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不是人》悖论青春

4、遇到饿鬼的天师

　　大楼外面并不像楼内那么冷清，相反，这里称得上“热闹”。

　　姜汜把深层世界的存在分为两种：一种是从活人变成的，也就是鬼；一种是深层世界自行孕育的死物，比如那个大蜘蛛。

　　后者大都是奇形怪状，挑战人类审美的东西，大多数都有毒。不过在城市里，最多的还是鬼。

　　鬼的等级被粗略的分为小鬼、大鬼、厉鬼、鬼王。“恶鬼”其实不是一个等级，而是对部分对人类有恶意的鬼的统称。除了它们之外，深层世界还有着无法去往浅层世界的鬼：残念。

　　残念其实是深层世界最常见的东西，大部分人死了以后，执念不足以生成鬼，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残念。不成人形，无法交流、不愿离去，徘徊几日后就会消散。

　　红雾在空气中不断聚散，为往日熟悉的建筑裹上了诡异。脚下的石砖路也是残破的，时常有从地下冒出的巨大的荆棘铺在路面上，带着暗褐色的不祥色彩。

　　半透明的残念或行走或漂浮，总之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关心周围的变化。

　　姜汜也不理他们，他径直走向小区墙边，找个石头挖了起来。

　　之前说过，深层世界是不稳定的。鬼也好，其他存在也好，都随时可能消散。只有实力强大的存在，可以较为稳定的停留在深层。

　　上次离开前，他把之前探索得到的物资埋了一些在角落里。因为整个深层世界的不稳定性，姜汜并不指望它们能完全保留下来，只是希望尽量多留一点。

　　借着微弱的红光，姜汜摸到了一个布包，他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居然还在！

　　看来这段时间的深层世界比较稳定啊。

　　当场打开布包，他开始清点里面的东西——半根不明生物（大概率是人）的长骨，断端锋利，可以用来当武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面用植物汁水粗糙的描绘了燕京的地图；一些经过姜汜观察吃不死人的植物，可以防止被困在深层世界的时候饿死。

　　上次藏的东西都还在！

　　姜汜珍惜的把这些东西摸了又摸，然后一一把它们拿好。他已经打算好了今晚探索的方向，准备消磨一会儿时间就出发。

　　虽然也很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但是他给自己的目标，并不仅仅是活下去。

　　他想要在深层世界，找到两个鬼。

　　这样阴间的环境，现在的姜汜都不一定敢说自己能活下去，那么更小的时候，刚觉醒能力的小姜汜又是怎么活下去的？

　　并不是出现了奇迹——而是有“人”保护了姜汜。

　　那是一对失去了孩子的厉鬼夫妻。妻子身穿红色长裙，满脸鲜血，面容残缺，暴露着森森白骨，笑容温柔；丈夫则附身在一个破烂的毛绒大熊上，肚子里的发霉棉絮露着，身形巨大，很有安全感。

　　他们碰巧居住进了姜汜在深层世界的“家”，在多次把小姜汜吓晕后终于和他成为了和谐的一家三口。

　　虽然没有正常人类的逻辑和理智，但是他们两个在这可怖的阴间保护了姜汜，也填补姜汜对“父母”这个概念最具象的想象——

　　对姜汜来说，这就是他的父母。在遇到熊爸鬼妈的那段时间，小姜汜一度想永远留在阴间的世界，不再回到人间，面对人类扭曲的嘴脸。

　　不过，没等他真的完成这个设想，厉鬼爹妈就不见了——不止他们，整个新舍区的厉鬼好像都在瞬间消失了。

　　厉鬼不会那么容易消散，但是在阴间，什么都说不准。姜汜不去想他们是不是真的消散或者被谁吞噬了，他只是觉得，他理应去寻找他们。

　　他五岁觉醒能力，没过多久遇到了熊爸鬼妈；八岁那年厉鬼爸妈失踪，他开始在阴间乱跑找鬼，终于在把自己作死前遇到了师父；师父把他的能力封印到十五岁，然后他能力失控掉入深层世界，差点没回来；再之后，他就开始了规律的“潜行”，如今已经过了三年。

　　也找了三年。

　　他已经做好了继续找下去的准备。

　　除了找鬼之外，姜汜还想物色一个脾气好些的契鬼——若是有契鬼在，他在深层世界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不能太暴躁的，最好可以进行基本的交流；如果是小姐姐那就更好了！

　　想的很美，但想实现总是要需行动的。

　　姜汜拿好大棒子骨，全副武装的出了小区。

　　外面仍然是是渗着红雾的街道，两边的路灯杆子都扭成了树枝一样的麻花，并不会发光。仍然有不少残念在四处飘着——残念其实是安全的象征，因为有些大鬼和厉鬼是会吞噬同类的。残念根本无法在它们身边稳定存在。

　　姜汜戴上兜帽前行，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自闭的小鬼。耳边则是残念们不断发出的重复嘟哝：

　　“好饿。好饿。”

　　“不要加班了，怎么又有bug，什么时候可以下班啊。”

　　“好饿。好饿。”

　　“老婆，老婆，老婆……”

