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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山雨欲来,风满楼 ...

  •   从之睁开眼,天边刚露白,弘历仍从背后抱着从之,头紧贴在她光滑无暇的脊背上。从之转过身,面对着弘历,看着他俊朗的面容,夺人心魄的微笑——他的梦中梦到了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梦里——有她吗?
      这样想着,她不禁吻上他的眉心,鼻梁,面颊,唇——突然,冷不防地被咬住了唇!
      从之一惊。
      弘历睁开眼,眼中闪现着戏谑的微笑,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热烈地回吻她。从之好不容易推开他,道:“什么时候醒的?”弘历的表情像一只偷了腥的猫,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在你转过身的时候……”然后又吻上她极其完美的锁骨。
      从之竭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静:“你的早朝呢……唔。”弘历的吻已经一路往下游移,含糊地说道:“还早。”就在从之快忍不住呻吟出声之际,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事不好了,主子!”是顺喜的声音。
      弘历停下来,“啐”了一声,“狗奴才!”起了身,随意扯过一件衣服披上,从之也赶忙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了过去。
      弘历开了门,用冷得冻死人的眼光盯着顺喜:“你最好给我一个天大的理由。”言下之意,若他今日不说出一个理由来就死定了。顺喜看到这幅熟悉而久违的表情时,竟有瞬间的迟疑。
      从之将手搭上弘历的肩,弘历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从之这才轻声问道:“顺喜,发生了什么事?”说罢递了个眼神,顺喜会意,连忙“扑通”跪下来:“主子恕罪!都察院差人急报,门下省侍中孙庆林大人的尸体今晨被发现于悦风酒楼!”

      “皇上!大事不好了!”
      弘历下了床,茹妃伺候他穿好衣服,弘历面露不满,冷冷问道:“一大清早的什么事?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话里透露着隐隐的怒意。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顺喜跪在地上磕着头,望了茹妃一眼。茹妃望望顺喜,便将手搭上弘历的肩,弘历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把她的小手拉下来牢牢地握住,茹妃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无奈地对她摇摇头,她望着他甜甜地笑。
      他低头对顺喜道:“起来吧,什么事?”脸上的怒意缓和了不少。
      “启禀皇上,舒大人求见,说有急事相商!”
      “舒相?”他来有什么事?
      莫名地,茹妃心里一沉,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却仍柔声道:“那就去一趟吧,皇上。”
      弘历握紧了她的小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好。”她闭上眼,等着他的吻落下。再张开眼时,眼中满满的柔情:“我等你。”
      弘历大步走了出去。
      然而这一去,茹妃便再没有见到皇上。
      等待两人的,是一路的风雨。

      顺喜深深地吸了口气。
      “顺喜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跟上来!”弘历急切的声音响起来。
      “哦是!”顺喜连忙收起思绪,小跑步跟了上去。

      虽然是清晨,悦风酒楼前已经挤满了人,顺喜好容易给他们辟开一条道,两人走进去,只见老板伙计都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往日招呼客人的热情,只是不住在哀叹。到了门口,两个都察院的官兵拦住了他们:“对不起,此处闲杂人等禁入。”
      里面的人回头一望,大惊,匆忙走过来:“他你们也敢拦?!也不看清楚这是谁?!”说着正要下跪,被弘历不留神地扶起。
      从之作揖道:“金御史。”
      “哦?步将军也在啊?”金守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那正好。”
      “先别说那么多客套话了,”弘历一眼望到地上覆着的那层白布,仵作半跪在地上检查尸体,“那是……孙大人?”
      “正是。”
      弘历和从之走过去,弘历迟疑了一下,对仵作吩咐道:“把布掀开。”白布慢慢的揭开,露出孙庆林一张惊骇的脸,两眼还睁得大大的,步从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捂住嘴别过脸去,不忍看这个场景。金守言开始沉思起来。
      弘历伸出宽大的手掌,滑过孙庆林的眼睛,将他的眼睛闭上。未料孙庆林的眼皮刚合上片刻,待弘历一起身,孙庆林的眼皮又迅速地睁开了。“啊!”从之不禁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弘历身边靠去。周围人也吓了一跳。金守言见状,目光变得更为深沉。
      弘历低沉地道:“传朕旨意,追封孙大人为一等义忠侯爵,按一品大员之礼将他厚葬,封孙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其家人朝廷将给予抚恤。”
      “遵旨。”

