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岸》訾清流

4、番外之幼年重雨

　　头顶幽暗，一个娇小的女娃凭栏而坐，仰头望着暗蓝的水波，望穿了眼，也看不到任何有趣的事物，只能落寞垂下了眼。
　　站起身，有些蹒跚地走去叩一扇紧闭的大门。
　　“父神，父神。”稚嫩的童声在寂静的渊底显得单薄微弱。
　　门依旧紧闭，连丝缝隙也不为她敞开。
　　她的父神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将自己紧紧锁在房中，不予理睬外界任何事物。
　　那时的重雨便只能一个人，孤寂，害怕。
　　弱水之渊是幽暗的，重雨能相依的便只有父神。
　　此刻的重雨，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坐在重华的房门前，眼泪一颗颗地滚落脸庞，口唇翕张，微弱的唤着父神。
　　“父神，为什么人界的小孩都有娘亲，我却没有母神呢？”
　　“从来只有父神抱我，对我笑，母神呢？”
　　“为什么母神不来抱重雨，不来逗重雨笑？”
　　“重雨，一出生就不讨母神喜欢么？”
　　“父神，你为什么不出来告诉重雨，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笑着回答重雨所有的问题？”
　　当衣着散乱，面容倦怠的重华打开房门时，看见斜趴在门栏上睡着的女儿，心酸胀疼。弯腰轻柔地将重雨抱起，搂在怀中，仔细凝望着她的睡颜，良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抬眸望着水波，重华眼角泛过一丝泪光。
　　他日若别离，千年为君思。
　　你，如今可还好？
　　站立久久，重华敛了心神，将重雨送到她的房内，陪伴在她的床榻前，温柔慈爱的抚着小女儿的青丝发。
　　重雨沉睡着，偶尔梦呓着娘亲，重华听着，默然地红了眼眶。

　　待到重雨两百岁后，便可以自己出弱水之渊，于是便常常往外跑。外面有阳光，有清风，有碧草，有她喜爱的巍峨的昆仑之丘。
　　每每到重华闭关不出时，重雨更是逗留在外，整日不归。
　　可是，即便有了阳光这些，一个人的重雨还是寂寞的，孤零零地坐在水畔，看着自己的倒影，陪伴的只有流云青苍。
　　一日，重雨百无聊赖将手指比作小人儿，自己跟自己说着话玩，一只硕大的鸟跌落在她身旁，吓的她差点没滑到水渊中。
　　过了许久，那鸟也没什么动静，重雨便壮起胆子凑近了些。
　　那只鸟的胸口汩汩地流淌着粘稠的鲜血，身子微微地颤抖，眼睛已经是半睁半闭的无力，巨大的鸟喙虚弱的张着。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父神又在闭关，便想着先帮它把血洗掉再想办法。
　　掬了一捧弱水，轻洒在它的伤口上。弱水刚一落在那鸟胸前的伤口上，那鸟便双眼猛然一睁，巨大的翅膀扑腾起来，鸟喙中传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重雨惊吓得跑开，依着水渊边线，准备随时潜下去。
　　渐渐，那大鸟平静下来，胸口的血迹竟消失不见，就连伤口也愈合，被新肉覆盖。
　　消失前，大鸟叼出一枚铜铃给重雨，点点鸟头，示意她带上。
　　“你跟了我以后便叫翱可好？”
　　重雨颇为喜爱的摇晃着手中的铜铃。
　　大鸟柔顺地点了点鸟头，轻鸣了几声。
　　“那以后重雨一个人无聊，你要来陪重雨哦。”
　　此后，重雨摇响手腕上的铜铃时，翱便会出现，静默地陪在她身边。
　　一日重华得见，眼睛都险些瞪了出来。自己娇小的女儿身边跟了个庞大凶恶的古神兽夜孙鸟，看得他心惊肉跳的。
　　不过，知晓经过后的重华默许了她收留翱，算作对她寂寞的一个赔偿。

　　“喂，小女娃，你这般坐在这水渊旁，很是危险，到我身边来可好？”
　　重雨无聊正要召翱来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的重雨心间一震，仿佛周身的阳光也灿烂起来。
　　回眸，一个稚嫩的青衫少年，站在不远处，弯眉暖笑地凝望着自己，星眸璀璨，面如美玉无暇，薄唇轻勾，肩膀上趴着一只白身黑纹的可爱小老虎。这是她除了父神见到的第一个同自己说话的人，以至良久无语，怔忡半晌。
　　她心下竟有些慌张，开口居然说着老虎很可爱，明明想说的是，
　　你可否愿意与我玩。
　　他很好。他坐下来，陪她笑闹，任她欺负，偶尔反抗也很快就投降。那一日的时间流逝的格外快，眼见天黑，眼见父神前来寻她。
　　那么，就意味着要和他分开么？
　　……
　　“会的，光若以后是要成为上神的，上神不说谎话。”
　　……
　　重雨握着脖颈间的青碧色珠子，心念着，
　　他承诺说他日后定会再来找我。
　　是不是以后，重雨都可以像今天一般开心了呢？
　　再也，不会那么寂寞了。
　　光若哥哥，你定要寻我玩耍，重雨会在水渊畔等你。

　　可是一等，竟是四百年的光阴。
　　他不曾再来，重雨执着地认为，他定会来，
　　定会来。
　　晴日也好，雨天也罢，重雨永远坐在水渊之畔，遥望对面巍峨昆仑，盼望那一袭青衫由淡转浓地出现在她眼前。看不下去的重华许诺，待她七百岁便送她入昆仑之丘，拜师修行。
　　心门为君开，但请君长留。
　　如此，我便可去寻你了，光若。
　　

作者有话说

　　sorry`~今日翻修，给诸位带来的不便还望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