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今记纪》池清水也青

104、104

　　海风呼啸时，船舱走廊内似乎都弥漫着大海的味道，晕船症状没有丝毫改善的北山一脸平静地跪坐在软垫上，动作优雅地将温热的茶水倒入小杯中。
　　菅原真悟对微苦的茶水没有丝毫兴趣，但对比起添加了各种调味料的茶汤，他还是勉强愿意喝一两口木莲这里的茶，当然如果木莲亲手制作的水果茶跟果汁之类的饮品，他会非常乐意地端走茶壶。
　　不过现在嘛，菅原真悟瞥了眼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的木莲，她刚跟北山道了歉，只可惜又没成功不说，北山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这可不像左右逢源的大巫女，但某人单方面闹脾气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但是强装正经的平千代此刻更有意思，——这家伙再发现北山跟木莲闹脾气后就非常不高兴，三番两次地跑去找人“游说”，虽然半路会被源赖诚拐到其他地方视察，但这人还是成功地被北山下了禁言，到现在都不能说话的他见到木莲就尴尬得恨不得躲起来。
　　本想直接躲到禁言结束的他也没想到木莲会突然召见他们，去找随行的阴阳师、咒术师也没用，出身于严岛神社的前任宫司可不是没有手段的，所以现在顶着禁言来见木莲的平千代就差遮着脸演自己突然哑巴了。
　　菅原真悟越看越想笑，尤其是木莲随意的视线就让平千代汗如雨下的时候，他更是差点就笑出了声。
　　“好了，”木莲随手接触了平千代的禁言，“先说正事吧。”
　　“接下来地行程可能需要修改，”木莲推出地图，指着现在船队大概的方位点了一下，“我们现在在这个区域，附近没有大型港口，但是赖诚之前汇报的信息是物资储备足够支撑我们抵达冈垣。”
　　“海捕获得的鱼类食材非常丰富，”源赖诚跟着提醒，“但是厨师担心蔬菜的储备量可能不够。”
　　“新鲜的蔬菜因为之前的海难都有些许破损，”平千代用折扇挡着口鼻，眯着眼睛瞥了眼菅原真悟，无形地翻了对白眼继续补充，“我们本来打算在下一个港口补充一些瓜果蔬菜，——夫人是想要直接赶往冈垣吗？”
　　“不是，”木莲摇头，用手指在海图上化了个行径路线，最后停在爱媛说，“到下关去补充物资，之后直接赶往爱媛。”
　　闻言，平千代看向源赖诚，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下才说出了旅行的问题，“如果从下关过港，那可能需要一些文书。”
　　大部分的文书在木莲本人出面的情况下都是可以忽略的，但是这条船队本身带有战力资源，又有渔猎的船只跟专门的货船，虽然并不进行贸易，但是十三艘船只组成的船队对于下关这样的港口城市而言，还是有些冒险。
　　“您之前决定的行程是去往冈垣方向，提前去准备的人员可能会来不及转移物资，”平千代低声提醒，“那一位可能会不高兴的……”
　　在夫人走后就开始沉迷声乐的那一位可不是法皇那样带着些许脑子的人，平千代眉眼低垂，看着折扇略带磨损的扇边，略带可惜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沾了您的光，那样的家伙只适合——”
　　源赖诚没让平千代把剩下的话说完，“我会在明天正午前通知全船改航。”
　　“好，麻烦你了。”木莲将地图递还给源赖诚，同时看向明显带着些不高兴的平千代，笑着安抚说，“谢谢千代，但是我不适合成为王。”
　　平千代将折扇又推高了些，遮住了半边眉眼后才小声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赞同，但也不“正面”反驳木莲的话，“好的哦。”
　　木莲见平千代不想说话就直接转头去看菅原真悟，他之前嫌弃蒸笼碍事就给点心们换上了一个小碗，巴掌大的碗也就能放五、六个点心，坐下没多久就啊呜两、三口全部消灭了，现在就捧着个碗晃，姿态悠闲得一点都看不出是在开会。
　　见木莲的视线盯着自己的碗，菅原真悟扫视了一圈，发现其他人也在好奇后就大大方方地展示了下干干净净的碗底子，骄傲又小气地说，“我已经吃完了，谁要都没可能哦。”
　　不过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改口说，“但我那里还有莲酱做的小点心，——只要之后的路上帮我训练小孩，我就给你们分一些哦～”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丢丢的大小，“这可是莲酱耗费了一整天才做出来的这么一点小点心哦～”
　　某个人当着制作者的面开始利诱，某些听众竖着耳朵放下了扇子，暗中观察的样子让一旁平静无波，直接发言的队友瞬间“抢占先机”，“你想要地是哪方面的训练？”