      “庆林!庆林!”陆辨跑了进来,扑到孙庆林身上,老泪纵横。从之见状不忍,走过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慰道:“陆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陆辨听到这里突然狠狠地拂开从之的手,露出狰狞的目光,站起来直指从之:“是你!是你杀了他!”从之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陆辨见状便马上使出家传绝技的一招狠招“猛虎扑爪”向从之袭来,从之便又要后退,谁知双脚绊了一下,眼看着身子就要往后落,周围没有任何可抓住的东西,弘历在几尺之外,而陆辨杀气腾腾地就要朝自己扑过来,从之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
      从之被人从腰后稳稳地抱住,周围一片安静,杀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威严压迫的气势。她连忙睁开眼——是弘历。方才那一刻,弘历一见这边的状况连忙施展轻功飞过来救她,一手接着她,一手制住陆辨的攻势。而此时陆辨被制住不能动弹,弘历沉着一张脸,脸上似挂着一层霜:“陆大人,找出凶手这种事,是不是该交给金守言御使?”是疑问句,话中却全是责备的语气。
      从之连忙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弘历扶在她腰上的手,希望能平息他的怒气。金守言上前淡淡地答道:“皇上,微臣一定全力追查真凶。”
      陆辨道:“是啊守言,你一定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话是对金守言说的,眼神却一直盯着从之。
      弘历沉默着,加大了抓住陆辨的那只右手的力度,越握越紧,对金守言微笑道:“金御使有劳了,不过在此之前金御使还是先派人将你岳父送回去吧——陆大人现在过于激动了。”

