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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牢狱之灾 ...

  •   闹事的当晚,苏连瑶还未歇下,房门就被王婶子敲开了,苏连瑶打开房门,看到王婶子揣着两手在门外站着。
      “王婶,夜如此黑了,有何事要与我说。”
      “小娘子,我也知道,今日你甚是劳累,但我觉着这事还是要早和你说声,好让你提前做好准备。”王婶子看到苏连瑶开门就急切开口道。
      苏连瑶一听这话,就差不多猜到王婶子要讲啥了。
      苏连瑶对着王婶子温和的笑着说道:“王婶,有什么事,您但说无妨,这段时间多亏有你。”
      “小娘子,这段时间做的事都是我份内的事,我这心里也知道小娘子待我不薄,但是乡下那家,前些日子突然来了信,急要我赶回,我这也没办法,这不,今晚来向您辞别来了。”
      苏连瑶心想果真是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于是便对王婶子讲了几句宽慰的话,让她不用忧心,想回就回,还承诺这个月的工钱按满月给她结。
      “去这一趟,估摸着多长时间,还来我这嘛?”苏连瑶随意一问。
      “小娘子,家里的信也没说啥事,我这也摸不准,但您放宽心我回乡之后,给你个准信,不耽误您的事。”
      闲聊几句后二人便各自回屋了,这一夜苏连瑶睡的很沉,这一天经历的事,可太让人疲惫了。
      次日一早,王婶子便收拾包袱和苏连瑶道别了。
      王婶子年岁不大,看样子估摸着应该就四十来岁,她是隔壁邻居大婶介绍给苏连瑶的,那大婶夸赞她勤快,能干,手脚干净,对主人家忠诚,请过她的人家没讲过她不好的。
      她在苏连瑶家干了几个个月,苏连瑶还挺满意她的,期间也知道王婶子家里丈夫不能出去寻活干,家里好几个孩子要养,还要公婆要赡养,这日子挺难的。
      苏连瑶有心,平日里经常让她捎些玩意回家,给她工钱是市面上的最高价,现如今她家里来信要她如此急迫的赶回去,怕是没啥好消息。
      苏连瑶在酒馆门外道别了她,看着王婶子慢慢淹没在人群逐渐变小的身影,轻叹声便回里屋给老掌柜煎药去了。
      苏连瑶现在这身体,肯定是照顾不了老掌柜的,找人照看又是件让人困恼的事。
      苏连瑶还没顾得上找新的婆子照料老掌柜,酒馆又出事了。
      酒馆和那妇人的案件过后的三日,复审的时间到了。
      苏连瑶是被吵醒的,天还蒙着灰的时候,酒馆的前厅就有人群嘈杂的声音。
      店里的伙计来敲门的时,苏连瑶早已穿好了衣物,此时端坐在桌前气定神闲的喝着早茶。
      复审的前一晚上,苏连瑶横竖睡不着,于是便起身在院子里思索了自己和酒馆这些天发生的变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早已起了疑心,怕是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不,苏连瑶刚回里屋躺下,天还未破晓了,酒馆就来人了,听这架势,人还不少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人硬是要躲在背后泼你的脏水,你难道就不出门了嘛?
