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坑》未畹

32、配合

　　2100年7月4日 7:23A.M.
　　雷沃澳大利亚区堪培拉市国际刑警雷沃分部大厦
　　莱恩·卡尼沃尔回头又看向那台纯金属色的飞行器，在内心感叹于它的速度。本来海士科技有研发交通工具的打算，但考虑到成本高，有购买力的人会大大减少，加上市场上早有许多专攻这个方面的公司，后来者就失去竞争力了，于是莱恩放弃了这个没赚头的计划。
　　他现在正在国际刑警大厦的天台停机坪，被李从闻等三个刑警以协助调查为由带了过来，而他的保镖则坐回车，现在估计还在路上。
　　莱恩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都很熟悉，身为主营军火贩卖和雇佣兵公司CEO的他不止一次被警察甚至是军方传唤，最后都只是做个简单的笔录就可以离开，可这回招惹的是国际刑警，而且证物真的和自身有关，但如果摆脱不了嫌疑，并且更进一步加重的话，他也不太担心，毕竟还有最后的底牌——赫德琳·谢丝特。
　　调整好心态，他在像是为自己打气一般，不易察觉地轻笑一声，同刑警进入电梯。
　　李从闻低声询问了一旁雷沃分部的警员，得知了复原室所在的楼层是十一层——复原室是一个地板、墙面和天花板都是纯白色的空房间，专门用来供复原仪重现现场使用，任何一国的国际刑警大厦都有这么一到两间复原室。他去医院之前让赫德琳先去那里等着。
　　输入相应楼层的数字后，他们便沉默地等待电梯的到达。
　　伴随着提示音的响起，电梯门在十一层打开。
　　穿着制服的警员穿行于面前，莱恩小心地避开他们，跟上李从闻的步伐。
　　李从闻带的两个警察中，他只带了年轻的去复原室，年纪较大那位则去负责其他方面的调查。
　　复原室在向前右转第二个走廊的末尾，莱恩一转进去就看到了头，看到了坐在复原室门口椅子上的赫德琳。
　　他们一行人走过去，赫德琳便站了起来。清秀的面庞上，她的两只黑眼睛与莱恩的对上，对后者传达着一种讯息：出问题了。
　　莱恩则以短暂地闭了下眼睛回应，这代表“我已经知道了”。赫德琳很是诧异，眉头皱了一瞬间。
　　一旁，李从闻的余光瞟到了他们的眼神交流，抿了抿唇，开口道：“谢丝特小姐，准备好了吧？”
　　他说着推开复原室的门，透出内里的漆黑和逼闷。
　　“早准备好了。”赫德琳拿出复原仪，已经开锁，随时可以使用。
　　“那各位就进来吧。”
　　房间内部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唯一亮着的东西是门旁墙上的控制面板，用来打开中央空调。
　　在赫德琳预备着投影时，雷沃警员操作着控制面板，打开了中央空调并调到最低温度，顺带着把门敞得更开些，好通出房间内闷热的空气。
　　莱恩环顾了四周，借着门透进来的光，他看清了此处的全貌：空白一片，空旷一片，这是个十足的空房。
　　随着复原仪的彩光发出，总监管员奥德·厄兹蒂尔克被害那天的场景全方位地笼罩了整个空间，让他们仿佛穿越到了李治菲特公园的一角。
　　“先放一遍全过程，让卡尼沃尔先生看看。”李从闻对赫德琳说。
　　点下复原仪上的播放按钮，一段过去的影像开始重现。奥德莫名地出现、子弹打碎原生烬素瓶、那团马赛克似的人影不断闪现，最后杀死奥德的画面一一在莱恩面前掠过，真实得仿若他们一直在旁观整个过程的发生。
　　“很奇怪，对吧？”李从闻看向摸着下巴的莱恩。
　　“有什么因素影响着复原仪的复原。”莱恩摩擦着粗糙的胡子，状若思考，“是凶手影响了复原仪，还是凶手本身的特殊——你们有做过调查吗？”
　　“尽力了，毕竟我们不是这方面的，所以没什么收获。”李从闻摊着一只手，转而用大拇指指向赫德琳，“所以我们让谢丝特小姐把情况反馈到迪维勒曼那边，他们给出的理由目标运动过快且无规律。”
　　“不过我们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李从闻说，“谢丝特小姐，把时间调回去一点儿……对，就是这，暂停。”
　　画面定格在子弹射出，在空中飞行时的画面，离奥德还有一定距离。
　　黑色的子弹宛若真实地悬停着。
　　而李从闻从口袋里拿出手套和装着银色子弹的证物袋，戴上手套后取出子弹。
　　“这颗豹—27子弹本来应该有一层原生烬吧，卡尼沃尔先生？”李从闻拿着子弹和投影中的子弹比对，转头问莱恩。
　　“没错，没有原生烬涂层的是豹—27子弹，而画面中的、有原生烬涂层的则是豹—28子弹。”莱恩平淡地说道，“这两种子弹都是与本体狙击枪捆绑售卖。”
　　李从闻点点头，“明白了。听说豹—27只卖给国家政府，那豹—28呢？”
　　“不限对象，只要有足够的钱和持枪证明，都可以买到。”莱恩说。
　　“请您一下提供最近四年的买家名单吗。”李从闻说。
　　“不需要名单，这把枪今年才发售，只有一个阿万斯人买了，他叫叶篁，需要照片和信息素数据吗？”莱恩询问道，操作着左腕的白底金边手表。它看起来是机械表，实际上是海士科技神谕系列的“加百列”智能表。
　　“当然。谢谢您的配合，您可以离开了。谢丝特小姐，送一下卡尼沃尔先生。”李从闻让一旁的雷沃警员与莱恩完成数据的传输，便放前者走了。
　　目送他们两人上了电梯，李从闻又对着雷沃警员说：“调查这个人。顺便把布莱斯·布鲁赫的调查结果和监控资料整理成一份，一会儿给我。”
　　“好的。”警员说着走开了。

