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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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禺疆踱步到重雨跟前,眼神阴鸷,嶙峋的手指指着她,阴声道:“昨日,我瞧见你召唤上古凶兽邪物夜孙鸟,对么?”
重雨心中不安的感觉彻底涌了出来,被发现了,翱。
“我……”重雨想开口辩解,但禺疆并不给她机会,咄咄逼人。
“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对上禺疆冰凉如蛇的眼神,他在挑衅,你敢或不敢承认。
光若还不及拉住重雨,重雨便吐口而出:“是又如何。”
禺疆听重雨开口承认,满意地笑了出来:“很好,大家都知道,上古邪兽从来都只与气息相连的凶邪之人在一起,重雨将如此恶煞凶邪之兽带入少桑仙址,岂非不是在侮辱神灵,玷污仙址灵气?何况,仙址之地岂容凶邪之人。”
重雨气急,身子微微发颤:“你说我凶邪?”
“不是凶邪即是妖惑,蛊惑师父与你格外特殊。”三师兄旋即开口,冷言冷语。
重雨正要发作,身侧一直冷眼旁观的光若拽住了她,然后瞟了眼三师兄浊尘:“那你可是在说师父识人不明?”
浊尘语塞,冷瞪了光若一眼:“二师兄此说牵强了,浊尘并无那意思。”
“哦?究竟是谁说的牵强呢?”光若冷哼,不屑地扫了眼其他八人。
他,是在替我说话,保护我么?重雨望着光若,尽管此刻,面前尚有八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在虎视眈眈着自己,她还是忍不住唇角上扬。
禺疆斜睇了一眼浊尘,鼻中溢出一声冷哼,嫌弃他的无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拨弄着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那道奇怪的伤疤,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们且不议论重雨师妹是否妖惑师父,就她将上古邪兽带入少桑仙址,还进入藏书福地就已经犯了大戒,必是要严惩的吧?”
他挑眼望着光若,眼神轻蔑。
“二师兄,我们八位师兄弟一致认为,如此行为应逐出少桑,以免更多污浊之气,坏了庇护少桑福地的神灵之气。何况,二师兄何必护着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呢?想当年,二师兄是为何险些丧命?”
提及当年的事,重雨心中一紧,侧过脸,望着光若,望着他的唇,害怕听到他提及当年的事,害怕失忆的他记恨弱水险些害了他的性命。光若没有说话,只是冷淡地望着饶有兴趣看着他们的禺疆,既不反驳,也不表态。
他,心底也是那般想的么?我害了他险些丧命。重雨心中黯然,勉强笑笑,还好,他只是不再帮我,不是与他们联手。
禺疆对此满意地笑了笑,笑容阴邪,眸中尽是狠厉之色:“何况二师兄的父神陆吾上神曾言若你有丝毫损伤定与弱水一族势不两立。虽然二师兄当年蒙神灵庇护,但上神心里不会就此对弱水一族消除芥蒂吧?一旦叫陆吾上神得知弱水神女在少桑,离了弱水精魄,没有什么可以庇护她了。”
光若藏于袖中的拳攥的紧了紧,眼神冷冽地扫过禺疆,良久,薄唇轻勾,拂袖起身:“既如此,那便随你们了。”
话语落尽,转身便走,一丝视线都不曾落在愣住的重雨身上。直到他青衫远逝,消失在外,重雨方才收回视线,心好似被针挑破,血肉模糊,然后绵密的针脚不放过的落在每个角落。
他还是舍我而去了,如果大师兄在的话,他一定会保护重雨的对不对?
禺疆望着失神的重雨,咳嗽了声,拉回重雨飘忽的神思:“弱水神女,如今当如何做,你可知道?”
重雨站起身,面带冷笑地一一扫过端坐着的八位同门:“不知八位师兄觉得重雨该如何打算?”
浊尘刚刚便噎着一口气,郁积在胸中,此刻得着机会,自然不会留情地讨回来。
“怎问我们如何打算?重雨自己不知晓犯了如此大戒就该自逐师门么?莫不是还要我们不顾同门之情,责令驱赶?”