      苏连瑶会大方坦然的走在路上,在暗处不敢露面的人才是应该躲起来的人,被泼了,大不了,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照样可以光明磊落的走在路上。
      苏连瑶推开房门,大步的往前厅走去,迎面就看见了跑来的伙计,伙计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对苏连瑶说:“夫人,酒馆外面都是人,还有人抬着病人在我们酒馆门前,您快去看看吧。”
      苏连瑶来到前厅,就看见巴幸带着一众伙计在堵着门前,巴幸在人群的跟前扯着嗓子喊着:“大家伙,一个一个讲,要真是我们酒馆的问题,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人群中,冲动的不在少数,有几个气势汹汹的想要冲进酒馆,堵在门前的伙计被挤的脸都扭曲了。
      这些人来势汹汹,一致控诉酒馆的酒有问题,有捂着肚子在人群中叫嚣,有抬着陷入昏迷的病人的家属,周围围观的人都在不远处探着身子看着,竖着耳朵听着。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此时苏连瑶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她的身形被改变了很多,也渐渐感到行动开始有所不便,走几步路喘息的声音便开始加重。
      苏连瑶,扶着肚子走到门前,身后是空无一人的酒馆,身前是乌泱泱前来问罪的人群,苏连瑶强忍着泪水,此时的她多希望李轼能在这时候出现啊。
      苏连瑶控制自己的情绪,用着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各位乡邻,看在我们相处的这些个时日,各位能否先听我几句。”
      “讲啥讲,我们不听,你还我男人,臭娘们,呸。”人群中传来一妇人的喊叫,说完还往苏连瑶的方向扔了几片菜叶子。
      接着人群中涌现出越来越多附和的声音。
      巴幸看着激动的人群,连忙对着苏连瑶说:“夫人,您先进去,这有我们拦着,您现在可是两个人啊。”
      苏连瑶微微摇头,她没有退后,而是提高了音量冲着人群喊道:“现如今这酒馆的能管事的只我一人了,各位乡邻,如果真是我们酒馆出了问题,我苏连瑶绝对不会不管你们,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结果。”话音还未落,人群就已经冲破了伙计们的阻拦,冲到了酒馆前厅,进去的人直冲着酒馆货架上的酒,拿起酒一瓶瓶的摔在地上。
      巴幸和另一个伙计看着涌上来的人,连忙护着苏连瑶把她往空地带。
      人群中也有尚存理智的人,几个妇女顾及苏连瑶,推搡着进来的人避免他们一不小心撞到了苏连瑶,还不忘喊着:“哎哎,悠着点,我们是来寻公道的,酒砸了就得了,可别给人伤了,人肚里还有个呢。”
      酒馆前厅得混乱持续不到几分钟,官府的人就来了。
      苏连瑶、一众小伙计,还有来“寻公道”的那一群人,都被带去衙门。
      这次没有直接对铺公堂,而是先把苏连瑶等人先关进了衙门。
      好在,平日里苏连瑶对来酒馆喝酒的衙役都不错,时常给他们送两碟小菜,所以苏连瑶倒是没有被为难,加上她是个孕妇,于是给她安排了间整洁的独间。
      苏连瑶此时静静的坐在牢房里整理思绪,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家的酒馆是不是真的出现了问题,事到如今,就算这酒馆检查没问题,也开不下去了。人言可畏啊,特别是在这个狭窄封闭的地方,流言的传播比流感还要来的快。
      在牢房的日子里,时间的流逝只能依靠衙役送饭的时间来确定。估摸着第五天的时候,苏连瑶被带出了牢房,牢房外的阳光刺眼,让在黑暗里待了五天的苏连瑶下意识的挡住了眼。
      这应该是给犯人们的活动时间,苏连瑶左看右看,想要寻找自家酒馆的伙计,自己被关在这,估计伙计们应该也在。
      苏连瑶想找的是巴幸,这段时间酒馆都是由巴幸代替她打理的,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是一无所获。
      苏连瑶觉得在牢房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昏暗潮湿的牢房,每天冷掉的饭菜,对外面未知的恐惧,还有越发严重的孕吐反应。
      就在苏连瑶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被人带了出去,来的官兵穿着,姿态都和牢房里看管犯人的衙役迥然不同。
      苏连瑶任由着官兵带着她前行,睁开眼时,发现已经到了衙门的门口。
      官兵放开了压着苏连瑶的手,接着朝苏连瑶挥挥手出声说到:“你可以走了,走吧,走吧,别在这碍事了。”
      苏连瑶有点蒙,呆滞的看着衙役把官府的门给合上了,任苏连瑶怎样的敲打喊叫,也无人前来。
      街上是寻常的热闹,苏连瑶穿的还是自己进去那天的衣服,看上去还算整洁,只是沾上些污泥,但是她身上的味道担的上是恶臭无比。
      她经过的地方那些人都要捂着嘴鼻,等苏连瑶走远了,还不忘说声臭死了这疯女人。
      苏连瑶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行,现在她就想知道这一些是怎么回事。