　　2100年7月4日 7:45A.M
　　雷沃澳大利亚区堪培拉市国际刑警雷沃分部大厦楼下
　　属于莱恩的商务车已由司机开至大厦的停车位，等着首席执行官上车。
　　见莱恩走上前来，保镖便打开门，让他的老板上车。
　　“进来，有事。”莱恩招呼着车外的赫德琳，后者撇撇嘴，也上了车。
　　车门关上，莱恩着吩咐司机先别开车，赫德琳在这时开口了：“今天为什么要来雷沃？”
　　“找格里特，他干了些我感兴趣的事。看昨晚的新闻了吗？”莱恩说。
　　“爆炸那个？”
　　莱恩点头肯定，“那个怪物，是格里特弄出来的，用迪维勒曼实验品的血。”
　　“实验品……不感兴趣……对了，那爆炸里有个人知道些什么，不过你已经知道了吧？”赫德琳挑眉道。
　　“什么？”
　　“刚才对你使眼色的时候，你不是‘我已经知道了’吗？”赫德琳边说边模仿着莱恩闭眼睛。
　　“你的问题难道不是那颗子弹吗？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调查会牵涉到我，但不用处理证物，因为凶手是弗德里曼的人。”
　　“等等……你怎么又和弗德里曼有关系了？”赫德琳不解，眼神担忧地望着莱恩。
　　“不是……这次是雇佣关系，要我给警方提供线索，这是我来雷沃的另一个原因，反正警方迟早会找上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昨天没有接你电话——弗德里曼在和我商讨雇佣的具体内容。本来我还担心着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因为弗德里曼的人没有给他汇报，所以我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好在有惊无险。”
　　“提供线索……他想干什么？”
　　“混乱。塞勒斯要点燃世界的火药桶。”
　　“啧……不讲这个——关于我的问题，是一个私家侦探，新闻里蓝头发的那个。他不仅知道我有复原仪，还知道我的代号，威胁我说如果他死了，那我的身份就会立刻被警方知道。”赫德琳咽着唾液，“不过他只是借用我的信息素来解复原仪的锁——他也有复原仪，警用型号。这是他的名片。”她从衣兜里抽出卡片。
　　“穆齐奥·纳斯科德勒……”莱恩收好卡片，“知道了，我会让格里特调查……竟然还留了电话。我还没对你说最重要的事。你要不干涉查案，不处理证物，以及尽全力协助他们。如果还有人发现你的身份，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再联系我。就这样，注意安全。”
　　目送赫德琳走进大厦，莱恩才把门关上，让司机开车。

　　2100年7月4日 8:24A.M.
　　雷沃澳大利亚区堪培拉市国际刑警雷沃分部大厦
　　李从闻没问赫德琳为什么在下面待这么久，只是安静地看着手上关于布莱斯的资料。
　　赫德琳觉得李从闻奇怪得很，在这个电子书横行的时代，他还在看纸质书，文件也要打印出来，恰好这里的打印机还没坏。
　　“看看吧。”李从闻说着把手上的资料给赫德琳。
　　“为什么我们昨天不直接让布莱斯过来，当面问他？”赫德琳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翻阅着手上的资料。
　　“要先摸摸他的底，加上没有直接证据，他又是参赛选手，所以只能缓一缓，到休息日再请他过来。对了，我们今天下午就要飞坦桑尼亚，布莱斯他们今晚才出发，我们要等着他们来。”李从闻说着走开了，“看完放桌上……我早餐还没吃呢……”他默默摇头。
　　资料的内容并不多，大多数是昨天对布莱斯监控录像的彩印图片和文字说明。
　　资料上显示，布莱斯·布鲁赫出生于阿万斯伊朗区德黑兰市，出生年月日是2075年10月23日，父亲是迪培瑟·布鲁赫，母亲是艾斯特拉·赫里克，有一个弟弟伊斯特·赫里克。他在十八岁那年离家出走到因克诺的匈牙利区，之后再没有回过去。四年前来到雷沃，买了一栋楼，开杂货店。
　　录像上，布莱斯昨天下午比赛结束后去了达尔文港，进了安保人员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又出来，在港口徘徊一阵后离去。除此之外，录像就没什么特别的。
　　比赛方面，他有一支三人队伍，其中一名叫程潇的阿万斯男性，他的指纹和信息素均无入库。赫德琳看着照片上那个自己在酒馆和新闻上见过的男人，枪上的指纹肯定有一个是他的。
　　看完后，赫德琳叹了口气。全力协助，还是第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