哼,好一个同门之情,如此同门之情。
“重雨须等师父回来。”
禺疆微微一笑:“你还有何颜面见待你甚好的师父呢?你的事,我们自会向师父禀告,你安心离去便是。”
重雨凝噎一顿,盯着禺疆那张幽暗的脸良久,松了紧攥的拳,呵呵地笑了出来,笑声听在他们耳里格外尖锐,一声声回荡,直到她背脊紧挺得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那笑声也仍旧不绝于耳。
她被驱逐了,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她。
重雨一路失神跌撞地走在少桑仙址,直到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才猛然顿住了脚步。那是光若的房舍,他在里面么?离开了少桑,她可还能再见到他?他还没有记得自己,还没有重新喜欢自己,自己就要离开了。
重雨一时泪如雨下,望着房舍紧闭的门窗,她轻轻地抬起手,缓慢挥着,心酸告别,然后迟缓地踱着步子朝自己的房舍迈去,不敢回头,怕自己再挪不开脚步,却又不舍那么快离开可以注视到他的地方。
收拾好行囊,重雨想到正在闭关渡劫的青鸾,他还好么?还顺利么?以后相见不知何期,如此,要去告别么?
当重雨来到青鸾房舍门前时,花妩拦住了她,没有往日不禁风的妩媚,身姿冷傲,站在那里,说。
“你不可靠近。”
他迷离魅惑的眼此刻清透起来,冰凉一如昆仑山上万年不化的冰川。
重雨望着那房舍,垂下眼睑,轻声地说:“那我站在这儿同他告别,可以么,花妩?”
花妩看着眼睑还残留着泪水的重雨,不知为何心一下软了下来,就连自己也惊诧心中为何突起的想法,好像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就想一直保护她。
他稳下心神,皱眉回望了下青鸾闭关的房舍,然后冷淡的收了拦着重雨的手。
“那你便站在这儿道别,轻点声,不要吵到他。”
重雨点点头,站在那儿望着,许久才叹了口气。
“大师兄,或者以后无法如此叫你了,那如今改口唤你青鸾吧。”
“青鸾,我,要走了。没有人愿意我留下,所以我只能离开。谢谢你一直照看着我,如今,无人再给你添麻烦了,多好。”
“光若……就请你代我照顾好他,若有一天他忆起那些过往,请告诉他,对不起,我,食言了。”
说完,重雨恋恋不舍地再看了一眼青鸾的房舍,看了一眼少桑仙址,转身便要离去。
突然青鸾房舍中传来一阵闷响,花妩当下苍白了脸色,迅速推开青鸾房舍的门。重雨看着他神色不对,心骤然一紧,青鸾……
待重雨冲进去时,青鸾的身子倒在花妩怀里,胸襟上尽是斑斑鲜血,额头冷汗细密。花妩恨恨地瞪着重雨,眼中甚至爆出了血丝。
重雨伸出手想碰碰青鸾,却被花妩的杀气逼了回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你,出去。”
光若自身后走来,薄唇微抿,眼神冰冷。径自擦过重雨的身子,光若扶起了虚弱昏迷的青鸾,张手拈诀,迅速在青鸾周身升腾起一个光圈,护着他的身子。
花妩一把把重雨拽出去。她的手被攥得很疼,而花妩身形飞快,她跟的无比吃力,一路磕绊,耳畔尽是呜呜的风声,望着花妩疾奔的背影,给她的感觉除了怒恨,还有一丝无助和恐慌。直至出了少桑仙址,花妩猛然停住身形,一把将重雨狠狠地丢了出去。
重雨一个站立不稳,脚一崴便跌倒在地,一阵钻心的疼让她差点没喊出来,只得咬紧了唇。
盛怒的花妩银丝飞扬,妖娆的面容此刻却有些狰狞,让重雨心中升起一丝害怕,他毫不掩饰的杀气像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了她的心,压迫的有些呼吸不过来。如何说她也是个神,为何一个妖精竟可以有这般的力量,仅仅杀气而已,就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滚,若不是青鸾护着,今日我必不饶你。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说完,花妩身形一闪,消失不见。重雨苦笑,笑得眼泪颗颗坠落,她真是被所有人遗弃了,如弃糟粕。
有些不稳地从地上爬起站好,就看见站在不远高处的禺疆冷眼瞧着她,玄色的衣衫映着他阴鸷的脸。
“弱水神女,谁会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无知呢?你的无知是要人命的。青鸾渡的是欲念劫,你的声音会致命。”
我的无知是要人命的。重雨无心再与他纠缠那些冷嘲热讽,心中念念着这句话,失魂落魄地一步步向前迈。
我的无知四百年前害了光若,四百年后,害了青鸾。我以为弱水无害,只是普通的水,于是我害了光若,我以为我的声音很轻很轻,不会打扰到青鸾,于是我害了青鸾。
重雨恍惚流泪,心就像被一片片撕裂,然后再丢弃在盐渍中,钻心蚀骨的痛蔓延全身,好似无数根藤条在鞭笞自己。
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四百年前的光若站在身边同自己说,那边很危险,到我这儿来可好?青鸾温和浅笑地向自己招手,重雨,到我这儿来,莫要再往前走了。
重雨伸出手,好想立刻冲到他们身边,把心中所有愧疚所有委屈全部大声哭出来,可是,自己曾害了他们,害得他们几乎死亡。呢喃着对不起,重雨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却不想一脚踩空,直直地跌入一个黑暗无光的深渊……
青鸾渡劫受伤已经惊动了他的母神西王母。当她询问为何如此时,光若沉默,花妩不知为何也缄默不语。他们同时选择了掩盖事情真相。
他是为了谁,花妩是为了谁,他们各自心里清楚。
西王母匆匆为青鸾护体,助他渡劫。看着青鸾在西王母的光晕中渐渐恢复了脸色,气息也平稳下来,光若默然地踱出了房舍。外面已然是夜幕垂落,弯月疏星。花妩也尾随着出来,抬头望着夜空,下午浑身的暴戾之气散失殆尽,包裹在白色纱袍中的身子显得疲惫柔弱。
“你如此看重青鸾?”
