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罗少保催母探虚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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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王府内宅。
“成儿，你跟我说句实话。”
“实话？”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两个，你难道还不肯和我说实话，难道还要骗我？”
“母妃，您又不是父王，这十八年来，我哪有骗过您的时候？”
“现在。”
北平王妃秦胜珠淡淡道：“刚才在银安殿上，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已经忘了吗？”
罗成道：“我……”
秦胜珠道：“你那一双眼睛，可就没从琼郡主身上离开过。”
罗成道：“母妃，您听我解释……”
秦胜珠道：“解释？你现在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解释，怎么刚才就没时间去看看旁人？”
她瞪了一眼自家儿子，道：“好在琼郡主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不像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见到有人打量，就开始忸怩不安；说话时也并没有夹枪带棒，指桑骂槐。否则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还不知道外人会怎么看我们北平王府。”
罗成道：“我不是……”
秦胜珠道：“什么不是？你连请她留宿在府中的话都说出来了，现在还敢跟我说不是？”
她似笑非笑道：“人家可是靠山王的掌上明珠，上有十二个太保干哥哥护着，下有武家二位将军跟着，于情于理，她今天都应该去大元帅府里住下。难道武家女眷敢不把她当主子看待？你若对她没有心思，怎么会突然开口邀请？”
罗成急道：“母妃，您真的想错了！”
秦胜珠道：“哦？我哪里想错了？”
罗成道：“我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我讨厌她还来不及……”
秦胜珠摇了摇头，道：“成儿，这可不像你。我从没见过你讨厌一个人，还硬要把她留在自己家里的。”
罗成道：“我一直盯着她，就是在提防她，会不会又随口编出个不得了的谎话。”
他顿了顿，又道：“她既然是杨林的女儿，平时跟前最得宠的，那杨林做事多半不会瞒着她。我怀疑她来北平府，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胜珠道：“就算是怀疑，那也根本不必强留人家，派两个丫环过去大元帅府伺候不好吗？”
她叹了口气，道：“你父王昨天还在大骂杨林老匹夫，今天你就给他来这样一出，他会怎么想？倘若不是我赶紧把你拉走了，还不知道你现在要跪到什么时候。”
罗成道：“母妃，父王不懂我，您还不懂我吗？我留她在家里住，就是想让您可以随时见到她，好用话慢慢试探。”
他缓缓道：“人一旦说了谎，又想让旁人相信，就会不断用新的谎话，来掩盖旧的谎话，时间一长，必定会露出破绽。如果只派丫环过去伺候，她和武家上下能做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我不放心。”
秦胜珠道：“试探？试探什么？”
她看着罗成，道：“是想探一探郡主喜欢什么样的人，还是想试一试她对你有没有意思？”
罗成的脸一下就红了，被气红的。
“母妃，若非她是个女人，我今天早就把她揍到脸上开花。”
秦胜珠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迟疑道：“你真没骗我？”
罗成道：“我娶谁也不能娶琼郡主，倘若娶了她，我们北平府不就真被杨林管着了？还用得着再派武家那三个混蛋过来？”
秦胜珠叹息着道：“论家世，论才貌，她这模样倒也和我们门当户对。你若真愿意……”
罗成抢着道：“您是不是觉得，这个琼郡主又懂礼貌，又有涵养，就算是杨林的女儿，也绝不会对您和父王下狠手的？”
他冷笑道：“她在街上一味袒护武家那个草包少爷的做派，您可是没见到，刚才在银安殿上说的，也全是一派胡言。您若问问张公瑾他们，保管和琼郡主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秦胜珠皱了皱眉，道：“你把今早发生的事，和我好好说说。”
罗成自然加油添醋说了一遍，又道：“她看似温和好说话，其实是绵里藏针，滴水不漏。我们两家交情本就不睦，今天武安福又是仗势欺人，闹事在先，她却还是照样端着郡主架子，想要糊弄过去，息事宁人呢。”
秦胜珠的脸色变了。
罗成道：“您想想，武奎武亮这两个靠山王的手下，是光明正大骑在马上进城的，她贵为郡主，位高权重，为什么会藏在箱子里，一路上都没露过面？这哪里像是被靠山王正经指派出使北平府的样子？”
