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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揣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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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少桑,重雨一直都在凝神想些什么,就连光若与她说话,她也怔忡地嗯啊着回应,面色依旧陷在思索中。为什么当她在那儿流连时,总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带着梨花气息的温暖围绕着自己,至今身上还犹带着三分那股气息。
是母神么?可是她不是已然在那儿消失了五百年么?
“重雨,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光若捏了捏她的脸,刚刚自己跟她说的那番话估计她是一句也不曾听进去吧。
“嗯,啊?什么?”重雨终于抬起头,正视着一脸无奈的光若。
“我和青鸾刚刚与你说,你的母神瑶姬,当年原本可以离开那个结界的圈禁。”光若有些试探地望向重雨的面容,如果说瑶姬当年可以离开,那么为何不回到重华上神身边,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
重雨听着便投去疑问的目光,等着光若接着说下去。
“那么,便有可能是有什么束缚了她,让她不得不心甘情愿留下来。”光若顿了顿:“也有一种可能,或者说是有人就在她身边锁住了她,即便她能破了那结界,也无法离开那里。”
听完这些,重雨心中摸约明白了光若的意思。
“你可是怀疑勾芒上神并非守护而是监视?”
光若犹豫着点点头,心中也不甚确定,因为他与青鸾对于那个院落有太多不清楚,那儿处处透着怪异,到底是什么可以在重雨进去时,重现当日的光景。是因为重雨身上有同瑶姬的气息么?那么,这个美如画卷的幻境是谁构造的,瑶姬,还是勾芒?如果是勾芒,那么,会不会正是因为这个幻境所以瑶姬无法走出,即便那个结界对她来说形同虚设。
光若所想的,也正是重雨、青鸾此刻脑中所想的。他们三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就各自有了数,如果无关情感,他们三人依旧默契。
“不会是勾芒上神的。”突然身后传来花妩的声音,他的声音里透出了坚定。
“你怎知不是?我们现在也只是怀疑。”光若疑惑地望向花妩。
花妩被问的一窒,心中也不知为何就那么肯定地认为勾芒上神是无辜的,他完全不识得这个神,这种感觉很奇怪,有心而发,却不知从何而来。
青鸾见花妩紧咬了唇,再不吐一字,只是倔强地站在那儿,便走上前,轻拍了他的肩膀,温润地弯起了笑容。
花妩一怔,然后勾着唇角顺势赖在了青鸾怀里,笑得一丝俏皮,俊美无暇,只是眉眼落下一丝落寞,他的心总会在听到勾芒二字时,空落一块。
光若见花妩不再说什么,便不多问,只是心里存了这么件事。他们一行人正要各自回房舍,却发觉禺疆有些鬼祟闪躲地藏在一处,他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影绰绰地藏在枝丛里。
重雨不喜禺疆只当没有看见,正要接着朝房舍走去,光若却顿住了脚步,择了个他们视线不能及的地方听起墙角来。重雨不解,青鸾示意她不要吭声,带着她慢慢靠近光若,耳边立刻清晰地传来了他们的对话,也看清了再那儿与禺疆说话的人是浊尘。
“昨日我替师父清扫房舍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锦盒,盒子里放着一卷丝帛画轴,而那上面绘的便是那传说中的瑶姬。看着盒子虽然在角落,却没有沾染丝毫纤尘,想来是细细抚摸过。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说,师父对那瑶姬的感情不一般?”
禺疆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声音不悦地淡淡回复:“师父之事岂是你可以妄自揣测的?而且你竟胆敢私自翻动师父的东西。他与瑶姬之事,你听听也就算了,不可妄论。”
浊尘一声不以为然地轻哼:“这岂是揣测和妄论,师父爱慕瑶姬之事几乎整个神界都知晓的,只是少桑隐僻于昆仑之丘,我们这些做徒儿的私下不能随意传言,自然有些人不知道。若不是窃听到某日我的父神与其他上神喝茶下棋时闲扯透露,估计我也瞒着。”
“你还是戒言这些,否则被传入师父耳中,你没好果子吃。”禺疆声音愈发地冷了。
“只是……”浊尘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好些,仿佛已经是附耳说话了般,可重雨他们还是听见了。
“只是,听闻,师父曾经为了得到瑶姬,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还得了好友勾芒上神的私下相助。”
此言一出,重雨等人均怔在那儿,而禺疆隐隐地压着怒气打断了浊尘:“闭嘴。此番话你胆敢再说,休怪我先治你。”
偷听的花妩和重雨回味过这话,均想要冲上去问个明白,一个为瑶姬,一个为勾芒,但都被青鸾轻却不失力度地摁住,用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有些往事,如今不提也罢,也轮不到我们来提,明白么?”禺疆恢复了他那冰冷刺骨的声音,话音一落就拂袖而去,片刻,有些悻悻的浊尘也离了那儿,他们直至离去似乎也没有发现重雨等人的存在。
重雨有些僵着身子的转身,脑子糊糊地往回走,脑中回想着浊尘刚刚的话,师父曾爱慕自己的母神,甚至曾得勾芒相助,企图强占。
那么,那么……
“重雨,你先不要多想,如果是师父的话,怎么可能会将你母神圈禁在天帝的行宫。”青鸾宽慰着重雨,可他心中也不禁对浊尘口中的往事产生了疑惑。
重雨默然地走着,青鸾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她心里究竟如何想的。忽然她猛然顿住了脚步,望向花妩,眼眸波动。
“花妩,我记得你曾说过,我与我母神长得很像,是不是?你见过我母神是不是?”
