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岸》訾清流

18、询问

　　尽管重雨已经努力想平下心来好好睡下，可是总忍不住翻来翻去，那被圈在怀里的阿邪痛苦的龇牙咧嘴的，所以，没有多久，重雨就翻身下了床榻，拉着光若便往外走，打开门就瞧见了似乎早就在外等候好了的青鸾和花妩。

　　青鸾一阵轻笑：“早就知你是无论如何沉不住气的。”

　　重雨回头望向光若，光若颇为无奈的笑了：“我也舍不得你在那儿折腾阿邪。”

　　令阿邪化身双翼白虎后，重雨一行人便东行去寻那散落在巴蜀一地的姑瑶山。只是这巴蜀崇山层叠，相似的山峦多了去了，重雨竟有些不识得的是那座山，正苦恼着，一阵红光掠过，小九懒洋洋地躺坐在阿邪背上，虽然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可眼眸里却掩饰不了暗自的欣喜。

　　“不就是认个路么？我的记性可是相当好的，听我的便是。”

　　光若听着小九这般大言不惭，看了看重雨不介意的表情，也就只是翻翻白眼，不予搭理，默许地准予他支配阿邪，尽管阿邪感觉并不大愿意听从小九的话。。

　　“瞧，那儿形若少女的山峰便是姑瑶山了，小茎就住在那山后的一个溪谷内。。”小九指着不远处的山峰。

　　光若拍了拍阿邪的脖子，示意他降落在那片山谷里，一间草木搭就的屋子影影绰绰地半掩在竹林绿树中，一条清澈的溪涧落在一侧，偶尔一个小坡，就会看到白色的水花溅起。一个粉色霓裳的女子端坐在房舍前，篱笆围就的院落里怔然出神。

　　“小茎，小九回来看你了。”小九有些飞扑地奔向小茎，小茎却只是木然地冷淡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仿佛从未相识过，彼此只是初见的陌生人。就连重雨也觉得有些失落，就更不用听好似被万年冰雪扫过的小九了。

　　“小茎，你不记得我们了么？”重雨试探性地探过身子，询问做在那儿冷漠异常的小茎。

　　“记得，你是重雨，他是烛九阴，那个是青鸾，那个不认识，还有那个是……”小茎生硬地指着重雨他们一个个认了出来，当指尖转向花妩时，生生顿了下来，唇角动了动，最后垂下手指，什么也说不出来，眉头蹙起一丝痛楚，僵硬的眼眸透出一瞬的柔软。

　　见小茎是记得他们的，那么她的淡漠和冷硬就更是让人觉得失望了。小九怔怔望了眼依旧坐在那儿，丝毫没有招待热情，只是自顾自发呆的小茎，一撅嘴，化了重雨脖颈间的琥珀项圈，默不吭声。

　　重雨了然地抚了抚脖颈上的小九，他果然是欢喜小茎的。只是，小茎心里早就藏了一个人，只怕是要伤了小九心的。

　　光若起初见了小茎那张与重雨如出一辙的面容时，心中也吃惊不小，因为确实非常相像。不过只是形似而已，那双眼眸，暗沉无光，与重雨相较，则天上地下。光若想着便将视线投向与静默站在那儿的重雨，她什么也不说，仿若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就连青鸾也一般沉默，那么就只有他来开口好了。

　　“此番我们前来是想向花灵询问些事情，不知花灵能否替我们指点一二。”

　　小茎抬眼望了望光若，光若看着她那双略显呆滞空洞的眼神，皱眉心想，这般女子，除却那与重雨一般的容貌，实在不是什么令人倾心的女子，丝毫灵气也没有，难道小九只是看上了那张脸么。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小茎瞟了眼光若，声音依旧冷漠异常，一字一句说的那般死板。

　　“我们想问问当年有关勾芒上神的一些事情。”光若说的很平淡，却惊地小茎猛然睁大了眼眸，尽管那眼眸依旧僵硬无神，却丝丝扣扣缠绕了些痛苦和挣扎。

　　光若见她没有多说什么，便继续问了下去：“当年勾芒上神与离朱上神可是私下交好？”

　　小茎木然地点点头：“甚是交好，他们经常往来闲谈下棋。”

