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的自白》灼xr

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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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天空布着乌云，雨水浑浊，不停歇地往下落。
　　波鲁那雷夫的脊背一阵阵发凉，整个人都被冰冷的雨水浸湿了，他怀抱着妹妹已经失去温度的尸体，感到头晕目眩，眼底直发白。
　　早上的时候他还送了雪莉一把新伞，女孩在阳光下将伞撑在肩头，原地转了一圈，长发和裙摆都漂浮起来，脸上的笑容那么有神采。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很明显，少女是倍受屈辱后然后窒息而死的，她衣不遮体的尸体被波鲁那雷夫的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脖颈上青紫的掐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那么扎眼。雪莉，他的妹妹，他唯一的亲人，就这么饱受屈辱和痛苦地死去了。
　　他莫名回忆起雪莉刚出生后躺在摇篮里那张肉乎乎的小脸，他把手指伸过去，雪莉就握住。那一刻波鲁那雷夫感觉自己被赋予了世界上最崇高的使命，雪莉，我的小公主，我愿意用生命守护你。
　　波鲁那雷夫哭不出来，因为比悲伤更强烈的是愤怒。为什么有人可以肆意践踏他视作珍宝的女孩，为什么他的妹妹要遭受到这种事？啊啊，雪莉，是谁伤害了你？是谁伤害了你？哥哥会替你报仇的……不可饶恕！一定、我一定会让那个人碎尸万段！
　　对不起啊，雪莉，哥哥没保护好你。
　　好冷啊。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冷。
　　一把伞笼罩在波鲁那雷夫头顶上方，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稍微唤回了他的意识，他抬起头，看到穿着一席黑衣的左安，眼泪忽然就止不住地落下来了，一开始是哽咽，然后崩溃地大哭，最后失了声，任由泪水滴入雨水中。
　　半晌，雨停了，左安单膝蹲下来，为波鲁那雷夫擦了擦眼泪。
　　“别让她再淋雨了。”

　　1986某月某日，法国某乡间小路，昏暗的雨天，一名少女在放学途中被奸杀，犯人行踪不明，其同学的胸膛遭到了砍击晕死在路边，幸而伤口没有深及脏器，目前还在医院抢救。
　　“我们已经调查了附近的可疑人员，没有与被害人体内DNA相符合的对象，而且，案发时间和报案时间相隔数个小时，犯人如果逃到其他区，那么就不再是我们的责任了。”
　　“什么？！”波鲁那雷夫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这位和他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瘦弱的警官立刻被吓得变了脸色。
　　“现在、现在只能等待重伤的被害者苏醒后提供证词，我们也无能为力……”
　　警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希望渺茫的搜查上，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孩，把出警过程走完就已经对得起她了。波鲁那雷夫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难道雪莉就得这么含冤而死，犯人却逍遥法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看着眼前神情淡漠的警官，他心中的火突然窜了起来，高高举起的拳头狠砸在对方脸上。
　　被击倒在地的警官抽出警棍毫无气势地指着对方，另一只手在摸腰间的对讲机：“你这是袭警……！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
　　“那你就逮捕我看看啊？！”
　　“住手、波鲁那雷夫……！”
　　熟悉的声音把他从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愤怒中拉回现实，一如既往冰凉的手掌覆在他臂膀上。波鲁那雷夫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地停了动作，声音闷闷的，好像带了一点点哭腔：“小安，搜查已经结束了。”
　　“没错，搜查已经结束了，这个案子在出现新的证言之前已经有结果了，嘶……现在，我要以袭警罪逮捕你！”警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手中的金属手铐碰在一起发出哗啦的响声。
　　“搜查还没有结束呢，这位警官。”左安稍微眯起她那双细长的黑眼睛，她抬起手臂，用中指和无名指从袖口夹出一张薄本，薄本上赫然盖着代表警署最高权力的印章。她稍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了一丝威胁，那警员落了一滴冷汗，忙识相地对着印章敬了个礼。
　　左安扬起一边眉毛，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问：“你的长官在哪儿？”
　　“呃……长官今天调休，他不在。”
　　“打电话叫他过来。本区已经封锁了，从案发时间到今天封锁前出境的名单也整理下来了，你们的任务就是把本区和这些出境的男性调查清楚，一个也不许落下。”
　　警员不得不接受命令，再次行礼后离开准备行动去了，波鲁那雷夫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看向对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用了一点手段而已。”
　　听见这样含糊的回答他也不再追问，只是低下头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你。左安抬高胳膊，用手掌轻轻抚了抚对方泪痕显然的脸颊，她什么都没有说。于是波鲁那雷夫揽着她的肩膀抱住了对方，和以往轻柔的怀抱不同，他坚实的臂膀把女孩紧紧搂在怀中，中间不留一丝空隙。
　　“也谢谢你陪在我身边，小安。”
　　左安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眼球酸涩得以些许缓解，她无言，用手掌拍拍对方后背，温柔得像是年轻母亲哄她的孩子入睡。

　　那天下午和雪莉一起走的同学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她的胸口就像被风刃劈裂开了似的，呈现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看上去叫人触目惊心。
　　这三天里，警方排查了本区和出境的所有可疑人员，但那个神秘的犯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查不到任何线索和踪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那个昏迷的女孩身上了。
　　第四天她恢复意识，面对警方的调查却给出了让人难以信服的证词:那个犯人背对着她们站在路边，明明下着雨，但那个男人身上却像是披了一层透明的薄膜，雨水就从他上方向四周流下来……最诡异的是，那个男人的两只手，都是右手。
　　“不、不是幻觉……!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
　　“别急，别急，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看到幻觉是正常现象。请你再次好好回忆一下，真的没有其他能想起来的东西了吗？”
　　“我真的看到了，我看到了啊……！”
　　“好好，我们知道了。辛苦你了小姐，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再过来取证可以吗？”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医生和警官退了出去，病房变得空荡荡的。女孩低下头抓住自己的头发，感到无比痛苦，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也许，那真的是她的幻觉吧……
　　“没有人……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女孩抬起头，看到高大的银发男人站在床头，他定定地对上她的视线，那水蓝色的眼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仿佛泪已经干了，永远不会再哭泣。
　　就如他也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那家伙一定也是个替身使者！
　　波鲁那雷夫决定亲自去寻找那个杀害妹妹的凶手，不管这个拥有两只右手的男人跑到哪里，他都一定会找到他，抓住他，为妹妹复仇。这就是他的使命，这就是他的执念，犯人一天逍遥的活在世上，他心中的重石便一天不能落下。他起誓，为了雪莉灵魂的尊严与安宁，这笔帐必须让那个男人用生命来偿还！
　　这是他作为哥哥的责任。
　　可作为恋人……波鲁那雷夫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不起左安的，谁能接受恋人在热恋期离开自己的身边，而且一眼看不到归期呢？——但他去意已决。
　　替身使者是会互相吸引的，也只有替身使者能打败替身使者，他要用银色战车让那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在临行的码头上，波鲁那雷夫已经说尽了道别的话，他不舍地拥抱对方，贪恋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左安亲吻他的脸颊，然后伸手抚摸了一下对方耳骨上挂着的黑石，她说，我会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