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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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那天之后，我回到住处，整整两三天，会在睡梦中开始流泪，脑海里反复描摹着那天的雪夜，想起洛宁最终没有等来的新年。
如果我不是先了解洛宁，不知道她年少的意气风发，不知道她毅然离家的勇敢，不知道她坦率与人的善良，不知道她细嗅蔷薇对生活的热爱，不知道……饱经风雨的她们渴望和对方一起拥有的那个未来。
那我一定不会那么难过。
那么多日子，在她隐忍却充满爱意的话语里，我偏偏已经认识了那个具体的洛宁。我知道，她没有去往那个她那么期盼的未来，命运多么残忍。
我想起那个故事，乞讨的老人在街头立起牌子：我什么也看不见。却没有多少人驻足，诗人路过，加了一句：春天来了。让路人心生悲悯。
越是美好的底色，越衬出人生的不幸。
多不甘心啊。
我在住所里闷了三天，打开电脑，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写洛宁，写姜遇，写微末的年少时光，写彼此都没有说出口的隐忍爱意，写相遇的那一场大雪，写最后那一晚的白茫茫……写着写着，我忍不住伏在键盘前落泪。
我知道，我不可能写得比她的讲述更好了。
可我还是想写，我想让别人知道，有一个那么美好的生命她曾经存在过。
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我带着两只黑眼圈和一个粗略的文档去找客户，这次是约在她的办公室。
我特地打印出来的文档，很自觉地准备了黑红两支笔，一并奉上等着甲方无情批判。自从写过毕业论文，我对改文档这个事情已经充分免疫。
但等我杯子里的水喝完，尴尬地抱着杯子伪装时，她才缓缓放下文档。
我忐忑地看向她的眼睛，却只看见一片平静。
时至今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初次见她，会觉得她的气息那么矛盾。疏冷与洞悉共存，明明显得并不在乎，柜子上却放着枸杞和茶，居家温馨。
实际上，她是把自己活成两个人的模样吧。
就像洛宁从未离开那样。
她们不是没有到达想去的未来，她一个人先到，认真经营着。
我低下头假装喝水，掩饰住眼眶里涌上的湿润。
“谢谢你。”她说。
我有些错愕。
那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明了的笑意，像终南山的积雪，终于在某一刻等到一丝阳光，化开一点阴霾。
“她会喜欢的。”
我哽咽着：“大家都会喜欢她的。”
“她真的很好很好，您也是。”
她再笑。
“下一次吧，下一次在家里，我带你看看她。她会很喜欢你。”
我讷讷着点头，“好。”
办公室在这时被人敲响，我认出那是在百科上看过的那位公司一把手。
完美符合我对大老板的想象——笑容亲切，温和中隐藏着大佬的果决，微卷的短发随意拢在耳后，很优雅，侧脸分明的下颌线隐隐透露出一点杀伐果断。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历经世事，含着笑意的练达。
“你好呀，小编剧。”大佬先给我打招呼。
我连忙站起来，鹌鹑一样鞠躬：“您、您好。”
她亲切一笑，走到客户旁边，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文档上，口吻中有些怀念。
“这么多年，终于要拍啦。”
“嗯。”
“给个投资机会，我也投一点啊。”
我低着头听她们聊天，察觉她们很是熟稔。
“不用，钱够。”
大佬愣了一下，“也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那一刻，她有些遗憾。
末了，她拍拍客户的肩膀。
“缺钱随时叫我，我也很想看看这部电影啊。”
“好。”一声珍重的应诺。
大佬出去以后，我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她就是那年，送姜遇出公司，送给她一笔钱的部长。
部长年长她十几岁。年轻时，丈夫重病身故。她借了很多钱，料理完后事，带着孩子来到北京，从零开始。
洛宁去世时，她也来了，和姜遇一起站到最后，她笑着拍拍姜遇的肩膀，口吻里是长者的温和。
“我知道你不会忘记这一幕，不必忘却，交给时间吧。”
姜遇看她，只换来她的一笑。
一个人生命中要遇见很多场大雪。路过的人看了，只不过觉得，哦，又下了一场雪。只是不知道，那飞舞的雪花中，又藏着谁的一生。
部长看见了她眼里的雪。她只是笑一笑，向姜遇抛出橄榄枝。
“要不要来和我单干。”
再后来……就是姜遇一直跟着她，从最初的十个人里脱颖而出，变成公司不用出面的二把手，攒够一笔足够去拍电影的钱。
我怅然。
其实，部长和她，某种意义上，曾经历相似的命运。只有同样在那样的风雪里彳亍过的人，才知道雪落在眼里的感觉。
我抱着文档出门，抬头看向天空，不知道今年，我会不会在北京待到落雪。
北京的雪是什么模样呢？
于是旅居的计划暂时搁置，只是想赚笔外快，顺便在北京闲晃两个月的我，机缘巧合下听了一段故事，并要见证着它变成电影。
这是一个肉眼可见收不回投资的故事，一定很冷，也许没有几个人感兴趣。但不知为什么，筹备的过程中，每个人都很开心。
我也是。
九月底，我突然拥有一个，看看她们高中的机会。洛宁和姜遇的高中。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