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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31 ...

  •   只要是视力跟脑袋没问题的生物就能看出她喜欢她。
      发自内心的喜欢让她每一眼都含着涟涟秋水,每一瞥都带着柔柔情谊,而最显眼的象征就是她吐出的烟雾,轻轻柔柔地撩动漆黑的发丝,温温软软地抚过洁白的脸颊,再期期艾艾地触摸绯色的唇角,最后假装无意地附着淡粉的指甲。
      天柔夫人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可她光是看着木莲的眼睛,就像是说尽了千万句。
      她喜欢她。
      无关情爱。
      阴阳师的表情有点不愉,他皱着眉头展开扇子,洁白的扇面上一个字都没有,可咒术师侧脸看了眼,总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烦。
      走廊下围观的和尚搓了搓下巴,看好戏的心情波澜起伏,飘忽的视线最后定格在阴阳师最勾人的眼睛上,有点好奇。
      这双勘破阴阳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过三个男人的好戏没能引起夫人半点的关注,她垂着睫羽,懒洋洋地俯下上身,闻了下并不好喝的茶水,又把视线从蒸腾的水雾上挪到探出袖口的手腕上,顿了顿,她昂起头悄悄去看木莲面上的笑,微微叹气,就着木莲的手含了一口茶水。
      “咔!”
      久经考验的扇柄最终还是折在了皮笑肉不笑的主人手里,咒术师看了眼明显更生气了的阴阳师,眉头一跳,视线就在三人间流传,心情有那么一瞬跟身边的僧人合上了拍子。
      不过阴阳师才懒得管这些,他上前两步按住了木莲的肩,面上的笑容多少掺点假,“殿下回京也不通知在下一声。”
      他面上的笑容看起来依旧和蔼可亲,就是眉梢跳动的青筋彰显了内里的心情并不如表面和善。
      莫名心虚的木莲视线飘到了身边柔滑的白雾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她身边的夫人更不会向外人解释这些。
      “夫人外出散心时与殿下一见如故,”项都拢着袖子帮自家夫人喜欢的人解释了一嘴,“特意邀请殿下来府中做客。”
      至于她们怎么一见如故,一知半解的项都也就记得昨天早上一起床,推门就看见了两个面对面“照镜子”的美人。
      还以为是阳谋败露的项都吓了一跳,可两个人看都没看他一样,沉默着,像是通过他听不见、看不出的方式交流并达成了统一,一起坐在院子里,一个吞云吐雾,一个静心陪伴。
      她们像是分割多年的好友,初一见面就异常默契。
      项都有点想不通。
      耷拉着的眼皮下漆黑的眼仁直勾勾地注视着一如双子又明显不同的两人。
      殿下是个谜团,夫人也是……
      有意思。
      “不用担心。”木莲伸手拉着阴阳师坐到了自己身边,随后指着她介绍,“朋友。”
      接着,又侧身指了指咒术师,笑着说,“朋友。”
      她没有说名字,可词汇中的亲昵还是勾起了夫人的一丝兴趣,——她睫羽轻颤,多情的眉眼轻飘飘地看了眼就转回到木莲身上。
      她似乎不喜欢说话,但满院的白雾成了她最贴切的翻译官。
      它们万分不舍地勾了勾木莲的小指,之后才涌向两位客人,迅速地碰了碰咒术师的眼皮,再随意地挨了一下阴阳师的手腕,最后就像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哭丧着散开。
      明媚的阳光在此刻穿透了地面的雾霭,夫人懒散地低下头,颦蹙的眉峰异常惹眼。
      就是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她软白肌肤下流动的光辉,以及胸腔内耀眼的光源,——她不是人……
      不出意料的结果让突然看见了整个世界的咒术师难受地闭上了眼,异样的疼痛自眼底蔓延至大脑,可就算闭上眼睛,他也“看见”了。
      木莲慈爱的注视跟阴阳师了然的烦躁,至于身边这个僧人,羡慕又戏谑的表情在那张颓废的脸上是越看越古怪。
      菅原真悟有点不算,而眼下的湿润让他难得一见的羞耻心冒了出来。
      他抬手抹了把脸,异常的触感让他一顿,接着就听见木莲提醒,“先别睁开眼睛。”
      阴阳师看了眼一脸稀松平常的夫人,伸手点了下木莲的袖子,面上带着笑,似乎没那么生气地建议说:“菅原先生的状态不是很好,我们要不要先带他回去?”
