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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怀瑾估摸着这两天学校老师可能就要通知他回学校了。正在家里睡懒觉的怀瑾,被突然传来的门铃声吵醒,他匆忙穿上衣服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张芸洁,张芸洁急匆匆的走进门。
      “怎么了?”怀瑾揉着睡眼说。
      “昨天晚上赵佳森和史记到处联系下面各部门的负责人。”张芸洁说。
      “他们有啥具体的行动吗?”怀瑾赶忙问。
      “暂时没有,只是吃饭的时候说了说具体的想法?”张芸洁喝了一口水说。
      “什么想法?”怀瑾开始警觉起来。
      “你们现在给各部门负责人的提成大概占总利润的10%左右吧?”张芸洁问。
      “是的。”怀瑾回答。
      “他们直接翻一倍。”张芸洁说。
      “赵佳森只联系了各部门负责人吗?”怀瑾又确认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只要上游没有被污染,下游就好治理。
      “赵佳森出去谈,叫着我吃饭的只有部门负责人。”张芸洁肯定的说。
      “行我知道了,你下午去公司吗?”怀瑾问。
      “去,吃完饭去公司。”张芸洁说。
      “行,咱俩一起去,你把我扔公司。”怀瑾有些着急的说。
      张芸洁一走,怀瑾就打电话给金戈,说下午去趟公司和他说点事儿。挂了电话金戈就猜到了赵佳森最近开始有动作了。怀瑾下午一进公司,他就看见了金戈在楼下等他。金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公司里到处是赵佳森的眼睛,他的心变得越来越烦躁。在这个时候怀瑾将要离开的影响对他来说开始显现出来了,因为郭欣语来的时间太短了,公司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了解的太少了。经营公司说是经营钱,但实际上是经营人。金戈只希望怀瑾能晚走一点,他在北京多待一天,在这场政治斗争中他就多一分胜算。金戈和怀瑾在楼下的星巴克里聊了一下,怀瑾告诉他张芸洁说赵佳森给负责人开出的提成直接翻倍,金戈有些震惊,他知道如果不切断赵佳森和上游渠道的联系自己这两年的付出将会毁于一旦。好在金戈始终在赵佳森面前对上游快递公司负责的信息保密,赵佳森光给别人承诺是笼络不到人心的,问题的关键还是钱。
      那天晚上金戈和怀瑾在家商量对策,没想到怡馨帮了他们大忙了。怡馨和郭欣语吃完饭正准备往怡馨学校走,怡馨突然想起来自己下午在公司打印的材料忘记拿了,明天上课要用。就去公司拿,郭欣语和怡馨一起上电梯去公司。一下电梯郭欣语去旁边的洗手间上个厕所,怡馨一个人去公司里取资料。怡馨看着打印机乱七八糟的一堆打印出来的资料,弯下腰去找自己的那份。史记喝的晕晕乎乎的回工位取U盘,他看着有人在打印机找东西,就拍了怡馨的屁股一下然后说了句:“兄弟,找啥呢?”怡馨被拍了一下屁股,可能是因为之前那段不太好的记忆,她大喊道:“滚开臭流氓。”郭欣语听见怡馨的声音赶紧冲进公司,他一把将史记推倒,受到惊吓的怡馨赶紧抱紧郭欣语。郭欣语刚要举起拳头,因为怀里的怡馨,他又放下了,他克制住了那一瞬间的冲动。但是他推的这一把让史记栽倒的时候磕破了眉骨,郭欣语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打了120。然后打电话给金戈,金戈接到电话慌慌张张的就跑到公司了,生怕郭欣语再出点儿啥事。好在公司的监控拍下了事情的全程,金戈看了监控就让怡馨先回学校,告诉她郭欣语肯定没事的,但是怡馨还是跟着去医院了。
      赵佳森跑到医院,抓住金戈的衣领说:“我的人在你公司出了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你的人跑我这耍流氓我没打死他就不错了。”金戈一把推开赵佳森,瞪圆了眼睛说。
      赵佳森看了一眼正在缝合眉骨的史记,身上还散发着阵阵酒气。他自知这次是真的理亏,不管到哪儿去说理这耍流氓可都是没理。赵佳森也不敢报警,这个事就这么算了自己之前的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为了金戈的渠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啊,他一想到这儿就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赵佳森这不仅吃了哑巴亏,还让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泡汤了。金戈借着这个机会正式终止了与赵佳森的一切合作,内部危机解除了,怀瑾也可以安心回到学校了。
