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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能说是任务呢？”
菅原真悟像是偷腥被发现的猫咪，无辜地瞪着眼睛企图狡辩，“那明明是帮助，——我帮你去试探北山巫女的心情，而作为谢礼，”他理直气壮地指着蒸屉，“这些都该是我的辛苦费～”
“……”
木莲安静地看着菅原真悟越说越有理，无奈叹气后选择就此揭过，随口叮嘱了一句，“不要多吃。”
然后就在菅原真悟的欢呼中解下围裙，走出了厨房。
蓝天白云几乎是海面上不变的风景，而下一个停靠点被她选在了下关，再直接从下关往宇部、周防、爱媛方向去。
她似乎没有多少时间了……
木莲站在船头看着天边灰黑的一角，按照原本计划，船队应该还要继续顺着海流走向冲绳，——她跟所有人说的都是，她想要看看完整的苇中之国——实际上却是原本计划中，她所设立的结界将会将所有国土纳入脚下。
但是，放走的奴隶似乎比她预想中的效率还要优秀，从第一次放走奴隶到现在，天气转寒又转热，到现在又快到冬季时，她异变的速度就超出了预设的二倍。
就像是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帮助她建立“威信”，让她特意散播出的谣言获得了有力的佐证，因此循序渐进成为了事半功倍，而她现在越来越像最初降临时的模样了。
只需要一年不到的时间，伴随着成长的身体就会再次成为“容器”。
这么一想，她之前的所有努力似乎都成了白费心机吧……
“殿下？”
手中拿着斗篷的小巫女轻声呼唤着木莲，见她转头才连忙弯腰献上了御寒的衣物，“船头风寒重，您要不要再添些衣物？”
柔和的海风轻缓地托起漆黑的长发，微微招摇的发丝要不是亲眼所见，木莲可能还不会反应过来这里有风，她笑着道谢时，顺手把飘飞的长发顺到身前，低头看向小巫女，却发现她正小幅度地颤抖着。
“……你很冷吗？”
她的疑惑非常明显，就算时节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转向秋冬，但是想着南方航行的船队并没有感觉到非常明显的寒冷，可小巫女似乎对气温变化，比较敏感？
微微颤抖的肢体哪怕努力压制，手上的冻疮也泛着青紫，“没、没有！”
小巫女忍不住攥紧了柔软的斗篷，“现在的天气一点都不冷，我、我只是个人体质，——体质原因导致的畏寒。”
木莲低头看着小巫女，伸手接过斗篷展开，没有多余纹绣的斗篷是专供她使用的金红太阳纹，而月白的锁边细密地包裹住每一处针脚，是好看到只适合待在走廊下使用的工艺品。
“谢谢。”木莲随手将斗篷披在了小巫女肩上，织着金线的斗篷边角落在地上后就显得小巫女的身形越发娇小，被羊绒簇拥着的清秀脸蛋也瞬间再小了三分，“送你了。”
“……唉？”
小巫女呆愣地抓着衣服，看向木莲的眼神也带着迷茫，只是没多会，这迷茫就在木莲的笑容中转变成了羞涩与尴尬，“我、谢，谢谢您！”
“不客气。”木莲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巫女的脑袋，几乎没有抬高的肩胛让她再次感叹这女孩长得好小只，而且她几乎没见过她，“你在哪儿工作？”
“我、我吗？”小巫女有些过度紧张，她下意识地反问后瞬间低下了头，耳朵绯红地回答说，“我是负责扫撒的奴隶，名、名字是禾香，今年十七岁——”
说着说着，她就尴尬到几乎让下巴戳上胸骨，“抱歉，我……”
“嗯？”木莲回头看了眼越来越明显的阴影，转身带着禾香走回避风的船舱前，“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亦步亦趋还差点踩到斗篷边角的禾香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只是面对木莲的问题，她忍不住瞥了眼木莲高挑的背影，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又感觉柔软的绒毛似乎都要被她粗糙的脸颊给刮坏，连忙伸长了脖子却发现自己再做无用功。
“禾香？”
“是？是！”禾香只觉得天昏地暗，视线瞟过木莲时，见到她不见异常的笑容才将快要原地爆炸的思维塞回了躯壳里，“对不起……”
“……？”
木莲脸上的疑惑太明显，但视线温柔得像是将她从奴隶堆里带出来的北山大人一样，暖暖的像是冬天的太阳夏天的风，只是轻柔地落在身上就让禾香整个人都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像前辈们口中食人挖心的魔鬼。
她低着头，为自己之前的偏见内疚到泪眼汪汪，“对不起……”
一连三个道歉让木莲都有些懵，她看着禾香露出来的脑袋瓜，嗯了一声表示接受后就转移话题问道：“你看起来不像十七岁唉。”
小小的一只，脸上也带着些婴儿肥，但是皮肤有些黑，想要隐藏的手指上也带着明显的冻疮，——现在的天气可不应该有这么“显眼”还“提前”的冻疮吧……
见禾香没说话，木莲伸手碰了下禾香的脸蛋，温暖的体温连着反射性的颤抖一起传导到木莲的指尖，哪怕害怕到浑身僵硬，小姑娘也在尽力地克制着逃跑的本能。
