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的自白》灼xr

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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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安的神经是生来的敏感而纤细，促使她多疑成性思虑成疾，所处的环境也不容许她成为一个大条的乐观主义者，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状况，左安总会去预料最坏的结果，然后走出最缜密也最保险的一招棋。
　　要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要确定性，要安全感。
　　然而，她的心却被那稍微有点鲁莽的冒险家吸引了。
　　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正怀抱着她，享受在场所有人目光的聚焦，仿佛他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左卿在婚礼现场的将近十名手下的打手接到命令，快速近身马上就要发动攻击。可……这个男人虽然成功进来了，但他真的有考虑过怎么逃脱这里吗？
　　明明面对的是最糟糕的场面，思维亦或什么计划都被搞成一团乱麻，左安却发现自己不可思议地感到兴奋，她的呼吸因为心脏的快速跳动而急促起来，她不适时宜地想到很多话想要和波鲁那雷夫慢慢诉说，但最终只匀着气低声陈述了她的战略：“波鲁那雷夫……请你就这样抱着我吧，如果我在你身边，他们会有所顾忌。不要恋战，一边防御一边冲出去，破坏教堂门前的石柱……那些柱子连接着出口。”
　　“我本来就打算抱紧你不撒手的，小安。”
　　左安的猜测是正确的，波鲁那雷夫确实没有考虑过这样华丽又张扬地进场劫婚后该如何收场，他就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以他的实力，什么黑手党什么世家贵族都不放在眼里，抢了人再干掉所有敌人远走高飞！但这种想法终究是一种自负，波鲁那雷夫纵然是一位剑技高超的替身使者，可双拳还是难敌四手，何况他还抱着一个柔弱的女孩。在这种情况下，乖乖听从左安的指示才是上策。
　　波鲁那雷夫不知道这个罗什福尔家多么有钱，也许是每天都能吃豪华料理那么有钱吧，他的脑袋里也有一瞬间在想，小安嫁过去是不是要比和我这种飘忽不定的家伙在一起更好，但比起金钱和权力，人还应该拥有一份最重要的东西——尊严。无论在哪个国家，乡下的小伙子总是朴实又单纯的，也许做贵族夫人的情人有点儿刺激也有点儿浪漫，但眼睁睁看着和自己两情相悦的姑娘不得不嫁给别人，那得是多窝囊的男人才能忍气吞声！
　　而且，他这几天在巴黎四处打听，左安的结婚对象似乎是个不得了的大混蛋，谁嫁过去一定遭殃，甚至连保命都难，波鲁那雷夫心里渐渐有了答案，听到这种评价，就算左安不喜欢他，就算他们是萍水相逢，他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敌人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打手，他们面对波鲁那雷夫这样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经过充分锻炼的对手有着谨慎的战略，冲在最前方的人疾走着向前扑身一跃，手中反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冲他连续挥击，这时候如果迎战就会遭到夹击，进入空旷的地方成为子弹的好靶子，波鲁那雷夫只好护着左安连连闪避，反而离出口越来越远了。
　　注意力稍微被远处的狙击手疏散了些，波鲁那雷夫的肩膀立刻被划出一道血痕，他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刚刚没有及时闪躲，那被割破的就是脖颈上的动脉了，然而被伤到这一瞬间也拉近了他和敌人的距离，银色战车迅速将细剑狠狠穿过眼前男人肩前与胸膛连接的位置，还没等腥味儿弥散开来，他转过身又一个利落的抬腿，脚心踹在扑过来的敌人下腹。
　　“啊！谁、谁来救救我！你救救我！……我要被杀了！”罗什福尔的脸色苍白，他跌坐在地上一时间无法行动，四顾茫然，竟然崩溃大喊起来。
　　“不要伤到我的儿子，你们这群废物！”老罗什福尔焦急地命令道，他知道那些人并非听命于自己，于是一把揪住左卿的领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要终止交易！你听好，如果我的儿子受一点伤，我就会动用一切资源让你们在巴黎混不下去！！”
　　“……把那个蠢货移动到安全的地方。动作快！”左卿几乎是低吼着向一旁的下属传达命令。他并不惧怕对方口中的威胁，但爱子心切的罗什福尔一定能做得出来这种蠢事，和他们家族作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罗什福尔少爷，请您站起来，我们会掩护您到安全的地方。”男人一手把持着左轮手枪警惕着不远处还在战斗的波鲁那雷夫，又伸出另一只手递给罗什福尔，后者浸着冷汗犹豫一二，颤抖着把手送了过去。
　　一声枪响。
　　“咳咳、刚才……你是用这只手捏了我吗？”
　　单臂抱着左安的波鲁那雷夫属实是被就开在他耳边的枪声吓了一跳，他愣了一秒，缓缓转过头去，看见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轻型半自动手枪。罗什福尔的手掌准确地吃了一发子弹，立刻变得血肉模糊，这位小少爷的大脑在一瞬间宕机，立即变成了一个只会大叫的废物。
　　那只手枪很小，是似乎是特制的，在女孩子小巧的手心里刚好不会显得突兀，她也不用为普通枪支带来的后坐力而有所顾虑。左卿有能力离间兄长家的忠仆，左安自然也能做到在叔父身边安插内应，来到巴黎的这几日，这只枪的细小零件，就一个个藏在食品和贴身衣物中被送到她手中。
　　左卿此时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左安——好你个左安，本以为你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然把我的计划毁坏到这种程度，和你那个令人恼火的母亲一样可恨，你果然是个无穷的后患，当时直接杀了你才是正确的……
　　罗什福尔的惨叫让教堂内更加混乱不堪了，这份疼痛促使他的恐惧逐渐变成了愤怒和疯狂，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一把夺过身旁男人腰间的手枪，怒骂几声不堪入耳的脏话，冲着左安的方向将枪膛中的子弹尽数打出去，然而这些枪均被波鲁那雷夫简单闪避过去，只换来左安一声轻蔑地嗤笑。
　　于是左安像是嘲讽对方的枪技似的，又端起她手中的那把，精准地打在盛着香槟塔的桌腿间，圆桌失去平衡，无数郁金香形状的高脚香槟杯也在一瞬间倾倒在地，只听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大量还在涌升气泡的美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蔓延开来。正好阻断了左卿其他手下的路，谁都不想在香槟中滑倒然后轻易败北。
　　“哈……小安，你的枪法真好。”波鲁那雷夫不知为何有种受了左安柔弱外表欺骗的感觉。
　　左安远远地瞥了一眼她的叔父，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她能想象到那张脸有多黑，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露出半颗尖尖的虎牙，她俯身向波鲁那雷夫耳语：“集中一点……现在就是破坏石柱的最好时机了。”
　　“噢！收到，公主殿下！”
　　银色战车华丽而优雅地挥起手臂，出剑有力，收剑利落，石柱被那长剑刺入生出数条皲裂的石缝，缝隙在几秒之内扩大直到整块石柱轰然崩裂，正如左安所预料的将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不过此时她和波鲁那雷夫已经顺着巨石倒塌掀起的气浪逃到教堂之外了。
　　那不是普通人类能做到的……难道说，这个奇怪的男人也是……左卿抬眼给了对着他大声斥责喊叫的老罗什福尔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然后缓缓抬起拿着枪的手指向对方：“抱歉，公爵先生，我想，您需要给我一点时间教训一下我那个顽皮的外甥女。”
　　“轮到你出场了。”左卿回头对一个男人说。
　　这个男人在教堂如此混乱的场景下依旧从容地喝着红酒，他笑起来摇了摇杯子，身体却像幻象似的逐渐在人的视野中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