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不是人》悖论青春

5、死里逃生的天师

　　在小胖的带领下，姜汜成功找到了三种自己可以食用的食物。

　　经过大半夜的努力，两“人”已经摘了一堆吃的，现在正一起坐在栏杆外分着吃。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小胖摘下来的——它没有痛觉，而且在塞满了自己的嘴以后，它还主动捧了一大把摘的破破烂烂的叶子塞给了姜汜。

　　姜汜久违的在阴间感受到了满足感——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大概还是厉鬼妈妈顶着一脸血，慈爱的摸着他的头喊着“雯雯吃饭了”，然后给他端上来一盘人类完全无法食用的鬼火烧蜈蚣。

　　怎么说呢……那是第一次，有“人”为了姜汜去亲手做饭。

　　哪怕她其实是把姜汜错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叫的名字也是“雯雯”，所有的温柔都是为了“雯雯”，姜汜还是很感动。

　　这是他偷到的，来自“雯雯”爸妈的爱。为此，他愿意一直做它们的“雯雯”。

　　不过鬼火烧蜈蚣还是算了，主要是他碰了一下手就肿了……

　　而现在，他机缘巧合之下，居然碰到了能在阴间找食物的小鬼。

　　这家伙，虽然不能打，但是很有用啊！而且不能打其实没事，姜汜其实主要是想找个能在阴间存在的人和他一起呆着而已，毕竟他自己就挺能打的。

　　对姜汜来说，真正可怕的，是那种举目无亲的孤独。

　　人间也好，深层世界也罢，姜汜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契鬼嘛，重要的是处得来。现在姜汜觉得小胖就很好，很适合他。

　　虽然不是小姐姐有点可惜啦，但是温柔有理智可以交流的小姐姐契鬼……姜汜也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

　　他现在对小胖鬼已经完全心动了——反正不合适还可以解契，小胖这么弱，他也不怕对方反噬。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岁数？”少年很是慈爱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小鬼。

　　虽然说是小鬼，但它其实有三个姜汜大，身高也比姜汜高一头。听到姜汜的问题，它茫然抬头：“好饿。”

　　哎呀，自家兄弟，怎么看怎么可爱了。看看这大嘴，一看就能吃，有福啊；这跳动的鬼火，一看就很活泼；看看这强壮的大臂，一看就是好小伙儿；看看这小裙子……嗯？小裙子？

　　姜汜突然睁大了眼睛。

　　小胖鬼的皮肤是黑黄色的，很多地方都有破口，往外流着恶心的液体。最大的那个破口就是姜汜刚刚扎的那个。因为它的过分臃肿和丑陋，姜汜根本没有注意它身上那些脏兮兮的布料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仔细一看，虽然已经很破了，但这好像是一条连衣裙！！

　　“兄、兄弟，你是女的啊？”姜汜结结巴巴的问。

　　“好饿！”小胖一边吃一边喊。

　　姜汜又仔细观察了它一会儿，突然崩溃的捂住了脸：妈耶，真的是女的！

　　“兄弟，不是，妹子，你不能这样。”姜汜捂着脸，含糊的说，“女孩子不能这么穿衣服的。你看你衣服都破成这样了，别人会看光你的。”

　　“好饿，好饿。”小胖完全不知道他再说什么鬼话，只是自顾自的吃。

　　姜汜抹了一把脸，把外面的大冲锋衣脱了下来，裹在了小胖身上。冲锋衣虽然是大码，但放在小胖身上还是小的很滑稽，但姜汜尽力了：“妹子，你先穿着这个，之后咱们再想办法。”

　　小胖吃东西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她傻傻的看着姜汜，食物从口中掉出来都没注意。

　　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流下。小胖鬼一把将对她来说无比小巧的姜汜抱到了怀里：“好饿！好饿！”

　　“哎哎哎，快放开我！我要无法呼吸了！”

　　吃饱喝足以后，一人一鬼和谐的离开了公园。

　　“我们就去那边看一眼，知道吗？有危险就赶紧跑。”姜汜不停的嘱托着，小胖只是捧着吃的，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着“好饿”，姜汜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那就当做听进去了吧。

　　姜汜还是想去看一看之前出现界门的位置。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长时间，厉鬼大概率离开了，应该不会很危险。

　　等回到人间，就想办法查一查小胖的身份吧。看她的样子是刚死的鬼。完整的契鬼术需要姓名和生辰八字，都不知道也可以面对面强行契约，但姜汜担心失败，还是想准备的周全一些。

　　那地方离姜汜的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这里是一片居民区，附近全是曲曲折折的小巷，看不到任何残念。

　　姜汜感受到了危机，拉着小胖驻足。

　　太安静了，连最常见的软泥怪和僵尸狗都没有。难道说，那个厉鬼还没有离开？

　　等等，这是什么？这片居民区，什么时候做了一座假山？

　　姜汜谨慎的绕着假山看了看。这看起来是一座土山，上面还有着碎石和荆棘。

　　姜汜正在观察，突然间手里一空。原来是小胖看到了假山上的荆棘，那里面也有着可以食用的果子，然后就冲了过去。

　　姜汜没有拉住她，心里一突。

　　在小胖碰到“假山”的那一刻，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吼：“吼！！”

　　大地开始颤动，一群群吸血蝙蝠被惊起。“假山”抖了一会儿，立了起来，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这是一只形态宛如犀牛的巨兽，四肢粗壮，眼有红光，满是獠牙的嘴巴滴答滴答的流着口水。口水落到地上，腐蚀出硬币大小的小坑。

　　我焯，什么玩意！

　　姜汜头皮发麻，准备带着小胖赶紧跑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小胖已经不见了——姜汜一转头，发现她早跑了！

