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今记纪》池清水也青

68、降生于浮世之中

　　期望夫人独美的心总是高亢的，只是平千代刚跑出去，就看见本应该在“熬药”的巫女静音正老神在在地坐在走廊拐角。
　　见他不合礼仪的跑步声也只是冷淡地瞥了眼，接着往路边挪了挪，——动作带着些微嫌弃跟放纵，触动了平千代对源赖诚的阅读器，瞬间整合出了一句“让路了，别烦我，赶紧走”。
　　啊，又是一个讨厌的源赖诚……
　　“夫人她——”
　　“嗯。”静音冷淡地以鼻音打断聊天，抬头看向平千代的眼神非常直白——她不想交流。
　　“你这——”
　　“哦。”
　　“夫人——”
　　“好。”
　　“喂……”
　　“行。”
　　这天聊不下去了！
　　平千代勉强维持住了自己仅剩的风雅仪态，俯视一直盯着庭院的巫女，越想越气，却只是深呼吸后最后问了一次，“药呢？”
　　巫女屈尊降贵地抬头看向平千代，比源赖诚还讨厌地说：“殿下并不需要药。”
　　“？！”
　　她也不理会平千代的惊讶，只缓慢地站起身，缓慢地整理好了并未有明显褶皱的衣服，又不紧不慢地看了眼平千代，冷淡地提示了一句，“往茨城去。”
　　至于为什么往茨城去，静音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也不需要解释就转身离开，看方向是要回主殿。
　　“夫人她正跟那个家伙单独在一起！”
　　平千代还是必须说一句，“要不你派个人去接待？”
　　看着瘦小的巫女实际上速度飞快，平千代想要挽留的手只得僵硬在半空，耳边则是一道嗤笑。
　　“唉，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我？”菅原真悟突然出声，高兴地看着平千代被吓得一抖，随后自己伸长了脖子歪头去看他，“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呀～”
　　银白的头发拖着根本没有丝毫歉意的脸，平千代沉默了一瞬后，放下手，低头整理了衣服，再抬头他依旧是风华绝代的平家公子，“夫人呢？”
　　“睡着了哦～”菅原真悟站直后轻浮地说，“被我哄睡了哦～”
　　哪怕平千代不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也代表了他不相信的意思，菅原真悟挑眉，跳过话题问：“那巫女说了什么？”
　　“在下并没有告知你的义务。”
　　平千代拒绝，随后告辞离开。
　　至于被留在原地的菅原真悟，他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原路返回，在休息室外看了眼睡在榻榻米上的木莲，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丢丢敬佩。
　　毕竟，在他或者在所有咒术师跟某些阴阳师眼里，那个盘踞在她身边的“东西”可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
　　虽然依旧看不出具体的形体，但那团特意“坐在”她身边的墨色球体已经展现出了基础的神志，嚣张、跋扈与机制的杀意都针对着每一个胆敢靠近的人。
　　平千代没事都可能是木莲对他的善意在压制这东西的恶意，但是这么说起来，木莲对他、不对，他们这些人的感情大概都能归功到一个词上吧……
　　菅原真悟脑海里划过了一阵寒霜，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嫌弃地直接坐在了门边。
　　睡着的木莲可压制不住那东西，张牙舞爪的咒力简直是视觉污染，刚看着就是一种酷刑，但貌似安倍那家伙提过——这东西之前不是这样子……
　　菅原真悟再瞥了眼那东西，沉默了一息后决定下次出门要随身带镜子。
　　屋内的呼吸声微弱而有序，听得出木莲睡得很安稳，只是这呼吸声下似乎有微弱的滋滋声，细微到几近于无。
　　啧，这种东西就应该全部消灭！
　　菅原真悟随手挥开那东西发散过来的触角，没好气地扭头对着那黑球做了个鬼脸，满意地看着咒力如同溅入滚水的冰水一般，呼啦呼啦地翻涌炸裂。
　　某个心态年轻的家伙瞬间更高兴了，毕竟他以前靠近木莲就是为了验证这东西的杀伤欲，现在靠近就纯粹想挑衅。
　　他就喜欢看这东西想杀他又动不了手的样子！
　　菅原真悟高兴到都有点觉得那黑漆漆的触角蛮可爱的了，但一阵咳嗽声让他又觉得这东西还是该去三途川洗一洗。
　　木莲似乎已经习惯了咳嗽，拿袖子捂住咳嗽的声音，脸都憋红了，可眼睛都还没睁开。
　　原本有些翻涌的咒力十分嫌弃地在她身上拍了拍，毫无作用，但之前汹涌的恶意还是化作了平缓的深流，嫌弃又违心地环绕在她的四周，虚虚晃晃地搭成了一个不露空隙的帷幕。
　　而这时木莲的咳嗽奇迹般地缓解，涨红的面色缓慢恢复，而她习惯性地扒下遮挡口鼻的东西，抱在怀里翻个身，缩着身子团成虾米状，又继续睡了下去。
　　围观这一幕的菅原真悟刚想活动，黑漆漆的触角就无声地盘踞在了他腿边的地板，而那个主体黑球依旧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伸展出去的触手似的。