　　“那么，勾芒上神可识得瑶姬？”

　　“识得。当年瑶姬容貌被毁时，是上神赠予茎草儿才让其恢复的。”小茎的回答永远不带丝毫感情，眼神总是很飘忽。

　　光若点点头，那般美丽的瑶姬曾容貌被毁过么？那勾芒上神于她是有份恩情在的。

　　“那离朱上神与勾芒上神在一起时，可有谈论过瑶姬？”

　　艰涩地点点头，小茎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彼时瑶姬还未曾容毁来姑瑶讨药时，他们便常常下棋言谈，瑶姬的美貌与善德。听来觉得，离朱上神对瑶姬是颇为倾心的。”

　　重雨听到这儿忍不住也开口急急地问到：“那他们可曾说过要如何……”说到这，重雨顿住迟疑了下，虽然心中突突地冒着那个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答案，可还是犹豫了。

　　“如何得到瑶姬。他们有没有这般商讨过？”光若看出了重雨心中的矛盾，替她接过了话头，顺着她这么直接地问出来此行最想知道的问题。

　　“得到瑶姬，得到瑶姬……”小茎念叨了几句，面色略略痛苦，手攥紧了膝上的衣裙，骨节泛白：“我只记得，一日离朱上神前来只与上神说了一句话‘过些时日，瑶姬许会前来寻你求取茎草儿。’而后，果真瑶姬便面容遭毁，前来寻上神乞怜。”

　　师父怎知我母神会来面容遭毁，会来寻勾芒求取茎草儿，他莫不是对此事早就知情？或者，其实那时母神已经遭受容貌被毁，师父，师父不过是为了帮母神求得茎草儿而已。

　　小茎冷漠地望了一眼眉目纠结的重雨，唇角勾起一丝不自然的嘲讽笑意：“你在想离朱上神只是来求药的么？他早就知晓瑶姬会容貌被毁之事。”

　　重雨猛然抬头望向腔调奇怪的小茎，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变得让人完全识不得了，她真的是那段时间认识的柔弱温良的女子么？而师父，真的什么都知晓么？到底，师父对母神存了什么心呢。

　　“那除却请求勾芒上神赠予灵药，离朱上神可还曾与勾芒上神言语过什么？”光若握紧了重雨的手，干燥掌心透出的温暖，稍稍安抚了重雨心中一阵阵的焦躁，同小茎说话也不再客气，冷淡以对。

　　小茎丝毫不介意他态度的改变，别过看重雨的眼，似乎想了下，才迟缓地开口。

　　“离朱上神曾暗示过上神将瑶姬秘密带到某处。似乎上神也对瑶姬……”说到这，小茎停了下来，咬着唇，似乎不想说，可是又不得不说，痛苦的脸色苍白起来，紧紧攥着的手已经被指甲划破，滴出鲜血来，断续的话顺着她咬紧的唇齿里滑落出来。

　　“上神对也对瑶姬存……存了非分之想，表面协助离朱，暗地……暗地想独自强占……强占瑶姬。”

　　这感觉摸约着就是晴天霹雳了吧，重雨无力地垂下眼，原本当做是守护者的突然就变成了贪图美色的奸佞人，原本令人尊敬的师父居然是暗地觊觎母神的卑鄙人，这片天地到底是如何模样，可颠倒天地黑白。

　　青鸾轻轻拍了拍有些颤抖的重雨的肩，温和笑了笑，宽慰她先不要多想，重雨牵起唇角，勉强扯了个笑意。

　　“那你可知勾芒上神的行踪？”光若听了小茎的一番话，心里也不禁有些浮躁起来，皱了眉头，口气也略带了对小茎的嫌恶。

　　小茎的表情忽然落寞起来，尽管眼神空洞，也我见犹怜。
　　“我若知，便无需再次等候近千年。”

　　光若似乎不信地想追问一番，却被重雨拉住，摇摇头。
　　“她确实不知，我们走吧。”

　　原本迟疑的光若看到已然转身的重雨，最后打量了一眼无论怎么看也觉得奇怪的小茎，方才跟上了他们的步子。

　　谁也没有看到，在他们身后，小茎原本空洞的颜色开始慢慢有了神采，尽是痛苦，想喊出来，却无力地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