花妩被问的怔在那儿,眼眸闪烁,抿着唇犹豫。
重雨盯着他,盯得他不自在地别过了脸,虽然迟疑,但还是开了口。
“我曾去上神院中偷摘他心爱的穆桑花,却偶然听到离朱上神一个人在房内自说自话,从窗户缝偷瞧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刚刚浊尘口中那副绘有你母神的画轴。”
“他说了什么?”重雨紧张地抓住了花妩的手,心有些不安地惴惴,那些听来的话,那些心中冒出来的揣测一定都不是真的,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师父待自己那般好,怀疑谁也不可怀疑师父。
“他在说他对那画中女子的思念,其中念叨了那女子与重华上神的女儿,便是你。”花妩话语间瞧看着重雨的神色,迟缓的思索该如何说着话。
“思念?”重雨瞪大了眼,松脱了攥着花妩的手,喃语:“对我母神的思念。那么浊尘所言师父曾爱慕我的母神还会有假么?那么他说的师父企图……”
“重雨。”光若扳过她的肩膀,然后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沉稳温和地说:“我们先不要随便去猜测。不管是多少年前的往事,我们仔细查,就一定能查清楚,查明白。是或不是师父,不能三言两语就下评断的。”
重雨贴在光若怀中,有些艰涩地点点头,她也是万般不想去怀疑师父的,一点也不。
“不是在姑瑶山还有一个叫小茎的么?她曾说过她是勾芒上神身边的珍草,她定然知晓些的。”花妩心中万般不愿他人去怀疑勾芒,他厌烦这种感觉,可又不自觉地去遵循,凭着感觉替勾芒寻找避嫌的理由。
花妩这么一说,青鸾便意会过来,的确,那叫小茎的花灵定然会知晓些什么。光若在重雨口中听到过关于她匿身于姑瑶山那段时间的事,也对这个小茎知晓几分,心中觉得去找她询问,或许可以得到些许头绪。
重雨迫不及待地要拈诀飞往姑瑶山,却被光若一把拉住。
“重雨,不需这般急,你且先休息一下。”光若拉着重雨便将她带往房舍去,青鸾看着,便转身也折往自己的房舍,看到青鸾垂落的眼睛,花妩不禁跟了上去。
光若将重雨带到自己的房舍中,半是命令半是哄弄地让重雨躺在睡榻上眯眯眼,小憩一下。重雨心知是自己冲动急躁,稳了稳心神,努力暂时放下脑中混杂的想法,乖巧顺从的睡了下来,让光若替她曳好被衾,忽然那小白虎一跃趴上重雨的床头,蜷成团儿,缩在重雨一侧陪她休息。
重雨打小便欢喜这可爱又别扭的阿邪,看着他主动亲近总是欺负他的自己,重雨不禁露出了丝丝开心的笑颜,伸手去抱住了阿邪,阿邪扭了扭身子,最后还是顺从地被她抱入怀中,只能时不时晃荡下身后的尾巴,表示不满。
光若满意的望着他们,然后起身,脚步轻浅地走到窗边,此刻,原本平展的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今日的禺疆很是奇怪,可是奇怪在哪里,他却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这令他有些烦躁,感觉重雨他们和自己好似一步步陷入了一个拔不出来的泥沼。如今重华的死与当年瑶姬的失踪究竟有什么关系呢?重雨曾说,要得知父神的死,必先知晓母神缘何失踪,这话又是谁与她说的,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知道在昏迷的那一瞬间,听闻耳畔有人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这句话,那声音空洞如鬼魅幽冥,仿佛刻入了她的脑海。
那个声音又是从哪儿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