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的自白》灼xr

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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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细雨蒙蒙，浠沥沥地斜打在地面上，天空一片灰色。
　　左安靠坐在床头，单手拖起半边腮颊望着这场绵绵不停的雨，她刚刚退烧，有些散乱的软发随意披在肩后，脸上正泛着红晕，后背出了点薄汗，于是她将睡衣的第一颗扣子解开，露出一点锁骨中间的白皙皮肤。
　　这场雨并不算大，她从窗外看到两个小孩正披着雨打闹，雨靴踩在积水中溅出一片水花，他们快乐地跑跳着，又消失在她嫉妒的视线下。
　　躺在床上休养是左安从小到大最熟悉不过的一件事。明明只是淋了那么一点雨，怎么就能发烧一天呢？
　　“咚咚”，有人敲了敲她房间的门，这敲门的节奏莫名让左安有点失落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她听见门外的男人问：“小安？我来探病了哦，可以进去吗？”
　　她用手拨了拨刘海，稍微咳了几下清清嗓子，然后对着门口说，请进。
　　“你感觉怎么样，小安？看起来好多了嘛！现在有胃口吗，我来的路上路过面包店，正巧他们的泡芙刚刚出炉！我买了之后跑过来的，还热乎哩！”波鲁那雷夫迫不及待地扭开房间的门把，简直可以说他是闯进来的，三步并两步来到对方跟前，拎出一盒泡芙递过去，脸上一副期待的表情眼里直闪光，就像只大型犬冲到主人身边拼命摇尾巴。
　　左安双手捧着接过那盒泡芙，纸盒将尚未冷却的温度传递到她的手心，这温度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心窝里，她感到很安心。
　　“谢谢你来看我，托你的福，波鲁那雷夫，我的烧已经退了，也许明天就完全好了。……泡芙，一起吃吧。”
　　于是波鲁那雷夫殷勤地为左安打开包装盒，看对方咬下金黄色的甜点，香甜的奶油溢出来，沾在她的嘴角。他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结，不知是食物的甜味刺激了他的嗅觉，还是眼前的景象刺激了他的视觉。
　　独处的机会，女孩的房间，昏暗的灯光，近在咫尺的距离，这一切都让波鲁那雷夫有点心痒痒。好想现在就把她抱在怀里……
　　不过，他今天来除了探病还有一件事想问。
　　左安吃了一个就觉得有些腻，把盒子放在床头的桌上没有再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空气又安静下来，女孩打开床头灯，低眸读起枕边的书。
　　若在平时，这个健谈又幽默的法国男人绝对不会让气氛变冷的，但今天心里那个问题一直压着他，让他几乎没办法思考别的什么，实在找不到时机开口去问，只能不停消磨时间，回过神来已经把剩下的泡芙全吃进肚子里了。
　　“你想说什么呢。”在安静的空气下，波鲁那雷夫突然听到她说话了，但那双黑眼睛还是看着纸页上的文字。
　　“呃……什么？”
　　“你有话想说吧。”她把书合上，平淡地看着对方，“请说，不要有顾及。”
　　波鲁那雷夫意识到自己可能早就被看穿了，他的女友太精明，而他太不会撒谎。他摸着后脑，哈哈笑了几下，然后做了一次深呼吸，非常认真地看过去，左安报以同样认真的目光。
　　“你是黑手党吗？”
　　他看到左安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有点僵硬，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半晌，女孩叹了口气，但又冲他笑了笑，波鲁那雷夫不知道这副笑容可不可以理解为释然的笑，他突然有些放心了。
　　“在回答之前……”
　　“噢，什么？”
　　左安低下头，她开始解自己的睡衣扣子。
　　波鲁那雷夫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火烧起来了。
　　“等等、等等、等等！！！你在做什么啊小安！！不可以！！”他迅速把手抬起来捂着自己的眼睛，但是那手指缝张得太大了，根本没有起到一点儿遮挡视线的作用，他整张脸都变红了，不知所措地大喊：“你现在做这种事还太早了啊啊啊啊啊！！！”