　　“好饿。好饿。”

　　姜汜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到不大对劲。这个“好饿”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近了？

　　他驻足抬头——

　　一个胖的跟球一样的家伙正站在他身边，头都凑到他耳边了。这家伙样貌可怖，双眼部位两个黑洞，里面跳跃着两点鬼火，嘴巴则不断的对着姜汜流着口水。

　　姜汜：……

　　看起来不是残念，那就是小鬼了。

　　姜汜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你干什么？”

　　“好饿。”胖子鬼委屈的看着姜汜。

　　“兄弟，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还饿。少吃点吧，减减肥。”姜汜无言。

　　“好饿。好饿。好饿。”鬼贴在姜汜身边，越凑越近，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它的牙齿是黑黄色的，满是污渍，浓烈的腐臭气息从嘴巴里溢了出来。

　　“你饿关我什么事？这周围飘着的全是吃的，你去吃啊。”姜汜微微后倾，握紧武器。

　　“好——”

　　胖子鬼还没有说完，姜汜已经刺出了手中的长骨。骨骼的尖端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一刺之下，居然传出了破空之声。

　　白影一闪，断骨已经没入了胖子鬼的肩膀。

　　“好好说话，离我远点。”姜汜冷冰冰的看着胖子鬼。

　　胖子鬼的大脸抖了抖，大嘴也瘪了下来，不断的颤动着。姜汜突然感觉不妙，连忙抽骨后退。可是已经晚了——

　　胖子鬼重新张大嘴，大声哭嚎了起来：“好——饿！好——饿！”

　　声音之大，让姜汜的头开始嗡嗡的响，周围的残念也都被它吓走了。

　　姜汜痛苦的捂着耳朵：“大兄弟，行行好，别哭了，你要是引来厉鬼，咱们两个都不好过。我也只是个小鬼，你缠着我有什么用？”

　　胖子不搭理姜汜，只是继续拼命的哭，一边哭一边死死拽着姜汜。

　　姜汜：……

　　他硬着头皮，把口袋里的植物一把塞到了胖子张着大哭的嘴里。

　　胖子顿时闭上了大嘴，开始了咀嚼。这时姜汜才恍悟：这货不会是闻着他身上有吃的了吧……

　　姜汜本来想今晚上去那天突然出现的界门的位置看看的。

　　当时那只厉鬼可是让他吃了大亏。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花了好多存款不说，那一个月他来深层世界都要提心吊胆的不行。

　　为了防止被活人发现，也为了不被医院地区的厉鬼吞噬，他只能想办法每周溜回家。又因为身上有伤没法画恶鬼图，加上身体虚弱，每次去都会伤上加伤，然后面对医生的疑问无言以对，只能加长住院的时间。

　　太惨了，姜汜都不想回忆。

　　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了，又要忙高考；后来放假了，他又发现自己之前积攒的东西都被这该死的阴间刷新掉了，心痛的滴血……

　　总之，今天好不容易顺利离开了小区，还拿到了上次的物资，姜汜本来想去打探一下那个厉鬼的情况的。

　　倒不是他多么有志气想打回来，主要是，他害怕那家伙记住他的气息，之后打上门来，所以要提前做准备……

　　不过，现在碰上这个小鬼，姜汜倒是有了新计划。

　　“兄弟，你先别出声。这吃的我知道在哪，你跟我一起去多找点怎么样？咱们两个都是小鬼，我也不会害你。你还可以记住这个味道，多找一些。”也不管小鬼能不能听懂，姜汜抓着它一顿忽悠。

　　在阴间找到能吃的东西很难，姜汜又害怕自己被毒死，这小胖鬼好像很有天赋，不如先去让它发挥一下。

　　吃的！

　　多找点！

　　小胖眼光发亮（真的比之前更亮了），响亮的喊了一声：“好饿！”

　　成了成了。姜汜怜爱的拍拍它肩膀上被自己刺穿的位置——那里正在缓慢愈合：“走，跟我来。”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对应着人间的自然公园的地方。这里面居住着一只强大的怪物，并不是鬼，实力并不比厉鬼弱。只是它平时都在睡觉，因此胆子大的小鬼——特指姜汜——会来到这片区域的外围采摘可以食用的植物。

　　因为有强大的存在，公园附近并没有残念。倒是有一群一群的吸血蝙蝠盘旋着，不时还有阴间独特的猫头鹰（真的长着猫头）对他们发出阴笑。

　　姜汜带着小胖避开了那些不友善的动物，绕到了公园外围。阴森的铁栏杆上爬满了荆棘，其中长着一个个手指大小的、果子一样的东西。之前姜汜给小胖吃的正是这些。小胖看到以后，顿时扑了过去，一边采摘，一边大口吃起来，手被荆棘刺穿了也毫不在意。

　　“慢点，轻点，别吵醒了里面的大家伙。”姜汜一边摘捡掉落的小果子一边提醒它，“你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

　　小胖果然没有辜负姜汜对它的期望，一边吃，一边找到了其他几种可以食用的植物。

　　姜汜嚼着叶子，心情顿时就愉悦起来：他姜汜，难道是转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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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回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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