      仵作站起来,对金守言点点头,金守言走过去,两人低声交谈了一番,只见金守言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金守言向从之走过去,作了一揖,道:“敢问步将军,昨夜戌时至子时(即现在晚上7点到凌晨1点),你在何处?”
      “在……徐国公府、我的卧房里。”那时她正被“困在”弘历的怀抱里。
      “可有人证?”
      人证?哪敢让人看见。“没有。那时我只是在睡觉。”
      “当时关将军可和你在一起?”
      思凡?怎么提起他?从之又摇了摇头,“不,他并不和我在一起。”
      “步将军请好好想想,当晚你旁边有没有别人,能够证明当时你确实整晚都呆在徐国公府而不是别处?”
      谁?皇上算不算人证?从之苦笑了一下,她有最有力的人证证明她的清白,可是她总不能对金守言说:“是,我有人证,人证就是当今皇上”吧,还怕流言传得不够沸沸扬扬么?更何况,这样的流言,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会是对弘历大大的不利。
      从之再度摇了摇头。
      “那么,步将军,守言得罪了。”金守言挥了挥手,两个都察院的官兵上前来把从之夹住
      从之大惊,随即明了,向金守言问道:“金御史,请问我犯了何罪!”
      金守言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不慌不忙地道:“此案步将军涉嫌重大,按朝廷律例必须带到都察院严加审讯。”
      从之冷笑一声,反问金守言:“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是私自扣押朝廷命官!”
      金守言淡淡地笑道:“要证据?当然有。不过要等你跟我回去之后才能给你看。带下去。”
      “慢着。”弘历伸出一只大手拦住官兵,望了从之一眼,那目光中有着只有从之才能看到的欣喜和赞赏。金守言忙道:“皇上请让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若是这样包庇步将军,臣惟恐皇上落人口实。”
      从之道:“金御使,死者尸骨未寒,你连调查取证都没有就私自押解朝廷命官,怎么就不怕落人口实呢?”
      “这……”金守言为之语塞。弘历大笑:“都跟朕回去说吧。金守言,先派人将这里好生守着。”众人道:“遵旨!”
      弘历仰天大笑出门去。
      他的小女人,他宠着爱着的君若,经过和他分别的这些年,已经足够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危机而无须他出手解救——即使这样,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仍会出手的。没有人,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他的君若。
      “摆架——回宫——”顺喜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御书房。尚书省左仆射闵智勋、平西将军关思凡、智勇将军步从之依次站在左侧,翰林院学士陆辨、都御史检点柳恕、都察院新任御史金守言依次站在右侧,大家都不说话,看着一直不停来回踱着步的皇上周弘历。终于,弘历重新坐回了龙椅上,手指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轻轻掠过,在从之脸上停留了几秒,悄悄地叹了口气。“舒相和定国公呢?”
      顺喜回道:“回禀皇上,舒相仍告假在家。”弘历微微点了点头,戴着扳指的拇指在下巴上摩挲了几下。这是个表示他很满意的小动作,只有极其亲近的几个人知道。比如顺喜,比如……当年的茹妃。连舒人,都不知道。
      “定国公说这几天抱恙在身,担心冲撞龙体。还盼金御史铁面无私,公正断案,将凶手早日绳之于法,不必有任何顾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定国公真是如此说?”
      “是的,皇上。是这么说的。”
      弘历不由得微微一笑,颔首:“定国公真是有心。”
      “那么就说说吧,对此案,各位爱卿有何意见?”弘历微微一笑,眼眸却带着寒意。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人敢站出来。
      “哼,怎么,刚才那么热闹,这会儿都成了哑巴了吗?!”弘历厉声喝道,冷眼一扫,“金御史,你说。”
      金守言站出来。“启禀皇上,据仵作的验尸结果,孙大人身上有多处擦伤,但是……但是致命的伤痕只有一处。可见凶手下手果断迅速,武功应和孙大人不相上下,是个高手,而且很可能是相熟之人。”
      “你是说……凶手和孙大人认识?”弘历注意到陆辨的脸色变得煞白。
      “恐怕是这样,皇上。”
      “说下去。”
      “孙大人被害时间,应是在昨夜戌时至子时(即现在晚上7点到凌晨1点)。而在孙大人被害的这段时间内和他接触的人当中,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只有步将军。
      “并且微臣了解到,昨日孙大人和步、关两位将军不期而遇,曾经起过冲突,关将军和孙大人甚至交过手。因此论动机,论时间,步将军和关将军都最有嫌疑。”
      !从之和关思凡一震,关思凡正欲上前辩驳,被从之拉住,关思凡扭头,看到从之对自己摇了摇头。
      “呯!”只听一声骤响,弘历的手重重地拍在上好的柚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众人不禁为这位素来直言不讳的金御史暗暗捏一把冷汗。
      金守言依然不卑不亢,说话掷地有声:“这只是臣的初步推测,详细情况还需进一步的取证和调查。”
      弘历点了点头,依旧在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尚书省左仆射闵智勋于是站出来道:“皇上,此案发生不久,尚未展开调查,怎能现在就妄下断论?”
      都御史检点柳恕也站出来道:“皇上,此案既然二人涉嫌重大,怎可听之任之、不采取任何措施?天朝律例,举凡重大案例,嫌犯应受到严密监管。”
      “天朝律例?”闵智勋嗤笑了一声,“按照我天朝律例,未有充分证据证明嫌犯的犯罪事实之前,不能关押收审,最严重只至禁足。而有功之臣,更可罪赦三等。”
      “闵大人,天朝律例,不必你来对我说明。”柳恕眯起眼睛。
      “是吗?那最好。”闵智勋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并没有多加辩驳,反而看向若有所思的金守言:“金大人看起来,似有良计?”
      众人于是都看向金守言,连弘历都露出翘首以待的眼神等待他的发言。
      金守言微微叹了口气,“启奏皇上,臣的确有一计策,可让此难题得以解决。请恕臣无罪,臣才敢说。”
      “恕你无罪,说。”
      “臣以为,若要派人监视甚至软禁,一是显得对朝廷命官及有功之臣的不尊重和藐视,二是两位将军武功高强,若真有心发难,恐怕是谁也奈何不得。
      “因此,臣以为,不妨择一保人,由此人来负责监督和担保的责任。若证物及证人有任何闪失或者两位将军畏罪潜逃——”关思凡“哼”了一声,金守言不以为意,仍继续道:“若是如此,责任由此保人一力承担,让两位将军心有顾忌,反而更能起到约束效果。”
      “你有合适人选?”“是,皇上。臣以为,最合适之人,莫过于——”
      定国公徐敬远?众人皆敛气屏声,同时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金守言抬起头来,无所畏惧的目光直视进弘历的眼里,下一句竟是——
      “莫过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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