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降生于浮世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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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温柔得让人犯困。
木莲坐在屋檐下，眯着眼睛眺望院墙上的天空，孩子坐在她的身边，安静得几乎毫无声息。
不过与祂相反的，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的菅原真悟已经开始打呼，声音不大，就是时不时的会有咕噜咕噜的奇怪声音。
北山巫女跪坐在她的身后，身边拜访着一些神社后收藏的书籍，而静音嫌弃地看了眼噪音源，转头却高兴地看着北山巫女不说话。
此刻的时光显得如此安宁……
木莲放松地眯着眼睛，困倦涌上疲惫的身躯，看得见的虫悠闲地聚集在她的身边，绕开了黑漆漆的孩子，也略过了悠闲的三人。
这种状态——按照晴明以前解释过的状态来对比——她似乎快要成为“山神”了唉……
被虫选中的“人”最终都会与它们一起回到光河中，而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侵蚀了根基。
身为人，自当独立、自由。
但也正是因为身为人，所以总有各种各样的东西约束着□□的走向，而这些本不能触及支撑肉身的灵魂，不该……
木莲缓慢地深呼吸，感受胸腔的扩张与舒缓，脑袋里的思维兜兜转转，却只能将一切“畸变”的源头归功于这苇中之国的邪门。
她知道信仰可以影响“神明”，但没有权柄的她顶多是个代言人，在人世的作用还不及那个怨灵成神不久的菅原道真——不过她身上貌似有神性来着……
虽然不多，但按照王先生的理解，就她从之前游历时沾染的因果与对这片土地的影响来说，身为异国神的木莲在这地方应该也算个转正的“土著神”或者“国津神”？
具体他也分不清，毕竟王先生也想不到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能够诞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神明……
对此，木莲在回信中只能说一句：她也不理解，但习惯就好。
结合王先生的意思，加上她自己的研究，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封印了“视线”的她被突然增幅的信仰给偷了家，“从一个被宣称为‘荣姬转生’的普通人”变成了“天照大御神的人间体”和更高一位的“伊邪那美的复仇”。
这时候就很适合在贵族间传个小道消息，“惊！明荣亲王居然是这种人！”，至于具体是哪种人嘛——这时候就要相信那些干吃米饭还要加糠的家伙们的脑洞了。
木莲悠悠地叹气，抬手捂住咳嗽声，闭着眼睛又懒散地打了个呵欠，随后转身对着北山巫女摇头，瞌合的眼眸不用看都能通过流动的光影发现北山巫女的动作。
灵力的流通都变得非常明显，而这些原本会让她痛到难以呼吸。
“嘘——”
木莲示意北山巫女继续跟静音看书，她自己理了下衣服就继续坐在走廊上晒太阳。
追根溯源，早先把《御芳传》跟“鬼姬说”当笑话真是太傻了。
数百年的传说积累下的认可强大到可怕，再加上本土的加持，本是无根之花的她就在休憩处被绊住了脚步，而抓住她的力量甚至想让她直接扎根在这座岛上。
如果是偏执的伊美子，她可能会这么做，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花扎根在地面，天照他们同理。
那想要她留下的人，大概就能圈定在人间这些了……
木莲努力打起精神思考是谁在散播那些传言，但午后的阳光真的太过舒适。
舒适到思维都断了线，迷迷糊糊的，她就低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平缓的呼吸与时不时点一下的脑袋让北山巫女确认她是睡着了，无声一笑后，转头就按住了想要去拿薄毯的静音。
照顾了木莲也有两三年的北山知道，这时候的木莲并没有睡熟，再细微的动静都会直接将她惊醒，而这样闲适的样子，她就只在宫中有幸见过一次。
那时的木莲应该才十岁左右，在为稻荷神准备的祭奠上就迷迷糊糊地坐在晴明公身边睡着了，她去送茶时刚好看见木莲睡到点脑袋，而晴明公只笑眯眯地摇着桧扇扇着风，笑容温和地示意她小声些，自己则开口安抚睡眼惺忪的木莲，“没什么事……”
那时候的木莲才是北山巫女认知中，最为放松的孩子，没有杂七杂八的事务，也不需要端着温婉端庄的架子，——这些年的她像是跟过去隔了一层厚重的结界，她自己发现不了，而晴明公……