      这个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怀瑾也可以愉快的离开了。这次金戈、怡馨和郭欣语一起去机场送怀瑾,这次终于可以走的不那么压抑了,心情可以放轻松一点儿。金戈把车开进停车场,四个人一起坐电梯到T3航站楼出发大厅。F岛的值机柜台,怀瑾找到值班经理候补一小时后飞广州的飞机。
      “三年,三年后再回公司。”金戈看着怀瑾说。
      “不着急,我有三年时间考虑,你有三年时间考验。”怀瑾笑着说。
      “等再回来就寒假了,寒假正好也是淡季,咱们出去好好玩。”金戈说。
      “好,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怀瑾憧憬着三个月后。
      “到广州看看给江城雪打个电话,有时间去找她玩,潮汕是个好地方。”金戈试探着说。
      “她要是男生我一定去,可惜人家结婚证都领了。”怀瑾苦笑着说。
      “只要锄头挥的好,就没有挖不到的墙脚。”金戈有信心的说。
      “你别把怀瑾教坏了,人家到了大学还能再遇到更好的女孩子。”怡馨说。
      “时间不早了,准备准备出发吧,一路平安。”金戈拍拍怀瑾肩膀。
      “好,你们回去注意安全。”怀瑾背着包转身离开了。
      金戈、怡馨郭欣语看着怀瑾越走越远,感觉到心里空空的,毕竟一路走来怀瑾是给所有人帮助最大的那个。他有一颗大心脏,在公司危难之时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人员安排也能在公司遭遇危机之际发挥作用,这一走金戈心里还真有点没底了。
      起飞前还是秋风扫落叶,一落地就变成了鸟语花香。怀瑾被安排住进了学校宿舍,宿舍在五楼,学校的楼顶了算是。在广州住高一点湿气也没有那么重,这对怀瑾来说是非常友好的,北方人到了南方最适应的就是南方的湿气。怀瑾到了一个新的班级,但是还能遇到曾经的老师,只是老师已经不记得他了。入学第一节课是电工课,又是基尔霍夫电流定律。任意节点流入电流之和等于流出电流之和,怀瑾休学之前的课程他依旧清晰地记得。虽然已经离开学校已久,但是入学后怀瑾的心态还是调整的很好。他每天都站在教学楼的楼顶看看隔壁的GAMECO,看看隔壁的白云机场。怀瑾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坐在图书馆楼下的石椅上发呆,他会想起艳艳也会想起江城雪。怀瑾就读的飞机维修工程学院航空机电专业那时候是没有女孩子的,校园里偶尔能看见的两三个女孩子还是电子专业的,所以艳艳和江城雪是女孩子为数不多的记忆。
      大学校园生活对于怀瑾来说很清闲,他对自己这三年要求不高,顺利拿到毕业证和保持健康就好。怀瑾晚饭后一个人在不大的校园里悠闲的散步,他走到学校南侧的喷泉池坐在池边,享受这泉水带来的阵阵清凉。11月份的北京已经很冷了,但是十一月的广州穿着短裤去操场上踢球可能还会中暑。怀瑾从兜里掏出手机,他看着那张社会大课堂的时候怡馨拍的模糊照片。艳艳一袭白色运动装,怎么看怎么好看。怀瑾看着照片,脑海里浮现出来他和她在一起时候的画面。艳艳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怀瑾看着照片,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到了12月份金戈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因为赵佳森撤走之后网络平台没有维护,他正在找公司接管,但是报价都高的吓人。金戈知道这里肯定和赵佳森有关系,他找郭欣语去想办法。但是金戈发现郭欣语相比怀瑾来说只是个值得信赖的执行者,但是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睿智的决策者,公司有了困难金戈甚是想念怀瑾。就在金戈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艳艳怀孕了要回国。本来要继续读研究生的也不读了,因为想生孩子得有人照顾,所以想回国了。怀孕这件事艳艳没有告诉妈妈,所以让金戈先把艳艳接回家。突然一句艳艳怀孕了要回国给金戈搞的有点懵,具体什么事情金戈也没心思管,他只记住了那句晚上去机场接艳艳就对了。艳艳这两个字在金戈接到电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还有一些陌生。
