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后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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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永井君江。”他下意识的扶起眼角并不存在的眼镜，即使是摸空了也不以为意。
“姑且算是你弟弟的债主，还请，多多关照。”然后男人这样对中原中也说了，他狐狸一样的眼眸微微眯起，藏起了一切情绪，只有嘴角还带着些恶劣的玩笑似的打趣。
“什么，你知道我弟弟在哪吗？”中原中也听到男人的介绍后愣住了，像是齿轮卡住了一样，大脑无法转动，两秒后才理解了男人的意思，他费力的转头看向了男人，扒住了他的衣领，脸上不由自主的便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这个嘛——”男人顿住，像是故意的拉长语调，他抚摸着下巴上的疤痕，逗猫一样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呢。”眼看中原中也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沮丧，永井君江便忍不住失笑了。
和那个心思九曲十八弯的弟弟完全不一样啊，这么容易逗弄的吗？
难得让自己有些大人的愧疚心了啊。要是让那个强迫症老爸知道自己还有愧疚心这玩意儿，恐怕会高兴的连吃三碗米饭吧。
出乎他的意料，看着永井君江的调笑，中原中也没有表现出愤怒的神色，反而忍不住黯淡了。
“永井先生，请不要和我开玩笑了。”他轻声说，满脸的疲惫和无力，似是呓语。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到底在安排些什么。
直觉告诉他，小鱼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这件很危险的事情从头到尾却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就连自己被强行从警局掳走也是他安排的永井君江前来护着自己。
自己不过是在给他拖后腿罢了。
身为哥哥却要弟弟保护，这算是什么哥哥啊。
“如果我的身上有您想要的，就请尽管拿去吧。只要您能带我新见他。”一片肃静的黑暗里，中原中也极为冷静的这样说了，可他的眼瞳却流下了泪。
当泪滴落，中原中也的瞳孔便像是太阳一样在灼热的燃烧了，决绝的意念点亮了这片黑暗，然后洒落一片棱角分明的影子。
这影子像是刀剑，兵戟，铠甲，无需理由，只是本能的金属上披露的锋锐意气，便直直的洞穿了永井君江的恶劣心理。
“这可不行啊，我可是答应了那小鬼，要好好的保护好你。”永井君江看着他，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话语是模棱两可的糊弄。
他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孩子，多么有趣啊。
短短一瞬，在他的眼前，这个孩子就成熟了许多。像是璞玉被剥去了沾染的污泥，露出原本的光彩，光滑的表面温润流光。
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恐怕对于小鱼那个小鬼来说并不想要看到兄长这样的成长吧。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利益交换加上找点乐子罢了，给那小鬼找点麻烦不也是很有趣嘛。永井君江玩味的低眸，眼里闪烁不定的看着中原中也。
“不管您是怎么信任我的弟弟，或是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我想要保护他的心是不会变的，我想要去找他，不论如何也要和他站在一起。”
中原中也大概感觉到了男人在打些什么打算，但是，无伤大雅，这样无能为力的境况他不想再经受一次了。
那么小鱼呢，他又经历了多少次才变得畏首畏尾呢，他无法想象，连呼吸都感到绝望。
所以，他必须要和自己的兄弟站在一起。他攥紧了拳头，阖眼，又一次无视了经脉上酸胀的痛楚，再一次呼唤。
“我必须去找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橙发的稚子在黑暗里垂首，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自己的异能力。
无力的肌肉痛苦的颤抖，于是无力的祈求无用，渴望的信念执着的哀嚎，于是卑微的哀悼无能。只有愤怒，使空气为之战栗的愤怒，以千百遍身体的疼痛唤醒本能，使灵魂怒吼。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自灵魂深处寂寞燃烧的空洞点亮了他的眼瞳，于是黑红色的虚幻火苗再次燃起。
蛛网一样的黑色纹路在他的肌肤表面攀爬，张开分支，像是要吞吃一切似的黑暗将中原中也包裹了。
虚幻的火焰在空中迸发雷鸣，渗入骨髓，然后如同藤蔓一样缠绕上男孩的四肢，骨骼，撑起肌肉，像是在身体的外层又套上了一层助力式的装甲强行驱动身体移动。
这样，男孩堂堂正正的站在了永井君江面前，如凌天神之威，凌驾凡尘。
