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饭三顿

7、长幼尊卑

　　夹桃树墙留下一道空，就算作是悟园的院门。悟园本是陆家大宅中的一处废弃宅院，地位偏僻并不拿来使用。十多年前，因为柳夫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陆赞当初一是为了两个孩子，二来也为了方苑，选择了这僻静地方。

　　如今悟园已不再荒凉，宁静雅致的环境倒是让别院的人羡慕。只是陆家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当年的事，多少也不愿拉下脸来往悟园跑，总觉谁进了悟园就是对当年的事低头了一般。

　　靖威和靖远在院门出并肩站着，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样耀眼夺目。靖远静静望着远处，时而回头对小弟淡淡一笑，他不介意靖威的无礼，只盼着有一天他能够懂事。

　　嫉妒是对自己的残忍，而对所嫉妒之人却没有丝毫损伤。靖威不知道，他的嫉妒迷失了自己的眼，看不见自己的优点。远处陆安陪伴着一人缓缓而来，那人简单朴素的装束，如春风般的微笑，年轻的面庞都是让人羡慕。

　　“是他？”靖威低语，这人他曾有一面之缘。春风酒楼同桌畅饮，将那污浊官场虚腐文人骂了个痛快。那时以为不会再见，连姓名都未通，却不想如后竟会相见，甚至成了他的教习先生。

　　靖远回头一看，明白靖威是认得这位先生。先生大名早有耳闻，靖远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的年轻。他只知这先生名动江南，且是个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傲气文人，至于他的来历靖远也好奇了许久。

　　清晨的阳光很好，照得什么事物都看上去很有生气，靖威脸色虽白却也还是精神的。靖远长长舒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向那新来的先生迎去。能得方苑赞赏的人必定不是平凡之辈，而他远远走来，靖远只一眼就觉察到了他的深藏不露。

　　靖威觉得自己失言，心中惴惴担心被细问，看见哥哥只记得去迎先生，不觉松口气，只是不屑的心思又浓了起来。他自来就看不起这些虚礼，也认为靖远能够有今日的名声很大一部分是由于他会“做人”。

　　“别愣着。”靖远走出几步发觉靖威没有跟来，回头好意提醒。这些礼数虽然是麻烦但也不可缺少，至少不能让先生未见人即认为他们傲慢无礼。

　　靖威脚下依旧不动，靖远如此提醒他反而更生起抵制之心，故意扭过头去瘪嘴，“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是为你请的先生，与我无关。”，说着故意转身背对靖远，更是对走近的先生以背相对。

　　靖远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近，着急地拉了靖威的手，靖威却习惯地挣脱甩开。靖远后退几步，正好被陆安扶住，站稳身对上了那先生玩味的表情。

　　靖威无事般别过一边，莫青峦走到他身边上下一番打量，惹得靖威心里有些不安。莫青峦看出靖威有些慌，才一拳擂在他肩上，大笑道：“好，不把长幼尊卑放眼里，我喜欢。”

　　莫青峦笑得极狂，大步的径直往院里走去。靖威被他一句话说得红了脸，尴尬地呆在原地手足无措。靖远一愣，却是欣喜万分，这先生真是靖威的克星了。一直以来软硬不吃的，没想到一句嘲讽的话让靖威有了触动。

　　院中，陆赞与方苑听见熟悉的笑声都迎了出。莫青峦见着两人突然止住笑，极其惊讶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方苑低低笑了声，上前将莫青峦拉到一边，带几分尴尬道：“我和他可没什么，你别多想。”

　　莫青峦神秘地笑着，上方绿藤压顶，风一吹叶子晃过盖住了他半边的脸，使他样貌越发不测起来。方苑看他只是笑着也有点急了，往进来的靖远靖威一指，提醒道：“后辈在这，你可别丢人现眼。”

　　靖远远远站定，更是拦住了身后的靖威。莫青峦看着他们笑道：“什么后辈，我和你们辈分算不清楚。再说，要丢人也丢我自己的人，和你这丫头有什么关系。”

　　靖威被靖远拦住本是不快，但听莫青峦喊方苑小丫头，一时间也来了兴致。方苑恼地瞪了一眼，恨道：“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还真当这地方没有外人了？”

　　悟园明里虽然没人探访，但暗地里总有那么些心怀诡计的人偷偷摸摸干些偷听偷看的事。方苑知道莫青峦是个直肠子，肚子里藏不住话，有些私下里可以肆无忌惮的东西却不能让外人听去。

　　一句“外人”是提醒莫青峦的，却让靖远一惊。院中的人也就这几个，这外人说的必定是他了。说到底，自己还是被当做外人的。回头看一眼靖威，见他只是一脸疑惑，想必是对莫青峦好奇。外人就外人吧，至少也就是自己这一个外人。

　　靖远稍稍一点苦笑，瞬间便隐了去，寻了个时机就上前。方苑警告似的瞪了莫青峦一眼就走开去，靖远将眼神落在她身上良久。等他应神时，却发现莫青峦别有意味看着他。

　　“娃啊，有兴趣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她小丫头？”莫青峦瞥一眼方苑，方苑朝着他摇头示意，却被陆赞拉走。两个人一直出了院门，莫青峦却是无奈叹气，眼中透着恨。

　　靖威顿时乐起来，凑到莫青峦面前，嬉笑道：“明知道我有兴趣的，却不说，故意吊我胃口？你可别说，你是炼妖术，使容颜常驻，其实你是个糟老头！”

　　“别胡说！”靖远拦了一下，却显得有些无力。莫青峦将这收入眼底，会意一笑，“你小子这脑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你瞧我是会去学那妖术的人？实话告诉你，那丫头的娘是我亲姐姐。她年纪比我大，可还是差了一辈，所以我还是可以叫她丫头。”

　　“哈……”靖威大笑，指着莫青峦不信道，“我可不信，你姐姐能比你大上三十多岁吗？”

　　莫青峦白了一眼，笑道：“你怎么这么笨，我说亲姐姐又没说是一个娘。”靖威被骂了笨很是不服气，但又的确是自己没有想到。莫青峦倒是爽快，拍着靖威的肩打哈哈：“不过也不能说你笨，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是不会懂的。”

　　“你才不懂！”靖威词尽，恼怒地踢起一块石子往莫青峦处去。莫青峦轻巧避过，一手扣住了靖威的手臂绞在身后“哼”道：“别当我不会抓鸡！”

　　院外陆赞方苑透着树墙看着院内的一幕，方苑捂嘴笑道：“这没正紧的，手无缚鸡之力竟也能被他这么用，有几个能听明白。”陆赞也笑着摇头，只道：“管他谁能听懂呢，只要他能制得住威儿不就行了？”

　　方苑颔首，莫青峦制人的功夫倒是绝，只是她也知道，她这“小舅舅”自己送上门来做什么教书先生，目的绝对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偶要消失几天，表追杀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