指托着乌鸦瘦弱的身体，“你吓到它了。”
“哦，”凑近了的菅原真悟后退两步，稀奇地盯着乌鸦敲了敲，“天照大神的使者最擅长记仇了，我以前祓除咒灵不小心撞毁了一棵树，——那东西呢？”
他脸色的表情非常轻松，哎嘿嘿地笑着凑近了半步，“莲知道它藏在哪儿吗？”
木莲兴致不高，眼神示意自己脚下的影子，无形的力量似乎在按揉着漆黑的面团，菅原真悟看得稀奇，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木莲说，“禅院说你早上突然跑出去了。”
“跑出去抓老鼠了，”菅原真悟说起这就不高兴了，“可惜我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地咒力残留。”
“……哦，陪我去找将军？”
“……？”
话题跳转得有点快，正准备抱怨的菅原真悟想了下，“是哦，你来茨城还没见过掌权人。”
“这两天，”木莲想了下，改了个时间，“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可不少。”
“……是哦，”菅原真悟不得不认同，“你不好奇那个桃桃小姐吗？”
作为城主，自己的天守阁下却被喂食了一只咒灵，不管怎么想，苏我桃桃都不可能与这事无关。
但木莲只认真地看了眼菅原真悟，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必要。”
就算她不主动去了解，茨城的将军也会把“一切”都告诉她。
在拜托北山照顾乌鸦后，木莲就直接带着菅原真悟去见将军，他姓真田，至于名字，似乎并不重要。
茨城的将军府位于西门附近，没有高大的天守阁，但有宽大的训练场与直通城外的大路。
马车停驻时，一身轻甲的将军正笑呵呵地等在门口，见她现身就十分热情地迎接了上来，“昨天刚回城，一身风尘的我本打算今天去神社见您，却没想到，请殿下责罚。”
真田的年龄不大，黑发棕眼，笑眯眯的样子略显轻浮，但对比起菅原真悟，又可以看出满满的真诚。
木莲摇头，下车时指尖点在他迎接的手腕上，装作依托他的力量下车后，就疏离地站在了一边，“兵将舟车劳顿，自然应该先行调整。”
“多谢殿□□谅。”
一顿客套表演后，木莲两人被真田带到了大广间，屋内的人不多，真田跟他的心腹就占了大半。
木莲被迎到主位坐着，真田坐在她的右手边，而菅原真悟不知什么时候就跟一个年轻的武士搭上了话题，这时候正话如流水地交谈着什么。
“殿下是来问茨城，还是来问城主的？”
进了门，真田就懒得再摆架子，开门见山地问了，又想起这人还不熟悉，尴尬了一瞬才解释，“我不喜欢文人的做派，拖拖拉拉很是麻烦……”
“没事，”木莲脸上官方的笑容带着些无奈，“我也不喜欢，所以能告诉我，茨城怎么了吗？”
屋内突然就剩下菅原真悟的笑声，木莲沉默地看向并不在乎的某人，“悟君。”
捧腹大笑的某人给面子地捂住了嘴，而他身边的年轻武士则尴尬地挪了挪位置。
真田看了眼武士，然后对着木莲说，“对普通人来说，没发生什么，但对于能够看见的人来说，茨城已经沉没了。”
他没等木莲接话，自顾自地解释说，“在鬼将军离开后，茨城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认同荣姬的说法，企图割舍与妖魔的关系，另一半却认为那是已死之人的权谋，为了她自己的荣光，不允许他们重现茨城的兴旺……”
闻言，木莲沉默后询问，“人民呢？”
“他们并不在乎，”真田顺着自己肩膀上垂下的小辫子，有些无奈地说，“只要生活安稳，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所以这两半人就在茨城的决策层里你来我往地斗起来，其中目的最开始还是为了让自己的茨城能够维持荣光，只可惜随着时间流淌，原本的目的也开始渐渐变味了。
“我不能说将军府没有错，但至少将军府的目的没有改变过。”
真田看着疑惑的木莲，苦笑说，“曾经有一段时间，先祖也与城主一起，圈养过妖怪，但是人类的实力……没有高绝的阴阳师辅助，我们怎么可能控制那些妖怪？”
“你别生气啊，我们知道错了，而且还为这错误付出代价了的。”真田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一看见木莲不高兴就想到早逝的母亲，他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那一次，除了一无所知的幼童，其他参与的人都被诅咒至死了。”
“……茨城上报的信息中，没有记载。”
木莲认真地回想，但真田的呆愣却不像作假，再对比下之前的消息，她皱眉，这事说不定又跟当时的天皇沾点边。
“曾祖肯定是如实上报了的，”真田斩钉截铁地说，“那一次的诅咒事件牵扯过广，茨城内的平民都死了有八千人，这件事不论是城主府，还是将军府，都不可能瞒得住。”
“没有。”木莲看向菅原真悟，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相关的信息，“先不说这个，咒术师是怎么回事？”
真田还想反驳，但木莲的表情太严肃，看起来就像是知道什么但不能多说的样子，他有点纠结，看向坐在客人身边的武士，见他点头才跟着话题走。
“这个也跟之前那件事有关，八千人的无故死亡让其他人惶惶不安，但是还好无事发生，只是有老人吓唬孩子们的童谣在传唱。”
“等老一辈离世后，茨城内却又开始有家庭无故失踪，城内的阴阳师束手无策，但路过的阴阳师却发现这可能是咒灵的问题，可他只能感觉到，却看不见，后来还是天皇直属的寮办派来的阴阳师发现的。”
真田认真回忆祖父告诉自己的事情，“那位阴阳师身上没有灵力，可却能使用与灵力相似的异能，城主很好奇，在她任务完成后就娶了她。”
后面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尴尬之余还有些畏惧，“城主他原本有喜爱的小老婆，迎娶那位阴阳师时又撒谎说发妻已故，自身了无牵挂……”
一听有八卦，菅原真悟就按住身边说话的人，自己竖着耳朵听，木莲听这故事走向有点耳熟，“最后阴阳师流产后远走他乡，城主因感染花柳病而死？”
“嗯……”
还没结婚，连喜爱的女孩子都不敢告白的真田松了口气，“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反正那城主就因为染病死了，他前妻的孩子还没上位，就被他堂叔给架空了权利。”
“至于那个堂叔，他通过阴阳师了解到了‘异闻鬼’的存在，后面就开始联系人手实验。”
真田看着木莲，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才说：“我的父母就死于咒灵袭击，祖父手下的九条叔叔建议他寻求京内帮助，但上报的信息至今都没有丝毫回应。”
“九条叔叔他后来也为了……”
真田低下头，食指卷着细长的小辫子，唇角依旧笑呵呵的，“祖父把将军府交给了我，法皇却不准我上京受封，后来借着您册封的时机，我才‘有幸’上京。”
室内的人各有所思，木莲垂眸，听着真田问她：
“我能相信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