      回到酒馆推开门,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正在打扫的身影,光的刺激淡下来后,苏连瑶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自己那许久未见的老父,苏连瑶眼眶顿时红了,冲到她爹跟前狠狠的抱住,这段时间的愁苦凝结成泪水,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他爹小心翼翼的抱着苏连瑶,丝毫不嫌弃自己女儿身上的臭味。
      父女俩只是抱头痛哭,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哭累了,苏老父便开始忙活着为苏连瑶准备了温水沐浴,还上街买了几样好菜。
      苏连瑶洗完后出来,此时的酒馆和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同,酒柜里的酒全没了,这桌子椅子也少了不少,酒馆里的伙计也都不在了。
      苏连瑶逐渐的从重获自由和再度见到父亲的喜悦中清醒,开始恢复理智。
      想起了现在还瘫痪在床的老掌柜,她急忙前去查看,推开老掌柜歇息的房间,看见老掌柜还躺在床上,苏连瑶悬着的心放下了。
      她进去的这几天,不知道会有谁前来照顾老掌柜,不知道案件究竟是如何处理的,更不清楚自己的老父是哪时来的溪镇,此时苏连瑶的心理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这时,门外传来了自己老父的声音,“瑶儿,来帮爹提进厨房。”
      苏连瑶应了声,连忙跑去帮苏老提东西到厨房。
      “爹,我进去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伙计们都去哪了?我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被放出来了。”苏连瑶扯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苏连瑶在牢房里几乎不和他人交流,刚开始还会和送饭的衙役打听消息,只是后来便发觉了送饭的是个哑的。
      苏老顿了顿,最后只是开口道:“吃饭的时候细说,你现在先来帮忙打下手,咱们父女也老长时间没见面了。”说完,便拿出买回来的鱼,开始清理。
      久违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苏连瑶坐在饭桌上,忍不住哽咽。苏老夫也忍不住抹眼泪,自己好好的一个宝贝闺女如今面容憔悴,处境凄凉,如何让他不落泪。
      “瑶儿,这段日子,你幸苦啊,等这孩子生了,爹带你回家。”
      苏连瑶重重的点头,是啊,她还有爹啊。
      “爹,我怎么就这样被放出来了,酒馆里的伙计呢。”
      苏老父停下了夹菜的筷子,向苏连瑶把事情都一一道来。
      原来,早在李轼许久未归之际,苏老父就想前来探望苏连瑶了。只是奈何苏家的米铺一夜之间,存粮被一把大火给烧了,还牵连了邻近的几家铺子。苏老父忙着米铺的事,压根就脱不开身。
      等事态稍有缓解的时候,又听到了自家女儿进牢房的消息,苏老父一听这消息什么也顾不着了,只身一人连夜赶来溪镇。
      酒馆的门被官府的封条封着,苏老父只能从后门进去,进去这时就听见了一间屋子里貌似有人的声音。
      苏老父开门一看,是饿了一天的老掌柜,若是苏老爷子再晚点到,老掌柜性命堪忧啊。
      隔天一早,苏老父就上街去打听消息去了,还上了衙门一趟,想要见见自己的闺女,好说歹说,塞钱都不给进去探望。
      苏老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溪镇,纵然念女心切,可是却也无能为力啊,无法从那牢房里救女儿,苏老父只好各方打听案情的经过,还有最终的审判是个什么结果。
      结果得知,自己的女儿只是被压入大牢,并没有获罪。
      判罪那日,酒馆一名叫巴幸的小伙计,主动站出来认罪自首,还说自己是因在对酒馆心生不满,故下毒害人,想让酒馆的名声从此破败,因巴幸看到衙门收集到的证据,觉得此事迟早会败露,便自行认罪以从轻处罚。
      此案就此结案,衙门判处巴幸死刑,念此事酒馆负责人并不知情,便让酒馆赔偿受害人一百两银两,酒馆暂不查封。
      苏连瑶听到她父亲给她转述的这些,忍不住流了泪。
      “爹啊,巴幸,巴幸,他是个好伙计啊。”苏连瑶握着她爹的手,泪水淌了一桌子。
      “爹知道,爹知道,还没到行刑那日巴幸便在牢里走了,尸首我已经处理好了,运回他下面那老家,他家里人也安顿妥当了。”
      酒馆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苏老父念及连瑶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在病中的老掌柜,于是没有带着连瑶回香,在溪镇重新找了处房子安顿下来。
      转眼又是一年寒冬来到,老掌柜没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刚入冬那阵就走了。
      那天一早,苏老父打开房门一看,老掌柜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床上,苏老父察觉不对劲,检查一番,发现没气了,身体都是僵的。
      这葬礼是苏连瑶操办的,应老掌柜生前的遗愿,把他和他早几年已故的妻子葬一旁。
      这个冬天的雪很大,举行葬礼的途中一路上能看见不少冻死的乞儿,这个冬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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