      金戈想来想去先不要直接告诉怀瑾艳艳的事儿,这事金戈听了都有点儿懵,就更别说怀瑾了。有些事儿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但是不说以后怀瑾知道了金戈又很尴尬,肯定也不行。金戈坐在办公室里纠结,他设好行程备忘钟,先处理公司的事儿。
      怀瑾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沿着学校后门的小路往北走,往北走到头儿是南航的员工宿舍楼。平时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是偶尔会过机组车。宿舍楼南侧的马路边有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河,从河边走偶尔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怀瑾沿着河岸的小路一直走就能到一个小村庄,村子的建筑风格是一个典型的广式小村庄,每家每户都是四五层小楼。走到村口怀瑾看着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这个村子的村口恰恰就在白云机场跑道延长线上。远处进近的飞机在天上排着队降落,着陆灯在天上勾勒出一道笔直的航路线。怀瑾站在桥边,借着白云机场探照灯发出的余光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河道。怀瑾感觉自己看的不是河道,而是自己看不见尽头的人生之路。从河道上来怀瑾在南航员工宿舍楼溜达了一圈,有一群中学生在篮球场打篮球,就像他读书的时候一样。怀瑾坐在旁边听着篮球的声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波又一波的半场攻防。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朋友圈。北京不出意外的又开始雾霾了,那几年北京的雾霾一年比一年严重。怀瑾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雾霾的景象,下了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当时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雾。看着头顶的路灯,走到路灯杆旁边,手扶着路灯杆伸直手臂眼睛看到的路灯杆就跟变魔术一样变成了若隐若现。怀瑾看到金戈发的朋友圈照片是在停车场里,他认得出是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停车场。图片上的话是这样说的: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欢迎你从英国回来。怀瑾看见这串文字,他攥着手机,艳艳终于有消息了。他拨通了金戈的电话。
      怀瑾:“刚刚看你朋友圈,你在机场接人?”
      金戈:“是,不知道会不会延误,北京雾霾有点大。”
      怀瑾:“嗯,你把航班号给我,我上飞常准上查一下。”
      金戈:“不用了,那么麻烦,我多等一会儿就是了。”
      怀瑾在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金戈就是去机场接艳艳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张不开嘴问艳艳的情况。
      怀瑾:“应该问题不大,我刚刚看天气预报,北京大风降温,刮风就好了。”
      金戈感觉到怀瑾有些没话找话了。
      金戈:“你现在在哪儿呢?”
      怀瑾:“在南航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坐着。”
      一阵飞机起飞的声音,怀瑾的电话断掉了。不知道是不是飞机雷达的干扰,反正每次飞机起飞的时候手机打电话的时候都会断掉。金戈刚刚想和怀瑾说艳艳的事,看电话断掉了,觉得是天意为之,就把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但是怀瑾接着打过来了,金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金戈:“你坐好,听好。”
      怀瑾:“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事儿?”
      金戈:“你听清楚,我只说一遍。”
      怀瑾:“你说。”
      金戈:“艳艳回国了,我来机场是来接艳艳。”
      怀瑾:“她还好吗?”