　　菅原真悟此刻的脑袋里只有“有趣”在循环，他难得顺从地坐在原地，本来觉得辣眼睛的污染也成了值得研究一番的玩具，至于来时安倍嘱托的东西，那关他这咒术师什么事儿？
　　睡个午觉都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放在砧板上炙烤的木莲捂着头痛的脑袋坐起身，迷迷糊糊睁眼就看见菅原真悟正兴奋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榻榻米。
　　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了老鼠的猫似的……
　　木莲迷惑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榻榻米，扭头再去看兴奋的菅原真悟，他的笑容突然变得古怪，随后捂着腹部就跟吃坏了肚子一样，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悟君？”
　　面对木莲的关心，菅原真悟只捂着被咒力袭击的肚子闷头笑，等听到了她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才在脊背激出一身冷汗时，笑着摆手说：“没事，哈哈哈哈，就突然想起了很有趣的事情。”
　　“这样吗？”木莲将信将疑，但看了眼靠着门柱就笑得开心的菅原真悟，她压下心头的疑惑，看了眼屋外的天色，道歉说，“抱歉，因为我……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她难得来一次天照的神社，而那暖呼呼的灵力的确让她久违地睡了个好觉，“唉，对不起……”
　　“嗯？”菅原真悟抬头看着木莲，疑惑反问，“为什么要道歉呢？”
　　“本来说好带你看看武藏城的……”
　　木莲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但飘忽的眼神掠过菅原真悟的表情时，她就有些呆滞地安抚道，“你别生气？”
　　她看不见的咒力正没好气地在她四周肆虐，直面威胁的菅原真悟啧舌，选择无视加挑衅地站起身，微微前倾，在木莲避让他的前一秒，捏上了她的脸颊。
　　四溢的咒力几乎阻拦了菅原真悟所有的视线，但毕竟镇物就在当场，软乎乎的触感与些微的抗拒只会让他更兴奋，——所以这就是大人爱欺负小孩子的原因？
　　脸都快被捏疼了的木莲欲哭无泪，在推拒无效后，她试图换一种方式自救并表达歉意，“神色内的玉斋很好吃的——”
　　“嗯？”
　　某人松手了，“有多好吃？”
　　木莲揉着自己的腮帮子，想了下厨子的水平，“大概有我的三分真传？”
　　这个时代的烹饪水平也只能说是一般般，除了她这个提前作弊，拥有很多味增料的“大厨”，大部分美食还是要看海那边的王大人推荐。
　　是——推荐没错，因为送信的妖怪已经结婚生子，不愿意在跨海携带邮件了。
　　原先还能有幸尝尝糕点、干货的原始味道，现在却只能听王大人描述……这其中的酸辛是多么的无奈，木莲想起这事就只能垂头丧气，“要不晚上我给你——”
　　“砰！”
　　突然一声响让两人默契地扭头去看抱着书本的静音，她刚才一不小心撞到了拐角的门柱，此刻正强装冷静地站在原地，就是眼神飘忽得可怕。
　　“打扰了……”
　　没怎么见过这种暧昧场面的静音后退、鞠躬，道歉一组完成后，转身就想走，只是这地方毕竟在名义上是由她管理的，“下次请关上门？”
　　哪怕贵族的做派的确比较开放大胆加肆意，但是——静音看着迷茫的木莲跟莫名其妙笑起来的客人，疑惑了。
　　再一次见识到了菅原真悟奇怪的笑点，木莲抬手揉着自己的腮帮子，认真思考了下静音潜藏的意思后，尴尬地人都僵硬了，“他比我小唉……”
　　比她小的男孩子都还是些孩子好吧……
　　也不知道静音听没听懂，但就她扫视菅原真悟的眼神，木莲怀疑她又有了什么误会。
　　尤其是在这眼神转向她自己的时候，木莲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我跟他没关系——也不对，他就是我的——”
　　“朋友哦～”
　　菅原真悟直接接话，暧昧的语句跟不聚焦在木莲脸上的眼神都透露着一种古怪的意味，只是恰好静音所处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木莲。
　　欲哭无泪的木莲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刚平复了呼吸就努力解释，“是朋友，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朋友——”
　　静音看了眼木莲腮边不对称的红晕，再看了眼抱臂笑得欢乐的菅原真悟，忍不住感慨：幸好那个叫夫人的家伙没看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