　　*燕京粗口*！*燕京粗口*！

　　*肮脏粗俗的燕京粗口*！

　　趁着巨兽还没有完全起身，姜汜追着小胖的方向，拔腿就跑！

　　“吼！”巨兽抖了抖，终于完全起身，追着姜汜就跑了过来，一阵地动山摇！

　　“好饿！好饿！”小胖连滚带爬的灵活跑路，姜汜跟在后面跑的飞快。巨兽则追着他们，一通横冲直撞，建筑都被撞毁了，一时满天飞石，惊起大鬼小鬼无数。

　　“吼！！”

　　巨兽无情的把撞过来的鬼都咀嚼殆尽，然后继续追逐姜汜。

　　姜汜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这就是公园里睡觉的那个大家伙啊！它怎么跑这儿来了！等等，它吃鬼，那当时那只厉鬼不会被它吃了吧！

　　被撞出来的鬼们给姜汜争取了一点时间，他很快追上了小胖。

　　“走，这边！”姜汜往家的方向跑去。他其实还有最后的保险——那就是回到人间！

　　但他不能就在大街上穿回去，而且还有小胖在身边。他需要跑回家，先和小胖结契，然后再穿回去！

　　两人一阵奔逃，很快接近了小区。可是在大路上，巨兽跑的更快——大概因为两人身上有公园里植物的气息，巨兽穷追不舍，现在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

　　姜汜咬牙——这样下去不行，需要分开跑！他引开巨兽，之后再回阴间找小胖！

　　打定主意，姜汜不再跟在小胖身后，而是转向另一个方向。为了防止巨兽不来追，他还打开了保温杯抡足了往后扔去，正中巨兽头颅！

　　脏臭的液体糊了巨兽一脸。它怒吼一声，冲着姜汜就冲了过来！

　　糟糕，好像嘲讽过头了！它生气了！

　　愤怒的巨兽仰天长啸，居然原地起跳，扑了过来！

　　姜汜瞳孔骤缩，原地打滚，避过了泰山压顶。巨大的尾巴紧接着扫过来，姜汜单手撑地一个翻跳躲过，然后就摔倒在地上。

　　此时此刻，巨兽的爪子已经踩了过来！

　　姜汜整个人冷静的可怕。

　　他在心中默念发动能力的提示词，做好了随时回归人间的准备。

　　突然出现在路上也比死在这里强，但他无法在有阳光直射的地方回归。姜汜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人间的路上有没有阳光。所以他要先应付这一脚，然后跑到阴影处——

　　手中的断骨已经准备好，异变却突然发生。

　　“——小胖！！”

　　一只肥胖的大手一把将姜汜推到了一边。

　　“好饿！！”

　　比起巨兽来只是一个小球的小胖怒吼一声，撞向了巨兽。

　　“该死！”姜汜被撞到了一边，滚了好几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巨兽正背对着他，他红着眼睛，拿起断骨，毫不犹豫的划开了手腕。血液落下，恶鬼图的效果消失，他身上的皮肤逐渐恢复了健康的色泽。

　　“以血为祭，镇伏万邪！”

　　姜汜飞快的念了一段咒文，血液奇异的在半空流成了符文，缠绕上了断骨。左手捏剑诀划过断骨，姜汜挽了个剑花，脚底一踩，借力而起，攻向巨兽！

　　巨兽猛然回头，露出一个狞笑。姜汜瞳孔缩小——它嘴里的，不正是他那件冲锋衣吗？

　　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心却逐渐发冷。

　　姜汜突然恢复了冷静，剑锋一转，绕过巨兽，然后反手一抛！

　　被血液浸透的断骨直直钉进了巨兽的眼睛。

　　“以血为祭，筑我金身！”

　　手腕里的血液还在不断的流出，缠绕着姜汜。而姜汜停也不停，转身就跑。

　　巨兽在原地发出恍若能震塌大地的吼声，然后在原地疯狂挣扎起来，试图取出断骨。

　　不断有飞石袭来，但姜汜躲都不躲。弥漫在周身的血光守护着他，碎石纷纷被弹开，在沿路的鬼怪被他的气味吸引过来之前，他成功跑回了小区。

　　小区里的残念都消失了，应该是被巨兽的力量波及消散了。

　　姜汜停止奔跑，剧烈的喘息几声，开始缓慢的上楼。四楼的血人没有出现，楼上也一片安静。家门被暴力破开了，正可怜兮兮的倒在地上。家门里面，蜘蛛和小黑虫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狼藉。

　　姜汜没有力气关心这些。他只是拖着祭血后格外虚弱的身体，慢吞吞的走到客厅中央。

　　在这里，还可以听到巨兽愤怒的嚎叫，感受到地板轻微的震颤。两个卧室里也许有别的东西，楼上的暴躁邻居随时可能会过来。

　　姜汜闭上眼睛，默念能力发动的提示词，然后往前迈了一步。

　　【——我一定会回来的。】

　　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了浅层世界的家中。

　　房间里昏黄一片，挂表显示现在的时间正是上午八点。姜汜站在房间中心，穿着阴间的那一身衣服，之前穿戴好的衣物和装备都散乱在地上。

　　他混乱而不着章法的撕扯掉身上透着死气的衣服，直到不着寸缕。少年一脸漠然，跌跌撞撞的走向窗户，一把拉开了窗帘。

　　金色的阳光涌了进来，他身后，那些被扔在地上的衣物开始在阳光中慢慢溶解。阳光照亮了少年身上细小的划痕和手腕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照亮了已经残破的恶鬼图，也照亮了他笼着疲倦的清正眉眼。

　　——天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全名：我全家人都是鬼，除了我
目前“家人”出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