      金戈:“不知道,她怀孕了,回国生孩子。”
      怀瑾:“好,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怀瑾挂掉了电话,他想到了很多种艳艳回国的原因,但就是没有想过会是这两个字。怀瑾坐在那一动不动发呆了许久,他什么也没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在那发呆。直到深夜,宿舍长打来电话怀瑾才拖着那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走回宿舍去。
      金戈顺利的接到艳艳了,看见久别重逢的艳艳金戈心里还是很开心的。金戈拉着艳艳的行李,一路小跑着到停车场。
      “艳艳,想吃啥?”金戈问。
      “吃中餐。”艳艳笑着说。
      “这点儿家常菜都关门了,上哪儿去吃炒家常菜去啊?”金戈顿时愁上眉梢。
      “反正不吃西餐。”艳艳有些傲娇的说。
      “这点儿,这天儿,海底捞。”金戈看着艳艳说。
      “行吧,也算半个中餐。”艳艳爽快点同意了。
      “得弄点儿肉给艳艳好好补补,赶明儿我大侄儿还得上我公司来帮忙呢!”金戈满是期待的说。
      到了海底捞店金戈拿出了陪客户聊天那套儿,他必须要搞明白艳艳为什么选择和怀瑾分开,这几年在英国又经历了什么。怀孕这种事儿应该丈夫陪在身边才对,怎么让艳艳一个人回国呢?而且婆家人呢?怎么也不应该让艳艳住外边儿。按照金戈的想法应该是婆家人把艳艳和他丈夫接回家才对,为什么轮到他一个表哥来呢?
      “艳艳,我问你个事儿,那次你认出来我了吗?”金戈说。
      “哪次?是在我学校吗?”艳艳假装不是很确定的说。
      艳艳这么一说,金戈就懂了,他紧接着说:“开车的是你现在的丈夫?”
      “嗯,是我现在的丈夫,当时还没有结婚。”艳艳点点头。
      “你爱他吗?”金戈问。
      艳艳没有立刻回答金戈,她对金戈这个问题脸上表现出来的是五味杂陈的感觉。艳艳低着头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怀了孩子,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爱不爱的。”艳艳说完苦笑着。
      “这次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大老远的拿那么多东西你老公也不送你。”金戈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我们吵架了。”艳艳长出了一口气。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干嘛闹那么僵?”金戈说。
      “他逼我打掉孩子,可是我不想。”艳艳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怎么说我肚子里也是一个小生命,阿猫阿狗的我都舍不得,更何况是我自己的孩子。“
      “先吃东西吧,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生宝宝。”金戈看着艳艳情绪有点低落,怕影响孩子发育。
      艳艳没有再说话,他想和金戈问问怀瑾,但是她真的张不开这个嘴。她一想起怀瑾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天后视镜里的画面,越来越远的距离越来越来越远的记忆。
      那天晚上怀瑾回到宿舍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攥着艳艳的发簪,他想知道艳艳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怀瑾轻轻地触摸着发簪,他摸着发簪上那几个数字,那天和艳艳一起吃饭的样子怀瑾依旧历历在目。耳边那句:我刘艳艳以后只为杨怀瑾攀起头发的约定依旧回响在耳边。艳艳怎么就怀孕了呢?怎么就离开她了呢?怀瑾实在是想不明白。
      怀瑾的手机轻轻地振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金戈发来的消息。问他休息了没有,说他接到艳艳了,接到他家了。怀瑾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地下床去宿舍楼顶没人的地方给金戈打电话。
      怀瑾:“艳艳现在好吗?”
      金戈:“好不好的,我觉得吧,就算艳艳再不好孩子已经有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怀瑾:“明白。”
      金戈:“我吃饭的时候和她聊了,她没有提到你,她的心也不在你那儿。”
      怀瑾:“我知道了。”
      金戈:“兄弟,节哀,艳艳想生下这个孩子的态度很坚决。”