　　“波鲁那雷夫……”
　　“我听不见！”
　　“不是……”
　　“我是有底线的我不会被诱惑的！”
　　“所以说不是啊…！咳咳……”
　　左安也被这个误会搞得脸红了，终于不耐烦跟他喊了一句，一下没喘匀气儿咳了几声，波鲁那雷夫这才冷静下来看过去，但仍羞着，甚至不敢伸手帮她拍背了。
　　“我只是想让你看这个。”
　　她把衣领拉开，波鲁那雷夫把视线慢慢移过去，这才看到一条狰狞的伤疤横在她右锁骨下方，大约有三四厘米长，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他心疼地倒吸了口凉气，小心翼翼问道：“它是怎么来的？”
　　左安轻描淡写地回答：“四年前，也就是我13岁的时候，我的家庭教师对我进行了性侵，我在抵抗的时候受了他的刀伤，所以留下了它。”
　　“什么？！你说、性侵……？！”
　　“别那么大声音，波鲁那雷夫。……还是说，你很在意？”她低下脑袋，把扣子重新系好，波鲁那雷夫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是她的尾音已经有点发颤了。
　　“我当然在意！我……我都不知道你受到过这种伤害。我很难过……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能保护你了。可恶……！我要杀了他！这种家伙真是罪该万死！” 他真不敢想象，愤怒充满了他的胸腔。
　　左安把充满柔软羽毛的枕头掀开，那下面赫然放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我已经杀了他，当然，不是一枪毙命。”我把他活活折磨死了。她的笑容很平静。
　　“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他。”波鲁那雷夫显然很不好受，他情不自禁地轻抚了抚女孩的头发。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看这个吗？波鲁那雷夫。”左安顺势把掌心覆在对方的手背上，“后来我调查了那个男人的资料，发现他是一名性侵的惯犯，曾经对多名女孩下过手，但是他没有坐过牢，甚至没被审判过。”
　　“为什么？他应该判死刑！”
　　“因为他的舅舅是当地警察局署长。每次作案后，受害者都会被逼迫着息事宁人，或者，直接反过来告她们诬陷罪。法律无法制裁他，在权力的世界里是没有正义的。是的，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女孩，那么他永远不会受到惩罚，更多的女孩因此受害，我也会一辈子背负着这个阴影。”
　　波鲁那雷夫紧锁眉头，他觉得现在接收到的信息和自己一直以来建立的价值观有些冲突，大脑开始混乱起来。
　　左安接着说：“你认为什么是黑手党？视法律同尘埃，视人命同草芥，做尽坏事，违法犯罪的……恶人？”
　　“也不绝对是那样……大概吧，我不知道。”
　　“无论是在光明中，还是在黑暗中，都有它们自己的规则和道义。但如果有一方太过强大，绝对的地位和权力势必会滋生罪恶的垄断，让这个本就不公的世界雪上加霜。——我认为，我们就是在黑暗中维持平衡的存在，这也是我的做法。”
　　当然，就算她说了这些看似大义凌然的台词，也改变不了左安从事着犯罪活动的事实，她就是在赌，她赌波鲁那雷夫一定会相信她。是的，她的组织「Araignée」尚且处在一个非常幼稚的阶段，很多事情需要她亲历亲为，蛛网还未结成，她不允许任何妨碍她的因素出现。
　　“哈，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小安。该怎么说呢？总之……你这样坦诚地对我说了实话，我很开心。”其实他绝对不希望左安去做杀人贩毒之类的事情，如果说这也是为了维持那所谓的平衡，那简直就算是荒谬了。可他又想到那个□□犯，他能甘心让那家伙好好活着吗？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些，波鲁那雷夫也会喜欢我吧？”左安并没有使用询问的语气，她直直地看着对方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嘴角勾着笑意。仿佛要求对方必须作出肯定。
　　“……当然，我的甜心。”
　　波鲁那雷夫没有多说，他吻上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