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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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这座小城市很美。
我们只准备待两天，并没有带过多行李。从高铁站出来，直接坐上公交车。
公交车是很好了解一个城市的。一路上都有人在上上下下，阿姨们操持着我要靠猜的软语小调，手里掂两把芹菜，聊儿女，聊退休，聊今晚的广场舞。背景蒸腾而热烈，仅次于菜市场的生活气息。
车辆拐两个弯，从主干道上滑入一条小道。高楼大厦瞬间如同潮水一样褪去，两道旁的绿树摇摇摆摆，招展而来，还不是深秋，树绿得喜人。三两穿校服的学生走在一起，偶尔驻足在小摊旁边买东西。随便相机抓一张，不需要任何图片处理，就是最好看的模样。
我坐在窗户边睁大眼睛，目光落在那些青春洋溢的孩子身上，想从其中找到一张熟悉的脸——洛宁曾经也在那里面吧。
只有我和客户两人出行，上车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话。我想看看此时她脸上的表情。
不出意外。没有一丝涟漪。平静得无悲无喜。
《洛宁》拍到后面，有时一幕戏结束，大家都还沉浸在情绪里无法自拔，几欲落泪。只有她始终平静。似乎那场雪终于下了太久，终年积雪的山头不会再有任何情绪。
我悄悄在心里叹一口气。
公交车在最大的两棵香樟树面前停下。绿荫深处是一个有些古朴的校门，此时很是热闹。
一半是青春年少的学生，校服随意搭在身上，素面朝天叼着冰棍，脸上带着好奇。另一半是穿着格外正式的中年人们，彼此交谈着，掩饰着眼底的近乡情怯。
姜遇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张老师。”
“嗯已经到了，没关系不用，谢谢您的美意，也帮我谢谢同学们的厚爱，但真的不用。”
“好的。”
我站在不远处等着她接完电话，一起往里面走进去。
虽然也完全不用担心就是了——一路上都有“欢迎校友回家”的横幅，顺着人流走，准没有问题。
“你们学校感觉好有历史底蕴哦。”我四处张望着，感觉比大学也差不上什么，干净整洁的校园，亭台楼阁书香树影，光是想想在这样的风景里早读，幸福感就上来了。
周围路过的人脸上也浮现出贪婪的表情，与我这个路人不同，一定是在回忆自己真切发生过的青春。
大会场已经全都是人，时不时有人举着牌子小声呼喊。
“06届的这里集合啊！”
“04届高三一班的在这里哈！”
“15届的有吗？”
沸腾的会场里充满寒暄声，甚至无需说够三句话，两个人已经能眼含热泪地攀谈起来。
“你当时的物理老师是谁啊，老蒋？老楚？”
“老蒋，我记得你，你不是四班的嘛。”
“哎哟卧槽，这么多年没见了，老兄你现在哪里混？。”
“带着一家人飘深圳呢，好容易算是安家落户了。”
“你是吃保鲜剂的吗？这么些年就一点儿没变？”
“哪里呢啊，想着要来参加校庆，特意收拾的，哎，一晃儿毕业这么多年了，我孩子都要上高中了啊。”
我和姜遇坐在人群的最后面，大佬全程沉默坐着，也有人想上来攀谈，折戟几次后淡淡离开。我俩像是两个局外人。
眼前的这一幕对我来说，一半能共情，一半又没有那么能够共情，只是我也不由想，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我也会是这样的吧。不断攀谈温习着，试图找回早已不存在的青春。
他们不是在和老同学聊天，而是在看曾经的那个自己。那个早已回不去的自己。
就在这时，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洛宁”
我下意识抬起头。
“这次校庆还是没联系到洛宁吗？”说话的是一个优雅的女士，眉眼间有轻微的岁月留下的疲惫感。
“没，所有我能想到的方式都发了一遍。”另一位短卷发女士摇头，神情间的沮丧感溢于言表。
不需要过多思考，我已经知道，她们说的洛宁就是那一位洛宁。
我看向姜遇。她也在看她们。
“可能她定居国外，国内的联系方式全都换了也很正常，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说不定小洛宁都可以谈恋爱了。”
“说起来，我高考的时候本来想跟洛宁告白的，可惜了她都没有来。”另一位憨厚壮士的男人朗笑。
“你可真敢想啊！”优雅女士娇嗔，“还好你没说出口，不然班上的人不把你给吃了。”
“就是就是。”
几个人笑着打趣起来，回忆起当时几件有趣的事情，都是对过往的眷恋。
“还有人记得。”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姜遇。
“所以洛宁从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
“嗯。”熙攘的人群里，她这一声回复清晰可闻。
这一天其实是洛宁和姜遇母校的一百周年纪念日，于是才会有这么多早已毕业的学生重返学校相聚。
所以下午的校庆仪式正式开始时，我又听到了两遍洛宁的名字。
这次是在荣誉校友里。
“感谢以下校友对学校的大力支持。这一年，我们收到了来自：……洛宁……等校友的捐款，这些捐款用于学校的基础建设、贫困学生资助、课程引进等方面，为学校的建设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帮助。”
“我去！”前面聊天的那位优雅女士激动地拍了一把身边人的胳膊。
“我就知道！洛宁不可能消失的嘛，这个家伙，怎么光捐钱人也不知道出来一下。”她笑着，眼底盈着一串泪花。
我看向姜遇，已然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在践行自己的诺言，不让洛宁被这个世界忘记。
其实你看，很多人没有忘记洛宁。
她一直在。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