光若的声音带着些疑惑,他从未曾知,花妩对青鸾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斯地步,可这般的恋情岂是旁人可以接受的,就算青鸾知晓,也会无法面对吧。
花妩一笑,如花绽放的容颜有些寂寥,眼神凄迷。
“那你可看着重雨?”他不言语自己的事,只是拐过话题问起光若。
谈到重雨,光若心中自白天以来就一直突跳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心一直悬在那儿,摇摇坠坠。
她现在在哪儿,可曾拈踏云诀回到弱水之渊?她不会出事吧?
而此刻房舍中的青鸾似乎也无法平稳下来,蹙起眉头,面露焦虑,西王母望着自己的孩儿这般神色,心中大惊,忙在房舍周围布下大结界,并传音于光若,让其帮忙在外守护。
西王母将自己的元神化入青鸾身体里,闯进他此刻脑中面临的劫难幻境,此法甚是危险,要么两人均生,要么两人俱亡。
花妩望着那门窗紧闭的房舍,紧张地掌心略略的沁着冷汗,粉唇抿着。
青鸾,我不许你失败,我不许。
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重雨努力睁了睁眼睛,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身下似乎是流淌的清水,冰凉刺骨,浸湿了重雨的衣衫,让她有些微微哆嗦。
她试过拈诀逃出这深渊,可是好似无用,她每次飞身没多高就好似撞着什么一般,狠狠地跌入水中。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地扶着湿滑的石壁站起身,摸索着在渊底向前走去。
这儿的黑暗比之弱水之渊更甚,重雨心中有些惴惴。脚下的路是平缓的,清水没过她的膝盖,没走多大会儿,她的脚便冻得麻木失了知觉,而这个地方似乎无法使用神术,她此刻犹如凡间的普通人,无力反抗一切。
走了许久许久,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绵延没有尽头般,重雨无助的酸了眼睛,抱住双臂,小声呜咽。
光若,你在哪里?大师兄,你还好不好?他们都不会再来着自己了吧?她害了他们的。
空寂寂的深渊底下,重雨小小的呜咽声竟显得格外刺耳,吓得重雨连忙捂住耳朵,屏住呼吸,再不敢出声儿,眼泪挂在腮旁,冰凉一如身下的水。
这里实在是冷极了,重雨再走不动了,摸索出一个略凹的地方,斜倚着坐了下来。双腿再这么泡着,会坏掉的吧。重雨试着抬起腿,发觉两腿沉重无比,勉强抬起一支,没多久就体力不支地垂落下去。
就这么不断地抬腿,换腿,体力也消耗地愈发快,很快重雨就昏沉困倦,睡了过去。
躺在床上,光若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青鸾那边总算化险为夷,西王母也身疲休憩去了。可是光若心中的不安感愈来愈强烈,到底是什么呢。
光若索性坐起身,抬头望着窗外仍旧黑沉得天,发觉一直呆在身边的阿邪不见了。起身四下看看,一丝踪迹也无,只有微开的窗一翕一张地晃动。
他还思索着阿邪半夜跑哪里野去了,耳畔传来小老虎低低的呜吼。
“怎了,阿邪?”光若将阿邪抱入怀中,眉头蹙了起来,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阿邪从口中吐了一个东西在光若手上,然后从他怀中跳了出来,拽住他的衣摆往外拉扯。细细端详手中的物什,是颗水滴状的青玉坠子。重雨!她出了什么事?自己这般心中不安可是因为她?