      怀瑾已经不能继续再听下去了,他挂断了电话,他必须要去坚强的面对这一切了。怀瑾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一周怀瑾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怀瑾周末坐公交车出去散心,那段时间他喜欢一个人到处去转转。他漫无目的的坐上公交车,如果沿途有不错的风景他就下车看看,如果没有就到总站下车。怀瑾那天上了公交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但是飞过他头顶的飞机还没飞多高,他知道离学校不是很远。他站在门口被一群学生包围着下了车,怀瑾想来都来了就转转吧,听班上广东籍的同学说,除了他的学校广东省的大学校园内都有山有水的。怀瑾就和这些返校的学生一起走进学校。怀瑾走进校门口然后沿着柏油路一直往里走,柏油路变窄的地方被栏杆拦住了,只能走人不能过车。怀瑾转过两道弯,学校内的风景尽收眼底。狭长的柏油路一侧贴着山脚一直向前,另一侧则是清澈的小河道。河水是从上游的湖里流出来的,湖不大,但是和山搭配在一起却刚刚好。
      怀瑾看着自己的这湖光山色发呆。路过的学生突然说了句:“奶茶下个月月底要在广州开演唱会了,就在广州体育场,可是我看了一下票价太贵了。”怀瑾很少关注娱乐圈和歌坛的事,他也不是谁的粉丝。可是刘若英的歌他倒是很喜欢,现在家里还有两盒刘若英的盗版磁带。最近坐公交车的时候怀瑾正好在单曲循环刘若英的《成全》,他觉得那首歌的歌词就是专门为他写的劝他要学会成全。反正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去现场看过演唱会,对于学生来说昂贵的票价,对于创业的怀瑾来说简直九牛一毛。
      赶在日落前,怀瑾就回到了学校。因为一个人欣赏的风景再美也有三分凄凉。
      怀瑾在网上看了一眼刘若英的演唱会门票,还能订的到,怀瑾订了一张相对靠前位置的座位。怀瑾回到学校以后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他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书。不知道为什么,怀瑾回到学校以后越来越喜欢安静,没事的时候喜欢写写毛笔字和看看窗外的白云机场。晚上吃完晚饭,各个社团在教室里组织活动,怀瑾则一个人在校园里转悠。偶尔路过斯贝发动机,他还会去转转发动机的风扇。最近学校新买了一台CFM56发动机,比起那台摔报废的,这台更能勾起怀瑾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穿上带反光条的橘黄色实训服,怀瑾好像真的成了杨师傅了。第一节实训课,学习打保险。老师拿出来一卷和铁丝没有什么区别的金属丝,然后用斜口钳轻轻剪断。再拿着刚刚剪断的金属丝对折然后一端穿过螺栓头上的小孔里,一下一下的编出麻花节。最后将再将金属丝其中一端插入另一个螺栓头上的小孔里。再打六个麻花节然后剪断金属丝。老师在做完示范后又反复强调了到麻花节一定要沿着正螺纹方向绕过螺栓头。怀瑾拿起来一卷保险丝,像老师一样剪断然后开始编麻花节,他感觉到了保险丝的倔强,这保险丝比家里平时见到的普通铁丝硬多了。后来听老师讲才知道,飞机上用的保险丝是不锈钢的,所以硬度和耐腐蚀性都高于普通铁丝,这就是为什么打起来很费力的原因。不过不用担心工作之后航空公司的工具房里都有保险钳,打保险也不用那么费力。
      第二节课学习空客飞机上才有的开口销,开口销的外形和女孩子戴的发卡非常像。这种保险销相对来说就没有太多技术含量了,插进螺栓孔,然后掰弯销头,最后用铝冲固定一下就好了。课上完接着就是大量的练习,然后准备第二天的考试。戴上白色毛线手套,怀瑾开始了成为合格机务的漫长之路。
      实训课相对来说比较单调,但是时间也比较宽裕,所以比起理论课学生更喜欢上实训课。因为一个老师一周要带两个班,所以一个班上三天半,然后另一个班再上三天半。很多广东籍的学生趁着实训周可以回趟家,怀瑾倒是无所谓毕竟三天时间没必要折腾。怀瑾发现离学校不远的花东镇上有家港式茶餐厅,既有草莓味的沙冰又有冰镇火龙果汁,大学期间他时常拿着一本书来这里乘凉。花东镇的存在让民航学院的学生生活上方便了不少。在花东镇上有两个让怀瑾终身难忘,一个是凉茶铺还一个是菜市场,即使是回到北京多年他依然会想起那里。先说凉茶铺,怀瑾总是不适应广州的气候,天天上火嗓子难受。广东籍的同学和他说去凉茶铺买点凉茶喝就好了,怀瑾将信将疑的就去了。到了凉茶铺,老板问他嗓子怎么不舒服,是“痒”还是“疼”。怀瑾说“痒”。然后老板拿一个暖壶出来,倒了一杯跟可乐颜色一样的凉茶,然后说:“一口喝下去,喝完把解苦的送喉果吃了。”打开暖壶的一瞬间怀瑾就闻到了浓烈的苦味儿,指甲盖大小的送喉果让怀瑾不仅怀疑这跟烂掉的橘子皮一样的东西能解苦?一口把凉茶喝下去,怀瑾感觉到整个人好像被药吞了,怀瑾从来没喝过这么苦的东西。赶紧吃下送喉果,嚼几下,果然苦涩的味道基本上没了。说完凉茶铺再说菜市场。花东镇的菜市场怀瑾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被吓的跑了出来,因为菜市场的摊位竟然有卖活着的蛇,怀瑾最害怕蛇了。每年北方的春天,怀瑾撞着胆子走进去菜市场买荔枝,因为广州的荔枝比北京的好吃太多了。广州荔枝好吃的原因怀瑾听一个茂名籍的同学说才知道,北方的荔枝都是在荔枝没有成熟的时候拿冰水泡着用火车运到北方,然后再套在塑料袋里催熟。广州的荔枝核像枣核那么大,而且小咬一口汁就会“次”出来。北京吃到的荔枝不仅核大而全相对来说荔枝肉也比较干瘪。对于广州的荔枝到现在怀瑾还十分想念,每年的四五月份还会托大学同学邮荔枝来北京,虽然邮费比荔枝还贵,但是谁又能拒绝的了如此美味呢?
