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坑》未畹

21、例行调查

　　2100年7月3日 8:30A.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晨间杂货
　　“总监管员奥德·厄兹蒂尔克的身亡在参赛选手中引起轩然大波，国际刑警已介入调查……在近日杀人数超过每日规定的参赛选手一经监管员逮捕，便可立即判决死刑并执行……关于上届比赛制定的总监管员交替制度，我们在惠灵顿的记者为我们找到了迪维勒曼赛区的总监管员科洛尔·克伦西亚小姐，来听听她对此次制度触发的看法……”
　　由于布莱斯的疏忽，店里的储粮几乎告罄，今天他们的早餐就只有几袋干瘪的面包和一加仑发酸的牛奶，不过程潇他们看着新闻吃得津津有味的，只有克劳蒂娅对这些品质欠佳的食物感到难以下咽，而紧盯着布莱斯的玻璃杯中装着的和其他两人截然不同的温热血液。
　　她身上穿着昨晚新买的黄色棒球外套和一件胸前绣了张开血盆大口的恐龙头的白T恤，下身着一条灰色裙子，鞋子看起来还是昨天那双，实际上是新的更合脚的帆布鞋；T恤上的图案是她缠了一晚上的叶茗时让他教自己绣的，因为她嫌叶茗时绣得太可爱，太没有威慑力，所以要自己动手。
　　今天的比赛开始时间推迟到了9点，因为系统的修复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所有参赛选手都得再等一会儿再出门。
　　布莱斯注意到克劳蒂娅投在杯子上的目光，无奈地取来保温瓶，斟满了一杯血递给了克劳蒂娅，她一口气就喝完了。
　　叶茗时昨晚告诉布莱斯，他们的晚饭吃的是日式料理，原因是克劳蒂娅大老远就扯着他往店里跑，而且叶茗时发现，克劳蒂娅在用餐途中极其厌恶素食和熟食，对生肉有着极大的兴趣，这些迹象让布莱斯察觉到不对劲，他在考虑是否要让克劳蒂娅退出比赛，但退出比赛后的去处又成了问题……
　　布莱斯又对于这个两难的抉择冥思苦想时，意犹未尽的克劳蒂娅抹掉嘴角的血迹，兴冲冲地指着保温瓶说：“我要那个。”布莱斯对着她摇了摇头，“没有剩下的了，克劳蒂娅小姐。”随即盖上盖子，放在高处的柜子上。克劳蒂娅马上就耷拉下了脑袋。
　　哐哐！
　　布莱斯听到了楼下传来久违的敲门声。
　　“是客人吗？”程潇喝了口牛奶，皱着眉啧嘴问道。
　　“平时都不会有客人，更何况是这个时候。”布莱斯戴上上衣口袋里的银框眼镜，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别动，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下去看看。”
　　沿着狭长的木质楼梯走下，布莱斯披上黑大衣，轻轻敲了两下眼镜框，打开录像，他能感觉到是名不速之客。
　　透过磨砂质感的玻璃门，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的轮廓：全身黑衣，头发乳白，貌似扎着辫，正低头看着抬起的左腕。
　　“您好，请问是？”布莱斯打开门问，是一名身着警察制服的女人。
　　她抬起头来，展示出早已在手中的证件说：“您好，我叫林羽，是一名国际刑警。关于雷沃赛区总监管员被谋杀一案，我们掌握的线索表明凶手曾来过附近，现在我们正在每家每户地进行调查，请您配合。”
　　“没问题，林警官，请进来谈吧。”布莱斯把门敞得更开了。
　　“谢谢您的配合。”林羽走进店里，布莱斯转眼关上了门。他在商品里拿来两张折叠椅，放在柜台前，请林羽坐下。
　　“谢谢。”林羽摘下警帽放在柜台上，“您穿这么多，不热吗？”
　　“感谢您的关心，您看起来要比我辛苦些，还戴着手套呢。”布莱斯自己也坐下。
　　“工作需要。”林羽打开挂在胸前的执法记录仪，“您没有这样的工作需要吧。”
　　“确实没有呢。”布莱斯笑道，“说正事吧，林警官。”
　　“您对这起案子知道多少。”林羽问。
　　“刚才在电视上看了新闻。”布莱斯答道。
　　“这里貌似没有电视。”
　　“在二楼。我住在这。”布莱斯的反应很快。
　　“一个人吗？”
　　“没错。”
　　“您认识奥德·厄兹蒂尔克吗？”
　　“雷沃赛区总监管员，这次案件的受害者，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新闻上有放他的照片。”
　　“除此之外。”
　　“没有见过了，警官。”
　　“您了解他吗？”
　　“他貌似有前科，是个毒贩。”
　　“那您知道您的这家店以前是他的毒品仓库吗？”林羽开始把话题转移。
　　“看来您并不是在进行例行调查呢，对吗？林警官。”布莱斯戳破了她。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林羽拿出一截小木棍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
　　“需要我把它放大吗？”
　　“请便。”
　　“莫辛纳甘M91-30。”林羽把压缩膜吸入压缩器，露出枪的本来面目。
　　“前苏联留下的好东西。”
　　“上面有奥德和您的指纹，以及一些没有被录入指纹库的指纹。”
　　“我想起来了，前几年我卖出去过一把，应该就是它了。”
　　“记得起具体隔了多久吗？”
　　“大概……四年吧。”
　　“没有问题了，布鲁赫先生，感谢您的配合。”
　　“不上二楼看看吗？您就不怀疑我窝藏凶手？”布莱斯笑道。
　　“不，您很诚实，另外，我也不耽误您参赛，快到时间了。”
　　“那好，祝您办案顺利，再见。”