“请带我去找他。谢谢。”
可他的眼神还是澄澈的，恐怖的力量在挤压着他的躯体，本该发泄，本该怒吼，可他还只是恭敬的道谢，口气虚弱，却不减分毫少年意气。
他没有变成妖魔、天神，只是作为兄长，为了能见到弟弟，而对一个十分钟前才认识的人礼貌的道谢，如此真挚，情深意切。
于是永井君江愣住了，他忍不住扶住额头感叹。这也太过懂事了吧，有这样的好哥哥，那条鱼也太幸福了吧。他的嘴角却忍不住诡异的上扬了。
实在有趣，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
海潮倒影着细碎的月光，月光冰凉，随着海浪打在乱礁上，像是破碎的冰霜，来自镭钵街深处的啼哭在黑暗里游荡，卷起阴云一样的白霜。
于是像是越过天涧一样的缺口，港口的海在这一刻降临到了镭钵街的伤疤上，海水在倒灌，从被裹挟着，到最后堤坝破开，泥沙已经卷起了波浪没入镭钵街的斜坑洼道，而这一切的流动潺潺被枪击声湮灭了，即使是异能特务科也没能注意到，脚底的泥浆。
而寂静幽深处，水声滴答。
远离人群，独自一人已然走到了巨大坑洞深处的小鱼慕然回头。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最后脚步轻快许多，碾过地上的污渍血痕，拐入破碎的满地狼藉，浇筑的铁水在凹凸不平的地下留下了满是棱角的阴影，最后，他踏着陡峭的铁板向上，踏着曾经的上升的电梯井的尸骸向下，像是落入地狱，刺出骨骼的钢筋撑起了地下负三层的平台，经过各类人士的洗礼后这里反而显得干净了，这里不能再向下了。
小鱼铺开长袍端坐在了最中心钢铁浇筑的座位上。
当他落座，灰层便层层铺开了，如临灰白墨卷，竖笔金钩，未尽的笔墨便掀起了颗粒覆盖住了地下掩埋的东西。
小鱼恍惚的向上眺望，他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当他的视线路过地面的空隙，于是细碎的阴影就流过星星点点的光，穿过嶙峋穿插，剑一样直插天际的峭壁落入坑洞里。
然后就有黑色的火焰在静谧的燃烧了，却没有半点光亮，在火焰里，有着细碎的东西在碰撞了，粘稠的令人窒息一样，可明明那些燃烧的液体本来该是最明亮的东西。
有着亮闪闪的什么碎片四处溅射开，松散的石块随着温度的上升而崩塌，钢铁的废墟流淌着石油如同黑色的河，灰层遮住了一些，另一些却是遮不住的，遍满大地之上，如同蛛网。
灾厄的最深处，小鱼摇着头，黑色的礼帽在手上转动着发出呼啸，他在低声喃喃着，畅快歌唱着，嘶哑怒吼着，如小鸟一般期待着黎明，啄下厄里斯的金苹果，期待着引发灾厄，渴望着扰乱战争，然后结束一切。
“叮咚，叮咚，
邮递员送来了礼物。
我问他，这是我的礼物吗？不是不是。
这是他的礼物吗？不是不是。
那是谁的礼物呢？
噢，原来是川上叔叔的礼物。
快快打开来看，
哇哦，多么别致的礼物啊。
里面有头颅、心脏以及你的手。”
男孩摇晃着双腿，黑色的发丝垂落地上随着动作摇摆，蛇一样蜿蜒，直到没入黑暗里，他苍白的脸色在黑暗的火焰里静静燃烧。
他身后的黑暗里涌动着海啸哭嚎，滴答滴答，像是错觉一样，火焰在静静的燃烧，然后微不可见的摇晃了。
童稚的歌声在生着藤蔓的孔洞里，钢铁的钢筋扭曲的峭壁间不断回荡。
震音壁使得声音在不同处放大、缩小、扩散，无数个泡沫在膨胀然后碰撞，炸开的声音尖锐的扬起，再重重跌入泥里，只剩下低沉沙哑的嗡鸣，永无止境。
如在耳边轻语，穿过林荫，流入血泥，覆上白骨，如同梦魇，他还在唱着，仿若杜鹃啼血一般要永无止境的唱着，如此欢快，如此毛骨悚然。
“叮咚，叮咚，邮递员送来了礼物，是我的礼物吗？......”
十分钟后。
“喂，你不是能用异能力了吗，打败他带我们出去啊？”
低沉的男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静默的黑暗里呼喊，连这无形的囚笼也拦不住他，可也仅止于此了，黑发的永井君江仍蹲在雨水的玻璃罩子里，仗着巨蛇会忽视他肆无忌惮的挑衅，挑衅男孩？
而他的对面，浑身萦绕着黑红色光泽的中原中也无力的浮在空中，疲软的雷霆有气无力的推动他又向后退了一步，巨蛇的青铜鳞片带着巨大的力量，卷着风拍了过去，蛇尾险之又险的刮过他的脸庞，中原中也涨红着脸无话可说。
毕竟是针对异能力者的过量麻醉剂的效果还没过，强行撑着呼出异能力后就无法做到更多了，倒不如说，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克服药物的削弱使用异能力已经算的上身体素质、精神意志都极为出类拔萃了。
他呐呐的无话可说。
攻打着巨蛇头部的无前又一郎可有话说！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被那个男人救出来的，但眼看着目前的形式，那个男人居然指望一个孩子上战场保护他？这般毫无廉耻之心的行为居然发生在自己面前，这一点，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无前又一郎又是一个翻滚躲过巨蛇口中的诞液，泥浆沾满了他的上半身破碎的防弹衣，他直接越过它盘踞的躯体，扔了把柯尔特过去。
“喂，你要是个男人就真刀真枪的上，躲在后面逞口舌算什么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后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