顾不得想那么多,光若第一次无法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心中一阵慌乱,好似那年大病初愈时,总觉得忘记什么了时的感觉一般。
冲出屋子,光若迅速拈诀,然后在眉心一点,刚才还身躯弱小的阿邪立刻变得庞大威猛,额前的王字黑纹透出耀耀光辉,背上裂出一道缝隙,瞬间生出黑白双色羽翼,鼓风扑腾起来,一副气势凛然的模样。
光若跳上阿邪的背脊,阿邪便振翅飞上云霄,闪电般地出了少桑仙址。风猎猎地吹在光若身上,他的耳畔响起花妩的声音。
重雨对你可重要?
她可重要?光若不知道,她不过才出现在他漫长的生命一点点时间而已,可是在看她第一眼时,她的脸就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自从她出现自己生命中,心中那四百年前破裂的深痕似乎一点点地在被填平,不知原因的容忍她,注视她,探究她。
是不是他与她曾真的有过一段记忆。
她今日在青鸾门前说,若有一天自己忆起她……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阿邪将身子落定在一处深渊畔便止步不前,只是有些焦躁地低声咆哮,用脚掌刨着地面的土壤。
“阿邪,怎了?你无法下去?”
光若从阿邪身上跃下,拈诀升腾起一片柔光,打量着四下的环境。这里是一个让光若都奇怪的地方,是一个看不到彼岸的深渊。他从不知道昆仑之丘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神灵庇佑的气息,寂静的好像孤立隔绝地存在着。
“重雨难道跌入这深渊之下?”光若望向阿邪,心中诧异着她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跌入深渊不得出来。
心中翻滚的不安已无法容许光若再多想下去,正打算飞身跳入深渊,阿邪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衫,神情犹豫,不安焦躁。
那儿究竟多危险,让阿邪都如此不安,若是重雨被困在里面,会不会出什么事。
光若对阿邪摇摇头,然后毅然决然地跳下深渊。
深渊底下传来一阵水花溅落的声音,惊得沉睡中的重雨猛然醒来,心紧张地怦怦直跳。可是这般黝黑的深渊底,慌乱的她完全分辨不出来那回想的水声究竟是在自己前面还是在后面,只能瑟瑟地蜷缩在原地,警惕的听着水声越来越近,心一点点被这诡异的气氛挤压,近乎要炸裂窒息。
“重雨,你可在?”
就在重雨几乎要被紧张压迫昏厥过去时,听到那熟悉的冷淡声调。
刚刚被压的紧实的心突然膨胀开来,猛烈地跳个不停,让重雨不得不急促地喘气。那个冷淡的声音此刻犹如一只强有力的手,伸向了濒临溺毙的她。是他吗?真的是他吗?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在欺骗自己?重雨自嘲地笑了笑,努力平复心中的激动。
“重雨,你可在?”
又是一声呼唤,还是那个冷淡地声音,此刻透出一丝焦虑。
她没有听错吧?她再也忍不住欢喜得站起身子,也不知该朝那个方向,小心翼翼却又无比期冀地喊:“光若,是你吗?”
光若四下寻找着,这个深渊好似吸纳藏匿了所有光线,黑的看不见分毫。下面竟是,没到小腿肚的冰冷的流水,而更令他惊诧的是在这个深渊里,任何神术都无法使用,自己此刻与凡人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重雨真的掉入这里,那么她还好么?
什么也看不见,光若只能试着喊重雨的名字,希望如果她在的话,能听见他的声音,让他知道此刻她是否还好,离自己远不远,害不害怕。
喊了几声,他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光若,是你吗?”
那个声音里充满了茫然无助,慌乱颤抖,听的光若心尖一疼。
“重雨,是我,你站在那儿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光若加快了脚步,扶着深渊下的石壁,恨不得马上就赶到她的身边。
当光若摸索到重雨身边,当重雨听见搅动的水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咫尺,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呼吸时,再也无法忍住,失声哭了出来,眼泪汹涌而至。
“光若,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会来的。”
光若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重雨弱小的身躯在自己身前害怕的瑟瑟发抖,伸手便将她揽入怀中,摸索着替她抹去脸上冰冷的泪水,将下巴搁在她的额前,一改往日冷淡地语气,柔和地安慰道。
“嗯,我会来,而且已经来了。”
怀中人儿僵硬的身子忽然便软了下来,险些滑落光若的怀抱,只是手还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