　　2100年 7月3日 9:04A.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达尔文警察局
　　“满嘴谎话。”赫德琳坐在会议室的头座上，反复看着奥德被杀时的投影，“最近一次留下的指纹就在比赛前一天，还说前几年就卖出去了，真是拙劣的伪装。”她看着桌子上的莫辛纳甘笑着说，“我敢说，这个布莱斯肯定认识其中一些指纹的主人，这案子和他脱不了干系。”
　　“或许吧，他的姓让我想起一个人。”李从闻在门口看着投影说。
　　“迪培瑟？”赫德琳反问似的说道
　　“对，你怎么——差点忘了，上次你也跟着去了。迪培瑟·布鲁赫「Dipessor Brujah」，他可是亚欧儿童大规模失踪案的重要嫌疑人，只可惜本来会有的证据消失了，也只能疑罪从无了。不知道他和这位布莱斯·布鲁赫有没有血缘关系……”李从闻说，“对了，刚才把兰罗·韦斯找了过来，他是七十七号的原房东，也就是布莱斯现在住的地方。那把枪是韦斯在卓迈思街道买的，后来坏了，就干脆留在七十七号给了布莱斯——他在四年前把房子卖给了布莱斯。按他这么说，四年前是他最后一次在枪上留下指纹的机会。是吗？”李从闻向赫德琳寻求确认。
　　“是的。”赫德琳收起投影，看着保存的复原记录说。
　　“这段都循环播放了这么多遍了，厄兹蒂尔克反反复复地死，看出些什么了吗？”李从闻说着走近桌子，把一个证物袋放在了桌上。
　　“我只是闲得无聊——这是什么？”赫德琳拿过证物袋。
　　“按复原仪分离的图像，从那块原生烬里切割出来的子弹，我可是费了老大工夫才找到一台能切割原生烬的机器。”李从闻说。他看到赫德琳想直接取出子弹，连忙递给她手套。
　　“谢谢。”赫德琳仔细地把子弹放在眼前观察，子弹表面有一串微小的英文字母，“等等，这子弹有些熟悉……”
　　“我听有的警察说，这是你的公司……应该说是你老板的公司生产的子弹，知道些什么吗？”李从闻坐在了赫德琳身旁。
　　“豹-27的特供子弹，那是海士科技的最新狙击步枪，貌似只卖给国家政府……”赫德琳喃喃道，“不过我是普列特的员工，海士科技的事我就知道这么点儿。”她摊手道，把子弹放回证物袋。
　　“知道了，我应该直接去找卡尼沃尔，问问是怎么回事。”李从闻接过证物袋。
　　“对了，林警官呢。”赫德琳问。
　　“我让她去惠灵顿了，上头要人去保护克伦西亚。”李从闻回答道。
　　“这样啊，那她有得忙了。”赫德琳说，“我在迪维勒曼和克伦西亚见过一次面，那可是个难对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