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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0 ...

  •   菅原真悟说得兴起,盯着项都家大门的眼神也灼热得可怕,就是这发言有些……
      不合时宜,至少不应该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阴阳师的扇子上明晃晃的“请慎言”三字就跟不存在似的,他无奈,试图拦住菅原真悟,可还没动作,就听见有人笑出了声。
      笑声的源头在封闭的大门之后。
      听起来分外年轻的男声也随着乌黑门扉的缓慢大开而传来。
      “……小僧这才知道,鼎鼎大名的菅原大人也兼职驱鬼。”
      乌黑的门扉看似沉重,可打开时却轻巧得像是纸糊的,不仅没什么声音,还开得过于迅速,因此说话人看向门边的动作明明白白地展现在几人面前。
      只是,驻守的武士目露痴迷,看向项都看着的地方的眼神也像是盗宝贼撞见了绝世珍宝似的,垂涎欲滴又心有戚戚。
      可菅原真悟没看见人,伸长了脖子瞅也没看见一个多余的影子。
      他挑眉,看向阴阳师,同样的疑惑让两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雾。
      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咒术师不知怎么的,现在只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离谱——离谱到掌心灼烧的印记瞬间冷却不说,他热血沸腾的心脏都跟泡进冰水里一样。
      “……哦呀,两位客人不是想进来看看吗?”
      满面笑容的僧人像是这才想起应该招呼两人一样,说着话的同时,还特意让开了门,“来来来,贵客来访,夫人也是高兴的。”
      前面对着两人热情招待,后面却又看向了两人看不见的方向,笑容满面还羞红了脸,低声说了两句还娇羞地移开了眼,就是看向守门的武士时,眼神多少带点居高临下的警告。
      “夫人不喜欢关着门,”项都对着天皇派来的门卫指指点点,扫了眼宽阔但人流零星的街道,意有所指地感叹说,“你们来了之后,都没人来找夫人玩了。”
      说着,他又高兴地看向门口的两人,“不过今天能有人拜访也是好的,夫人喜欢热闹。”
      他三句话句句不离夫人,转身催促时也是,“快点跟上吧,夫人已经在等我们了。”
      “……那就叨扰了。”
      阴阳师口中说着打扰,举步跟进的动作却自在得像是在回家,菅原真悟瞥了眼他扇上的慎行,翻了对白眼就不再理他。
      就是错过守门的武士时,妒恨的注视让他好笑地眯起了眼,咒力刚放出一丝,啪得一声响就听见阴阳师半是感叹地夸了句。
      “园子里的枫叶可真是美丽。”
      阴阳师的音量不大,可前面都快进屋的僧人却是听了个实在。
      “对啊,夫人喜欢枫叶,陛下就为她移栽了这三棵妖树。”
      三棵比院墙还高的枫树正违背时令地展现着鲜红的枝叶,若有似无的妖气匍匐在地面,怪异的烟雾掺杂其中,看不出源头,又莫名其妙的,压制了宅邸里四处弥漫的瘴气。
      “它们都很听话的,”僧人笑眯眯地瞥了眼兀自招摇的枫树,“夫人最喜欢听话的孩子。”
      招摇的枫树突然静止,溢散的妖气沉入地里,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烟雾,轻柔地舒展着,缓慢地铺展着,向着庭院的拐角延伸着。
      阴阳师一派风流的表情在视线触及拐角时突然地收敛了,他皱着眉,慎重凝视的神情让菅原真悟警惕了起来。
      可站在门前的项都不自觉地搓了搓干净的下巴,伤疤早就愈合,现在也就只能摸到一点新生的肌肤,无趣。
      他故作低落地感叹,“没想到夫人这么喜欢你们。”
      看向两人的眼神却带着玩味跟些微的恶意,他有点好奇,只是一点点。
      就跟他好奇夫人一样,也是一点点。
      “既然来了……”
      细软的声线像是拂面的蛛丝撞进了耳朵,菅原真悟掌心灼疼,抬脚就想去看看是什么东西胆子这么大,可还没动身,阴阳师的扇子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半合的扇子隐隐约约能看见个“慎”,普通到有些违和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就是那冰凉的眼神里蕴着怒气,轻飘飘瞥来的视线压得项都脊背发凉。
      可就算无形的压迫感让项都僵直了脊背,他的眼神却反其道地亮了三分,顶着冷汗看向阴阳师。
      项都咧嘴一笑,挑衅道:“夫人应该是想见你们,不知道,诸位有没有这个胆量。”
      他一直想看看这些人的表现,就是可惜少了几个。
      蒸腾的烟雾弥漫在院子里,丝丝缕缕的细烟像是攀缘而上的寄生植物,弯弯绕绕地攀上两人的鞋袜,又轻轻柔柔地触碰着裤腿下的肌肤。
      轻烟漫漫,可两人一个嫌弃地跺了跺脚,一个不悦地扇了扇扇。
      不喜的表现过于明显,妖异的烟雾乖顺地绕开了两人。
      见到这一幕,项都半是感叹地发出了嫉妒发言:“夫人可真喜欢你们。”
      他突然兴致缺缺,懒得再演戏的项都耷拉着眼皮,懒散地佝偻着脊背,打着呵欠向着拐角走去。
      边走还边呢喃自语,“果然是站在……里的人……”
      从拐角处弥漫而来的烟雾自然而然地避开了两位客人,可就算如此,在路过拐角看向侧园时,盘踞在院墙内的烟雾浓厚到半步之外不见人脸,抬头向上,甚至看不清冬日的暖阳。
      第一次见这种“异常”的咒术师面色凝重,咒术起手,暗自警惕时却发现身旁的阴阳师停下了脚步。
      合拢的折扇被阴阳师攥得脆响,要是以往,咒术师可能还要开个玩笑皮一下,可现在他侧向靠近了友人半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呆愣在场。
      “!——你怎么在这里?”