他接着道：“武奎武亮看到她从箱子里钻出来时，那表情吓得简直要跳起来，所以我才怀疑，她说不定是从登州偷偷溜出来的，事先根本没和手下这两位将军打过招呼。”
秦胜珠沉吟着，道：“听你一说，这事倒还真有些奇怪。”
她皱着眉道：“可她为什么会从登州偷偷溜出来？为什么会选择来我们这里？”
罗成道：“这就得请您去好好问一问了。”
他忽然笑了笑，道：“北平王府中，能像您这样来去自如的还有谁？您就算问不出什么来，也完全用不着担心会被外人说道，因为关心郡主的衣食住行大小琐事，本就是您这位当家主母日常要做的。”
秦胜珠瞪了他一眼，道：“你刚才还说她绵里藏针，滴水不漏，说瞎话的手段比你还要高明，就不怕她从我这里看出来什么破绽，反过来大闹一场？”
罗成道：“她是客，您是主，她是晚辈，您是长辈，她敢在您的面前闹腾？”
他笑着道：“就算武家的下人伺候再周到，再用心，他们大元帅府里的吃穿用度，能和我们北平王府相比？她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难道真愿意跟那些蠢笨粗人在一起呆着？”
秦胜珠道：“你和她不过才刚见面，又怎么知道，她未必不会喜欢吃粗茶淡饭，未必不会喜欢让武家的下人伺候？”
罗成道：“您明明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她虽然衣饰简单，但只凭手上那枚玉扳指，就已足够买下武奎武亮身上两套盔甲，再搭上四匹名种军马。”
秦胜珠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罗成的脸，笑道：“你呀，对着一个小姑娘，心眼还这样多，是不是得请动天上仙女下凡，才能让你看上眼？”
罗成撇了撇嘴，道：“什么小姑娘？她明明比我还要大好几岁。”
他不等秦胜珠开口，又道：“母妃，您可别总说别人年纪小，真以为自己是个老人家，像您这样的容貌打扮，我看琼郡主都得叫您一声姐姐。”
秦胜珠嗔道：“好的不学，偏去学那些浮浪子弟的轻狂样子。也就仗着你父王不在，敢说这种话，若是被他听到了，骂你一顿还是轻的。”
她眼珠一转，又道：“我替你去见琼郡主，你也得替我办一件事。”
罗成道：“什么事？”
秦胜珠道：“替我去你父王那里一趟，给他送下午要吃的点心。”
罗成苦着脸道：“您这是存心想看儿子挨打呢？”
秦胜珠笑道：“你若不把琼郡主留在家里，现在岂非什么事都不会有？”
她顿了顿，又道：“你父王晚上必定要大摆宴席，给那两位武将军接风洗尘的，你现在不赶紧去和他解释，难道还想让他把一肚子气憋到明天早上？”
琼郡主虽然身份高贵，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又非行伍中人，不好去和武奎武亮一起吃酒，倘若要请她赴宴，也应该在内宅里单独摆上一桌，由秦胜珠来招待。
秦胜珠本已打算，要在晚上的酒席上，好好问一问琼郡主，问她有没有和别人议婚，愿不愿意嫁来北平。
她甚至已准备训完罗成，就着手让人把那一箱上好的珠翠头面都取出来，另外用黄金盒子装好了，再加上些宝石戒指，金钏，玉镯……只要琼郡主点头答应，这一堆小玩意儿，就可以当作定亲的见面礼，赶紧送出去。
如今罗成也要她好好问一问，倒是合了她的意，实在是母子连心，当真没让她白疼十八年。
可罗成要问的，和她原本想问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但罗成说的每一句话，却又都很有道理，她没法反驳，没法不顺着罗成的思路想下去，毕竟比起谈婚论嫁，杨家和罗家在权力上的争夺，才是更重要的事，是关系到北平王府生死存亡的大事。
她能怎么办？
她也只好按照罗成的计划来，先问一问琼郡主的衣食，再问一问琼郡主的住行……
最后要记得问一问，琼郡主有没有和别人议婚。
自家儿子骗人说瞎话的本事，她这个当母亲的，难道还不清楚吗？
罗成要是知道秦胜珠心里在想什么，肯定又会气到脸红。
他在挨了罗艺的一通臭骂后，连晚饭也没心情吃，一个人守在父母的卧房中，等秦胜珠回来。
他料定秦胜珠一定会很快回来，这一场酒席一定不会吃太久。
因为琼郡主倘若是偷偷溜出来的，就一定很希望别人都顺着她，只要听她的话去做事就好，根本不会想被别人一直追问，更不想和别人聊太久的天。
秦胜珠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成儿，琼郡主的确口风很紧，一旦被我多问两句，她嘴里的正经话，就一句也没有了。”
罗成道：“她还是一口咬定，杨林肯让她来北平府，是因为近日心情烦闷，想出来逛一逛，正好武奎武亮要来北平府驻扎，就跟着一起来了？”
秦胜珠点了点头。
罗成道：“她有没有说，打算在北平府呆多久？”
秦胜珠摇了摇头。
罗成咬着牙道：“好，既然她要在北平府逛一逛，我明天就找她出去，好好逛一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罗少保催母探虚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