      艳艳回国生孩子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妈妈,她办完退学手续就打了一个国际长途给舅妈。舅妈只说了一句:“你要是真把这个家当做是你的家你就回来住。“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艳艳办完退学手续,直接去希斯罗机场现场买当天回国的原价飞机票。她已经不觉得自己还有妈妈了,从小到大妈妈就不在自己身边。原以为从金戈家搬走之后能和妈妈好好住一段时间,谁能想到她开始和自己的男朋友过二人世界不要艳艳。后来和邵文博在一起也是爷爷撮合,一切都是爷爷拿的主意。爷爷给拿了主意,不仅出力还出钱,在艳艳看来爷爷是真正疼爱自己的人。虽然爷爷看错人了,但是爷爷真的是希望自己幸福,每个月按时给艳艳打钱。艳艳没有和爷爷说怀孕的事情,因为邵文博对她和孩子的态度,爷爷那么大的年纪了她不想让爷爷担心着急。艳艳只想先回国把孩子生下来,有一个可以相依为命的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先不管这个家完整不完整,但起码是个家。
      邵文博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寂寞,没有艳艳他去哪儿打发寂寞。他拿起手机拨通艳艳的微信电话。
      艳艳:“你还知道给我打一个电话呢?“
      邵文博:“你什么时候回来?“
      艳艳:“不回去了。”
      邵文博:“不回去了?”
      艳艳:“我在中国挺好的。”
      邵文博:“孩子你打掉没?”
      艳艳:“我再说一遍,我是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
      邵文博:“好,你给我等着的。”
      艳艳:“没事儿这段时间就不要打电话了,对孩子不好。”
      艳艳说完就挂电话了,她不想再听见关于有关邵文博的任何消息,她现在只是一心想把孩子健康的生下来。艳艳的卧室里装满了各种有关孩子的书籍,对于孩子未来的教育艳艳开始有一些无力感。一想到未来艳艳就会很迷茫,自己和邵文博结婚是为了什么呢?结婚证领了,但是自己想要的婚礼还没有,自己想要的完整的家想要的幸福也依然是遥遥无期。
      2015年12月26日,刘若英的《我敢》演唱会在广州体育场如期举行。怀瑾就像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一样,拿着演唱会门票早早的赶到体育场外。体育场外人头攒动,歌迷已经开始检票进场了。怀瑾拿着门票跟着队伍向前走,他的前后左右都是来看来看演唱会的情侣,只有他是一个人来的。怀瑾一个人站在队伍里和周围的南方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人群中怀瑾高大的身躯显得格外显眼,他心里的孤独好像被周围的一切放大了。怀瑾低着头跟着队伍慢慢地走,慢慢走。
      走进体育场了,刚刚狭窄的通道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怀瑾这是第一次走进体育场,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怀瑾随着人群往里走,找自己所在的区域然后再找座位。怀瑾看着舞台后的大屏物,他似曾相识,因为在梦里他在这样的大屏幕下向艳艳求过婚。感动到落泪的艳艳欣然伸出了自己的中指,怀瑾从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钻戒给艳艳戴上了。怀瑾看着大屏幕有些出了神,直到后面的人善意的拍了拍怀瑾的肩膀提醒他尽快找座位坐好。怀瑾坐在考前的位置,他前面只有几排人,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舞台上的一切。怀瑾看着舞台,他越来越期待演唱会快点开始。
