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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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腻云将这事禀给洛越莲，并没说全，而洛越莲也没有多问。只是后来又似突然想起来一般，追问程腻云。程腻云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说了。洛越莲听后只是笑，一味的笑，却在临出门的时候，拽着程腻云替她系披风带子的手，轻飘飘道“你倒像是他的克星！”
程腻云突然就臊起来，想立马反驳回去，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这一声不吭的，反而更像是自己默认了。
就在这踟蹰的当口，赛春挑起了厚重的棉布帘子，阳光猛然就钻了进来，照的人影长长，烟霞袅袅。薄暮金光中一溜红木雕花的高背椅整齐而严谨，唯有搭在扶手上的披风衣带，软软垂至明镜似的大理石砖上，缱绻如莲花倒影，风雨小荷。
洛越莲迎光看一遍澄净透泽的午后天空，目光辗转不停“这样好的天气，可算是熬出头了。前些日子雪啊风的，阴死鬼冷的。”
随身伺候的老奴役萍姑一面检点着众人手里的行头，一面接话道“三九四九冰上走，今个是四九第二天了，可不正是顶冷的时候。”说着竟有笑意“认真说起来，可算是老天爷眷顾，知道咱们家有喜事呢”
洛越莲接过赛春递上的小手炉捧着，微微笑道“照你这样说，我也少不得再去烧柱高香一谢神灵了。只是咱们自己屋子里，什么时候才能有喜事呢？”
程腻云正取过热棉巾拭手，不由笑得开口“大奶奶积福行善是好事，只是万别叫我去，这样的天气，可要冻死我的。萍姑姑也是，好好的，非撺掇人往外头跑”
萍姑拿着挑帘的紫灵芝玉如意就往她身上敲去“大奶奶自己兴起的，你还赖我。看我不打死你！”
程腻云缩着肩就往洛越莲那里躲，一壁直呼“大奶奶救我！萍姑姑要犯疯了，她也还怪你呢！”
洛越莲扶稳了她肩膀，笑斥道“你就该打！你瞧瞧，这里这些人加起来也没你能疯，平日就老见你欺负老实人，现在我面前还不老实！怕冷，怕冷。就不晓得多穿些么。挨冻也是你活该”
就连平素话不多的赛春都嚷道“就是，就是。云姐平时就不老实，大奶奶这回可要替我们做主。”
“看看看看，这回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都没人说你好！今天便要大奶奶做主，看要怎么罚。”萍姑早已住了手站住，笑嘻嘻道
洛越莲望一望程腻云，又看一看赛春、萍姑和底下几人。‘噗嗤’笑出，拿手掩住道“大年根的，罚就算了。讨个彩头吧。。。”
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望住了屏风边上的紫檀花架，叫小丫头在花枝上摘了朵点缀的绢花过来，命程腻云带上“‘女大戴红花，出阁也就年十八’来来来，这个吉利。。”
洛越莲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促狭笑着起哄“戴红花，戴红花。。”程腻云如何肯，不住挣扎，奈何人多，总是敌不过的。又放低声央求“好妹妹们，就饶了我吧。我保证，保证再也不挠你们痒痒。。。大奶奶您倒是说话啊。。哎。哎。。别扯我头发。。”
众人还是在她辫子根儿上簪了一朵，温婉恬静的粉红色薄纱，攥出的蓬蓬花束，盛开在乌黑油亮的三千情丝中，盛开这个喧闹而晴朗的严冬午后。
洛越莲心情是极好的，几人也才会就势闹这么一出博她欢心。只有程腻云咬着下唇懊悔，干嘛非要闹这一出。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一阵怒一阵，最后还是没忍住，掩着袖子笑了。双眼弯弯如明月。
“行了，行了。别闹过了，没个体统！走，去园子里。”洛越莲转头吩咐。几人忙不迭的打帘捧衣跟上。
程腻云应声，刚要解了这花，就见洛越莲回头笑“戴着好看，别解了。晚上再摘。。快走”
萍姑一听也笑这附和道“对对。好看，快走，难不成还叫大奶奶候着你啊”
程腻云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去，别扭着转头道“那个。。大奶奶恕罪，我告个假。外头太冷，我便不去了。留着给您备晚饭”
“怎么这么经不起拨弄，你要不高兴，便摘了罢！”洛越莲突然就冷了声调，眉头微蹙，细细两道柳叶尖尖调，极不耐的神情。
程腻云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真怒，反正是有些不大高兴了。一时也不敢造次，只好低着头跟上去，脚步细碎平稳。辫上的绢花叫风吹得擦过脸颊，酥麻而柔软，就似春日柳枝，撩皱一池春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