      坐在软席上的女子放下手中半满的茶杯,转头看来的视线依旧温和,就是——奇怪。
      身穿白底烈日纹的女人就是他找了两天的人,可她对面倚着软榻的女人……
      “她是谁?”
      菅原真悟握着拳,掌心灼痛的感觉在与那个把玩着烟枪的女人视线相撞时就跳到了顶峰,几乎要烧穿手背的热度提醒着女人的不同寻常,可——
      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阴阳师,又看向无奈叹气的木莲,莫名滋生的不安感盘踞在心头。
      他双手抱臂,不高兴地瞪了眼一旁窃笑的僧人,皱着眉头,习惯性地冷哼了一声,“给我解释解释呀!”
      “……嗯,”木莲招手示意三人过来一起坐,顺便解释了一句,“她是夫人。”
      说着,她看向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夫人,她一身黑衣小袖,穿得随意因此露出了半截肩颈,黑发未扎所以垂落了一泉流水,就算有外人来,她也没有大的反应,反而慵懒困倦地倚靠着垫腰的软榻,百无聊赖地晃着手上精巧的烟枪,时不时地吸一口,接着气息悠长地吹出蜿蜒的轻烟。
      木莲跟她相处了快一天,可笼统算下来,两人说过的话都没能超过菅原真悟到场就说的这几句。
      “这里的果子味道还不错。”
      不太甜的口味跟松软的口感在京内也算是顶流之作,木莲说着就将面前摆着的碗碟推到了三人面前。
      懒散的僧人在她看过来时就不自禁地挺了下腰,刚试图给木莲一个好印象,就再次被夫人轻飘飘的一瞥给打击到了自信。
      好吧,他知道的。
      项都从心躺平,谢过他买的果子就安静地跪在地上自己吃了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阴阳师不高兴地盯着木莲看,拉直的唇角明摆着在等人解释,可木莲看了眼根本不关注这边的夫人,无奈叹气,给三人添了茶水后就坐到了夫人身边。
      两人的眉眼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致,可气质的不同导致两人就算是穿一样的衣服,做一样的事也能被人分辨出不同,但——
      这也太奇怪了。
      菅原真悟往嘴里塞了口点心,灼烧的掌心在靠近木莲后就逐渐降温冷却,甚至冰凉到夺走了原本的温度。
      就像是——绝望?
      菅原真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衣着随意又不显媚俗的夫人,感叹了下底子的百搭就专注于找不同。
      在两人间来回数次的对比依旧没能发现一丝外在上的不同,但知道明荣亲王的人都知道,她一母独胞,从没有孪生的半身。
      咒术师的好奇非常明显,看得僧人眨巴了眼,回忆起了自己初见两人同框时的茫然,不过茫然过后是增加了一点点的好奇。
      但仔细想一下夫人出现时的异象,项都又觉得这个好奇也没有值得探究的意义,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那些脑袋空空的贵族,怎么忽、不是,获得额外的实验材料。
      毕竟他还是更好奇——
      “呼——”
      轻柔如岚的吐息吹动了院子里的烟雾,黑衣的夫人单手抵着脑袋,神态迷离地吹出烟气。
      她似乎很累,一直软若无骨地倚靠着软榻,懒得睁开眼睛,更懒得理会喧闹的客人。
      可她又会在木莲递出茶杯时,困倦地睁开眼,藏着星夜的眼眸像是笼着薄雨,忧愁的雨丝凄凉地亲吻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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