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的自白》灼xr

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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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烟草的味道，左安坐在窗边的桌子前，窗牅开了半扇，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玻璃透在她黑色的长发上，让她感到有些温暖起来了。
　　“不好意思，杜兰德先生，请原谅下属的失礼，我们继续谈吧。”左安的声音亢奋地有些发颤。
　　杜兰德并不是黑手党，他最开始只是在放贷行业上使用了一点儿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年轻的金融家尝到了甜头，其野心也不断扩张膨胀，随着不停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打压同行业的竞争者，现在的他已经做到了垄断整个巴黎的地下借贷业，名声大噪，几乎无人不晓。
　　他眼前这个年轻姑娘不过十八九岁，看似熟练客气的社交技巧下却是赤裸裸的威胁，她尚且收不住眼中那份强欲的野心，又哪有理由让人相信她只是个“青年企业家”呢。不过，对于杜兰德来说，小孩子终究只是小孩子。
　　“你的合同我看过了，小姑娘，路要一步一步走的，劝你还是先从好说话的小集团入手吧。我们不接受你的合作。”
　　左安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请别那么着急下定论。想必您还记得，上周有一名女学生跳楼自杀了，逼迫她轻生的原因是巨额的负债，这一事件上了社会新闻的头条，大概警察们早就想找机会整顿借贷行业了，最近的生意，很不好做吧？”
　　杜兰德的口吻变差了：“和你合作后也不会有所好转的，小姐。”
　　“我没在说那个。”她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和那名女生读的是同一所大学，而且，她在自杀前给了我一些对您不利的证据。”
　　话说到这里，杜兰德已经明白对方的用意了。他从来不会用那么极端的逼债手法，更不会把钱借给没有偿还能力的人，通常，在借债人产生自杀倾向之前，他就已经将其摘掉一切值钱的器官，或者卖到遥远的国家换取本该偿还的债务了，绝不会闹出这种引人注目的事情。
　　所以，真正逼死那个人的，正是坐在他对面的女孩。他反应过来，最近一系列以他名义去大张旗鼓暴力催收的事件，幕后黑手说不定都是她。想要摧毁一个组织，那么就从名声开始瓦解，这是最简单也最精明的手法。
　　会议室中陷入了一段冗长的沉默，中间只有左安小声的咳。
　　“我只能给你想要的二分之一，如果不接受，我们就免谈。”强硬的拒绝可能会导致巨大的损失，虽然还不至于严重打击到他，但权衡利弊，眼下最好的答案就是接受她的合作，毕竟左安合同中的承诺确实能带来一些利益，如果她不在背后搞些什么小花招的话。杜兰德承认，他并没有想到这位“青年企业家”的手段如此上道。
　　“成交。”左安爽快地回答，被压到二分之一是她的预料之中。对方伸出手来，她礼貌地轻轻握住摇了摇，然后看着对方在合同上签下名字。
　　呼——今天是幸运日，还是倒霉日呢？波鲁那雷夫，这个答案就让你来告诉我吧。
　　左安的纤纤的食指在回拨键上摩挲，她已经持续这样的状态好一会儿了。回来的时候明明那么着急，急躁的心情甚至让她冒出了一层薄汗，多么期待能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但她没有勇气回拨。
　　如果那是某个人打错了电话呢？不、没有人会连续五次打错电话，不是吗。那一定是波鲁那雷夫，可如果他现在已经打不了电话了呢？也许他被人囚禁起来，好不容易有机会逃出去拼命给自己打电话，没有打通，又被抓了回去。她嗤了一声，被自己愚蠢的想法逗笑了。
　　但说到底，左安没有回拨的理由。是他失联了，是他的错，他应该向她道歉，凭什么她非得患得患失地回拨？
　　等待，又是等待。

　　另一方面，波鲁那雷夫所乘坐的那艘船上潜伏了一名迪奥派来的敌人替身使者，承太郎与其在水下激斗精彩取胜，然而对方却留了后手，在船上布置了大量炸药，所幸在训练有素的船员引导下，所有人都通过应急用的小艇得救了，巨大的货船在火光中沉入大海，将天空映出一片金黄。
　　他们向周围船只发射了求救的信号，就这样好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艘小艇上，在大海中无方向地飘荡。
　　波鲁那雷夫把他拼命保护的那台电话抱在怀里，隔几分钟就拿起听筒放在耳旁，听筒里的机械音无数次告诉他所在地没有信号，他也无数次的重重叹上一口气，抬头望向逐渐西沉的太阳。
　　啊啊，海上的落日还真美，真想让她也看看。
　　波鲁那雷夫又一次拿起听筒，再这样下去，他甚至要准备和电话里的机械音聊天了。
　　“波鲁那雷夫，在大海上漂浮怎么可能有信号啊，稍微休息一会儿吧。”埃及的占卜师抬眼看了看他。
　　“那种事情我也知道啊，可是……”他忽然愣住了，耳朵里听见的是“嘟、嘟”的待响应音节。
　　“Tant mieux！！通了！”波鲁那雷夫兴奋地跳起来，差点弄翻了小船，他窘迫地笑笑，重新坐下去郑重地将听筒放在耳边。
　　一阵让人心跳不已的等待音。
　　电话在差一点就自动挂断的时刻接通了。
　　波鲁那雷夫喜出望外，激动得泪花在眼眶里来回打转，不等对面开口就颤着尾音说了一连串话：“小安！小安是你在听吗？啊啊，下午的时候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好想你，将近一年没听过你的声音了，也好想抱你啊，一年多没看到你了，你一定变漂亮了……”
　　电话那头是沉默的，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在响。
　　“小安？你怎么不说话？是你在听吗？”
　　“……哦，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毫无疑问，那是一句颇为冷淡的嘲讽，波鲁那雷夫随后又听见两声气音，他太了解对方，知道她一定是在深呼吸，好把她的眼泪往肚子里咽。他早有心理准备，和左安真正交往之后他才发现，她就算做了那么多不符合年龄的危险事情，表现出来那么从容优雅，面对熟悉信任的人也只是个小女孩而已，还是会耍脾气的大小姐，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总之道歉吧，就算他是被迪奥所害，但仍改变不了他让一个女孩苦苦等了他一年的事实。
　　“对不起，小安，你能听我解释吗……”
　　“你想解释什么？你是无罪的，造成这一切的全都是客观原因？咳咳……!你、你不如直接永远别联系我了，人间蒸发，随你到哪儿去都不用和我汇报，那样岂不是更好？”
　　波鲁那雷夫面对这种显得有些苛刻的责难并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情绪，他知道对方在说反话撒气，也就心甘情愿给人说那些尖酸话讽刺去了，等人撒完气才讨饶地说些好话：“对不起、对不起嘛，别那么激动小安，喝口水好吗？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不想跟你联系？我知道……我很抱歉，我为了弥补你什么都可以做，好吗？”
　　“……不需要。”
　　“小安，听我说。一年前，我被一个男人操控了精神……当然，我没有给自己脱罪的意思，我不该那么大意的。被他操控的期间，我所残留的自我意识很少，所以，没能联系上你，让你那么不安、那么寂寞，对不起。”两个人的电话说到这里，船上的所有人都知趣地闭上了嘴，波鲁那雷夫咬着下唇滚了滚喉结，他的声音有些哑，但是又那么坚定：“能原谅我吗。”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左安手中的听筒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很重很重，重得让她用双手才拿得起来，她最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尾音竟带了一丝哭腔：“请你，至少每隔一周打一次电话。”
　　“遵命，公主殿下。……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