      突然舞台上全部关闭的灯光点亮,现场一下子欢呼起来,怀瑾听见观众们欢呼的声音心一下子燥热起来。大屏幕上打出了文字,刘若英开始真情流露的讲着她那感人的故事和人生经历。《为爱痴狂》的音乐很自然的插入,紧接着全场的观众都在一起大声合唱“想要问问你敢不敢,想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怀瑾高声一起和观众合唱。全场的合唱诉说着来看演唱会的观众的心声,来看演唱会的不仅仅是听故事的人更多的是讲故事的人。“每一次当爱在靠近,都好像等你要怎么回应。”又是一次合唱,全场掀起了一小段高潮,也许这就是演唱会的魅力,大家都唱出自己的心事。舞台下的怀瑾被感动,更被触动。才几首歌下来,怀瑾的感情就已经完整的融入了这场演唱会。
      演唱会中段的那首《我们没有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感动,带着眼泪的声线让这首歌格外的感动,怀瑾之前听这首歌没什么感觉,但是这次却被流露出的真情打动了。他一个人呆呆地看着舞台,就算是音乐停下来怀瑾还是没有走出刚刚的感情。紧接着的《成全》可能就是唱给怀瑾自己的吧,当那句“我为你付出的青春那么多年”他留下了眼泪,这就是怀瑾的遭遇。怀瑾爱了那么多年艳艳,最后却是不得不做出的成全。怀瑾为艳艳付出的青春那么多年,却连一句谢谢你的成全都没有换来,怀瑾不禁鼻子一酸。沉浸在音乐声里的他哭了,虽然现场的观众每个人都在释放自己的感情,现场的氛围很再一次陷入高潮,但是怀瑾哭的却很安静。
      几首歌下来,怀瑾的情绪伴随着涌来的感情,一波接着一波的。“我寂寞寂寞就好。”怀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跟着周围的观众一起唱起来,大声唱出来就感觉到心里阵阵的舒服。不知不觉间怀瑾里面穿的背心已经湿透了,马上迎来新年的广州虽然有些凉了,但是现场的观众却让这来之不易的南方的冬天又变成了夏天。一阵歌曲串烧让怀瑾稍稍舒缓了一下刚刚有些激动的情绪,怀瑾夹着眼泪笑着唱着。“会不会有一天,世界真的有终点”这首《干杯》唱尽了怀瑾和艳艳曾经每一天的感情和感动。奶茶唱出的洒脱驱散了怀瑾心中的委屈和眼泪,怀瑾已经准备好了演唱会结束和从前的那颗心说再见。
      演唱会已经过半大半,一首接着一首的抒情歌曲抚慰着怀瑾受伤后脆弱的心。怀瑾静静地等着最后那首,那首可以斩断他最后情丝的《后来》。他等待着,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等待着最后的朝拜。全场突然安静下来,音乐响起所有人都在像怀瑾一样安静的等待,等待着那娓娓道来的感情。这首歌的旋律就像是用朴实无华的语言在讲故事,一切都是那么平淡,可是旋律外的歌词却格外打动有故事的人。直到那句“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消失在人海。”一出来,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体育场内的观众,所有的感情和感动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这这首歌。复杂的情感在体育场内回响,他们曾经的不甘现在的悔恨和对未来的寄托,都回荡在体育场内。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怀瑾呆呆着看着舞台。舞台上的她,可能是舞台太大了才显得舞台上的她小小的,但是背影却有几分怀瑾没见过的坚强。演唱会结束了,怀瑾等了一会儿。因为他喜欢刚刚演唱会里随众人一起海誓山盟,但是他却不喜欢在退场之时混在人群中随波逐流。今天怀瑾了却了自己的心事,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感情,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女孩子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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