　　源赖诚停顿了一下，自荐道，“我比较擅长武艺、”身为神奈川将军的他应该说是精通剑术、刀术跟枪法，其他武艺虽然自认不够出众，但也略有擅长，“你是想要培养禅院小子吗？”
　　菅原真悟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平千代皱眉，心中弯弯绕绕，“我不及将军擅长武艺，但对于贵族之说、风雅之流还是略有所懂。”
　　一直不说话的北山难得给了菅原真悟一个眼神，但略做思考后也不多说，只看向靠在椅背上任由他们闹的木莲。
　　她似乎有些累，头颅略微低垂，漆黑的发丝间露出的眉眼带着忍耐后透露的不适。
　　几乎瞬间，北山心间收紧，被吓了一跳的她刚想细看木莲的表情时，也只看见她悠然地挺直着腰背，眉眼含笑似乎一如平常。
　　交易进展喜人，菅原真悟笑眯眯地看了眼北山，晃着手中的空碗，试图以物诱惑之，“巫女大人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谢谢，不必。”北山的声线略微沙哑，她低头检查了下身前的信函，公事公办地开始汇报，“苏我桃桃已经生了。”
　　“嗯？”
　　一时没想起北山在说谁的菅原真悟迷惑歪头，北山没有理他，继续说，“她成功地生下了孩子，一个男婴，先天带着鬼角，只是据线报说，武藏城主对这个孩子并不喜爱，从典礼后就从未主动去见过苏我桃桃。”
　　中途才想起苏我桃桃是谁，菅原真悟捏着有些长的头发，好奇地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那个城主先生的呢？”
　　“计算日期的确是见面后才有的孩子，”源赖诚看向木莲，见她并无多余反应后就继续说，“但是有传闻说，苏我女士在茨城就经常与一些男人往来，而且与茨城将军真田的关系非常微妙。”
　　平千代摇着扇子否认，“与其说是微妙，不如说彼此防备又彼此信任，只是这种平衡在真田将军引入新的咒术师后，就被打破了。”
　　他说着就笑了，“而且就在平衡打破的第二年，茨城就有流言说好多人都在城主府东南方向的树林里撞见，——苏我桃桃跟鬼将军幽会呢。”
　　“千代，”木莲打断了平千代的话，她扶着额靠在椅子上，“这‘流言’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并未结束，准确说，在那女人逃离茨城之前，都还有流言传出。”平千代收起折扇，“眼看天色不早，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外面天色正亮，木莲知道是平千代的委婉提醒，只笑着摇头说，“没事，就突然有点犯困，再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好，”平千代看向另一边那俩专业人士，眼神交流确定木莲无碍后才继续说，“这个消息只在平民，准确说是乞丐之间流传，每旬都有不同的乞丐在不同的地点交谈，而且只要有人想问，他们就会突然回神，辩解称自己什么都没有说，接着迅速逃走。”
　　闻言，木莲只简单思考了下就叹了口气，“这是想要利用传言呀。”
　　她也在利用逃跑的奴隶来散播传言，但对比起说法，似乎还真的比不过这些人，“如果按照这个传言来推，那苏我桃桃应该对外宣扬‘自己腹中的孩子是鬼将军的’才对。”
　　毕竟谣言打造的基础都是她与鬼将军私会，突然转变话术，那只可能与——
　　“因为我吗？”
　　木莲看向菅原真悟，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在比划长短，随口说，“毕竟任何跟本体有关的东西都会回归原主嘛～”
　　说着，菅原真悟还抽空瞥了眼木莲脚下浓黑的影子，“传说中的‘荣姬’可是与鬼将军一同消失在树林里，接着再次出现的可就只有鬼将军了哦～”
　　想要借助传说营造出“苏我桃桃”是“荣姬”的转世，那么就必须迎合传说，但是苏我桃桃她本身就是前任城主的孩子，所以“荣姬是从山野而来”这一项就不够满足前提。
　　菅原真悟知道在场的几个都是对“咒术理论”有基础了解的外行，所以省略了些说话后直接说了结论，“她想要代入荣姬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但是带入苏我小百合就有至少，嗯，说多点，一半。”
　　源赖诚眯着眼睛思考了下，出声提问道：“她要死吗？”
　　菅原真悟觉得源赖诚的问题很傻，所以不做回答的他笑眯眯地看向木莲，她皱着眉头一副忧虑的样子，见他关注也只是温温柔柔地回了一个可爱的笑容，但菅原真悟自认良心早就没了。
　　他不理解木莲那莫名其妙的忧患意识，而且太过温柔只会让其他人忍不住得寸进尺的唉。
　　“也不一定吧，”他随口回答，“毕竟小百合先生也是外嫁到茨城的妇人，她虽然满足外嫁，但——武藏城可不一定能培养出新的鬼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