“船上有人虐待你们吗？”木莲扫了眼按部就班工作着的其他人，柔声询问突然木纳不语的禾香，“应该不是平家跟源家的大人吧。”
她说了两个代指词，禾香并无多余的反应，木莲叹气，“赖诚他的性格并不喜欢与陌生人来往，而千代对你们虽然严厉，但只要好好工作就不会苛呆你们，所以是我们都不知道的那些人吧？”
禾香乖顺地低着脑袋，“并没有，大人们对我们都非常好，”她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够可信，又抬起头，语调坚定地补充说，“真的，真的非常好。”
好到她根本不愿意离开这艘船，“真的非常好！”
木莲垂眸看着坚定的禾香，微微挑眉后又问道，“你觉得爱媛是个怎样的地方？”
原本还眼神坚定的女孩瞬间眼泪汪汪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爱媛……”
她这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里，其他时间她甚至……
禾香再次低下头，咬着牙不愿意回想过去，“我不知道爱媛，但能被殿下提起的地方，应该很好吧。”
这一次禾香脖颈弯折的幅度更大，毛绒绒的领子都遮不住她显露出的后颈，纤细到骨骼明显的肩颈处有一处非常明显的烫伤，烫伤的边缘是尖锐物体留下的划伤，上宽下细，——就像是自己用指甲扎进血肉后撕裂下的……
木莲假装没看见这奇怪的伤痕，而禾香似乎想起了什么，双肩抬高，企图用发髻遮盖住无用的东西。
“这几天北山她都不理我，”木莲语气幽怨地说了一句，“没有人帮忙打理房间，我感觉卧室已经快乱成鸡窝了。”
说着她还重重地叹了口气，“禾香能帮我去找一下北山吗？就跟她说，我知道错了，不要跟我生气。”
“好，好的。”
禾香连忙点头就想走，只是披在肩上的斗篷实在过大，她还没迈开步子就原地踉跄了两步，瞬间发烫的耳朵听见了一声柔软的笑声，接着脸上就跟着烫得惊人，“抱抱歉！”
小女孩挽起斗篷就跌跌撞撞地跑走了，木莲站在原地笑容满面地回头看向菅原真悟，他正抱着蒸屉吃着点心，半边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蠕动着，连跟她打招呼都是应付了事的鼻音。
“既然悟君不能说话算话，”木莲整理了下衣衫，随后看向前方天边隐约中又大了一圈的阴影，“帮我送两封信吧。”
菅原真悟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才不高兴地反驳说，“我没有说话不算话啊，我有代表你去安抚北山惠唉，你不能因为看不见实际效果而否认我的付出哦～”
他说着就又给自己塞了一口认不出来但非常好吃的点心，糯叽叽的口感跟三色团子之类的甜品一点都不一样，而且透明的皮里包裹着从没见过的内馅，不管怎么吃都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你这是吃完不认账，”他边吃边抗议，“说客又不是万能的，你们的关系改不改善是你们的问题，我只负责传话，而这些——”
他颠了颠手里一点都不大的蒸笼，“都是我应得的！”
“……你还没吃过蛋糕吧，”木莲笑眯眯地拢着袖子，假装遗憾地说，“手工蛋糕的制作工艺可是有些麻烦的呢，再说里面需要的材料可能就我有哦～”
说着，她还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表现得十分纠结，“这东西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人会做呢，——可惜工艺太复杂，就算我想做，也需要时间准备道具唉～”
由她体内溢散出的咒力细致地勾勒出了各种各样的蛋糕跟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岛国的点心，木莲无奈叹气，“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
“给谁送？”
“这不会太麻烦悟君了吗？”
木莲笑眯眯地“担忧”着，“要不还是算了吧？”
“为亲王大人分忧，是我份内的职责！”
菅原真悟义正言辞地盯着咒力幻化出的东西，比起他怀里的点心，这些东西光体积就大了十倍，而且他是非常相信木莲的厨艺的，——至少她会的东西可比其他自称匠人的家伙好了太多！
“给谁送？”
“嗯，也不赶的。”
木莲想要让立马启航的菅原真悟稍微等等，但某个人现在非常急，直勾勾的眼神让她联想到了撞见小鱼干的猫，急不可耐的样子就像在说“麻溜点，别耽误劳资的肚子”。
被自己的联想娱乐到了的木莲直接从本丸里摸出了一小份蛋糕，——感谢本丸时间流速的不合理性，就算是快三十年前制作的食物，现在也新鲜得跟刚出炉似的。
“这是定金，”木莲直接把蛋糕放在了蒸笼里，“等到了下关，我再把信给你。”
“嗯？”菅原真悟一边闻着蛋糕散发的甜味，一边反问，“不直接向冈垣走吗？”
“不了……我赶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1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