北山巫女目光温柔地看着打瞌睡的木莲，回头则轻轻地理顺了静音的头发，她俩继续看着书，安安静静的翻页声似乎都要融入暖风中。
午后的闲暇也不过片刻。
木莲醒来时就发现北山巫女与静音靠在一起浅眠着，而菅原真悟正分外幼稚地对着黑漆漆的孩子做鬼脸。
千奇百怪的鬼脸一个还在合理范畴内，一个则直接突破了形体的界限——她有点不能理解这俩的胜负心……
以袖掩唇遮住笑，闭着眼睛的木莲却像是能够看见一切似的。
包袱略等于无的菅原真悟依旧在跟咒灵比必定会输的鬼脸游戏，但他很明显乐在其中，还在咒灵的身形越发抽象诡异时，十分赞赏地比出了大拇指。
木莲：……
无奈地选择纵容这俩小孩子，木莲仰头，太阳已经隐藏到屋檐后，她无声地笑了笑，又从怀里摸出镜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伊美子已经很久都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了，而她自己也像是忘记了似的，不曾主动提及过。
但她依旧习惯把这面小镜子随身携带着，现在想来——她稍稍睁开了眼，灼眼的光辉几乎瞬间就让她视野模糊，可她还是看见了一丝暗红的缘线，散发着地狱的阴暗气息，在连接着她的左手小指与咒灵的同时，深入了镜面。
木莲低头揉着酸痛的眼睛，稍微有些抗拒地躲开了菅原真悟的靠近，而咒灵还年纪小，乖巧地坐在她身边时也没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抬手对神色不明的菅原真悟表示歉意，随后缓慢起身，轻手轻脚地绕开睡熟的北山巫女，对着警惕睁眼的静音歉意地笑了下后，自己进了房间。
房间的书架上还摆着她之前收集的书卷，里面就有疑似初代“鬼姬传”的手稿与其他越编越离奇的小说手册。
至于她怎么收集到的，以明荣亲王的高贵身份，很多人在发现她对某一样东西感兴趣时，不出三天她就能收获与之相关的所有类型的东西。
室内的阳光比屋外明显昏暗了许多，木莲揉着酸痛的眼睛，试探性地睁开一看，就发现书架上几乎满溢而出的地狱气息。
与伊美子精纯的神力不同，这书中散发的气息更像是揉杂了无数怨念与血腥的腐土，还是地狱刑场里的陈年老泥……
以前封闭了第二层眼睑所以没察觉，现在一看——木莲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难受地咳嗽着。
桌边传来了一阵翻阅纸张的声响，木莲眯着眼睛看过去就发现自己放置在最底层的宣纸被菅原真悟翻了出来，她微微皱眉，而咒灵已经伸展出触角包裹住了脆弱的宣纸。
“唉？”菅原真悟小声地抱怨，“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藏得这么严实？”
木莲看着咒灵，慢步走过去后，轻声说，“谢谢你，”她伸手牵着咒灵应该是手的触角，抬头看向菅原真悟，微微咳嗽了会才解释说，“就一张图纸。”
这么简单的话很明显打发不了菅原真悟，木莲叹气后补充了一句：“用来镇压光脉……”
菅原真悟瞬间就抛开了疑惑，转而更好奇地看向木莲，“是我想的那个光脉？”
木莲嘘声示意他声音小一点，看向屋外依旧在睡觉的北山，转头让菅原真悟自己跟不高兴的静音道歉。
“你小声一些我就跟你说，”她在菅原真悟敷衍的歉意被静音接受后开口，“是你想的光脉，但不是维系自然的光脉。”
木莲伸手从咒灵的触角下拿走了宣纸，混浊的咒力中覆盖中，菅原真悟只能看出模糊的影子，大概就是武藏城附近的河川入海口。
“呜……”
他想起来了，“你叫城主修筑的那个祭台？”
木莲点头，本就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是的，我准备把镇物放在那边。”
“哦，那光脉呢？”
什么镇物能够镇压光脉呢……
菅原真悟突然觉得该当安倍那家伙来现场听，但他认真地看了眼木莲，随后直接盘腿坐在了她经常坐着的软垫上。
“就我所知，光脉可是活动的哦，”菅原真悟有点怀疑木莲的能力，“那东西几乎不会被人捕捉。”
如果能够被捕捉、或者说，能够将它固定在一处，那么天皇那家伙都得弯下腰求那人去帮忙……
“嗯，不可以，”木莲也不否认，她只是说了虫的一个特性，“容易被特殊的事物吸引，而我想要‘吸引’的就是这一类。”
“它们汇聚成了供养神秘的河流，而最具代表性的那些已经离开，所以多余的力量就会被附带的东西吸引……”
只知道阴阳术的菅原真悟迷惑挑眉，他唯一熟悉的术式还是随着降生就附带的“咒术式”，而这东西跟“神秘”有什么关系？
他听得一头雾水，马上决定只记住关键词，之后再跟安倍讨论一下。
“那你打算怎么吸引呢？”
“以镇压为目的，开辟妖怪之里。”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降生于浮世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