      木莲扭头看了眼菅原真悟脸颊上的血痕,想了下刚转头就发现夫人正希翼地注视着自己。
      不想再分开……
      流动的风里也掺着她的情谊,木莲叹气,反手托着白雾,认真地摇了摇头。
      流淌的雾似乎失去了流动的力,停滞的状态如同画卷上定格的浪潮,可随着木莲的话,浪潮获得了新生,再次翻涌时还能看见洁白的丝线在留恋漆黑的发丝。
      “再等等,”她听见自己说。
      她说着,还想夫人递出了手,苍白的掌心等待了片刻就落下了一只冰凉的手。
      坐起身的夫人单手撑着地面,朦胧的睡眼困倦地瞥了眼跌下走廊的仆人,随后又聚焦在木莲身上,微微瞪大,仰着头,修长的颈边垂着漆黑的发丝,发丝的末端藏进钩金的衣领,衣领的间隙露出雪白的肌理。
      她真好看……
      从地上爬起来的项都撇开想要钻进口鼻的白雾,苦着脸搓了搓下巴,并强迫自己的视线转向不受干扰的木莲。
      她面上带着笑,低声与夫人说了句什么后就带着另外两个人离开,就是有些奇怪。
      闭着眼的咒术师算半个瞎子,睁着眼的阴阳师又是怎么逃——项都看向再次躺回软垫的夫人,她面上的表情依旧带着困倦,眉眼低垂,像是没睡醒似的。
      “需要给您找些玩具吗?”
      项都盘腿坐在地上,歪着脑袋,出声打破了满院的寂静,“之前的玩具似乎不得夫人心意……”
      另一边,木莲研究了下菅原真悟的眼睛,接着在阴阳师的混乱发言中拿出一卷柔软的绸缎,给那双一直流着眼泪花的眼睛缠上。
      她动作很轻,呼吸也很轻,轻得菅原真悟有些不适应地往后躲了下,但是输人不输阵,他张口就来:“什么叫做让我自生自灭啊?”
      合拢的折扇啪嗒啪嗒地敲着掌心,刚才发出各种阴暗劝说的阴阳师面不改色,还故作忧愁地,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某人年纪轻轻就耳背了啊……”
      他说着,还“小声”地询问木莲,“要不要给他找个医生看一看?”
      “看你的脑子吗?”菅原真悟咧嘴反问。
      “……嘤嘤嘤,莲酱,这人欺负我。”
      阴阳师捂脸装哭,木莲扶额,低头检查了下菅原真悟的状态后,又随手上了个镇痛的灵术就转身走了。
      她一到平安京就来见夫人,所以还堆积了好多事情没有处理,而且——总得去见一见那个哥哥……
      身后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说的内容也奇奇怪怪,从天南说到海北,没一句是木莲能够听懂的。
      所以,她这是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嘛……
      年龄最大又最小的木莲难得升起了一丝与时代脱轨的复杂。
      只可惜木莲的心情无人理解,身后两人嘴上哔哔赖赖,面上却没多少吵架的样子,而阴阳师手中的扇面无声展开,洁白的绢布上正印着一个大大的“虫”字。
      洁白的绢布依旧敷在咒术师脸上,但用灵力书写的字体在新的视野里简直比白日的太阳还耀眼,觉得自己快被闪瞎了的咒术师没管眼前的湿润,反手一巴掌拍向阴阳师,不出意料的没打中,但至少表现了一下他作为“病患”的怨气。
      咒术师作为阴阳师的分支而言,眼睛的视力范围就退化得严重,就算是菅原真悟这样天赋与帅气并存的大人物也没有能力看见传说中的“虫”,——他们连灵力的运转都需要咒力辅助才能看见,因此作为一切自然力量根本的虫,对他们来说就是接触不到的虚无……
      “哒!”
      折扇敲击了下肩背,菅原真悟习惯性转头,看见的依旧是眼前的白布,跟突兀浮现的灵术法阵,以及阴阳师面皮底下微妙的神情。
      像是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边奇怪这个人这么重的伤怎么还活着,一边好奇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就跟搞咒具的那群人发现新思路时想拆东西的样子是一模一样!
      有点不爽……
      一向是让别人不爽的咒术师选择一脚踹过去,动作不大,半开玩笑似的。
      可阴阳师没躲,他还装作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一个夸张的踉跄,重心不稳地往前赶了两步,吸引了木莲的注意,接着折扇一展,眉头一皱,也不说话,侧着脸不愿意告状,所以半弯着腰,伸手去拍裤腿上不显眼的鞋底印。
      他拍的动作看着挺大,可那个虚虚印上的印子硬是“半天”没拍掉。
      见状,木莲沉默了,转头看向菅原真悟,白色的绢布上沾着血,看着凄惨万分不说——阴阳师突然拉了下她的袖子,多情的眉眼委屈巴拉地偏向一边,接着就听见“被害人”小声说:“是小生的错,不该惹菅原先生……”
      菅原真悟更气了。
      他知道阴阳师在熟人面前经常不要脸,但没想到这人可以这么不要脸!
      木莲看着菅原真悟精准地上前两步,接着飞起一脚就要踢脸,而阴阳师这时一个侧身上步,躲到了木莲身后的同时,还冒出一个脑袋,浑身茶味地挑衅:“菅原先生有话好好说,不要像个野蛮人一样动手动脚。”
      野蛮人不听不管,而自认文明人的阴阳师无奈,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接着唤来式神拖延,转身就拉着木莲跑了。
      “哥哥记得朱雀街上开了家果子铺,上次尝了下,应该合你口味……”
      阴阳师牵着木莲的手,“还有王先生送来的芙蓉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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