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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一石激起千层浪 ...

  •   早朝上,正上演一出“忠臣力谏昏君”的剧目。
      虽然步从之确是立了战功的,然而这禁军统领毕竟是举足轻重的角色,将来一旦有什么谋乱逼宫之类的事件,这统领京城内十万御林军的禁军统领就成了保君护国的重中之重,可谓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这禁军统领一职,万万疏忽不得,必须交由大家都认为忠心而且值得信任的人——并且默认地,不与朝中任何“派别”有利益冲突。
      若是徐敬远,大家也就心服口服了。毕竟徐敬远的威望与忠心,是天地可鉴的。在这件事上,大家倒是难得的一致。或者,如果定国公徐敬远徐大将军此时站出来说一句话,用自己的威望名誉担保,也许大家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可是,偏偏在这件事上,将军府三人——徐敬远、关思凡、甚至步从之,都一致保持沉默。
      而皇上,也不过是在朝上轻轻的投下了一粒小石子,然后任由他的臣子们掀起阵阵波澜。
      这也就使得大臣们更加的争论不休。
      其中,又以门下省侍中孙庆林大人和尚书省左仆射闵智勋大人打得最为凶猛。孙庆林坚持认为,步从之不够稳重,仍有待考验;且资历尚浅,虽追随徐敬远多年,仍不足以担当大任。而曾任当今天子老师的高丽人闵智勋则认为,朝廷当此用人之际,应当不拘一格降人才,此能因为资历问题就否定一个人!步从之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战功,说明此人能力不凡,更当好好重用。
      “皇上!禁军统领地位举足轻重,宁缺勿滥,岂能轻言封授!请皇上三思!勿凭一时喜好行事!”
      “什么叫宁缺勿滥!孙大人,难道你认为这只是皇上一时冲动的决定不成?!”
      “事实摆在眼前。皇上!忠言逆耳,臣今日宁可赌上自己的一颗脑袋也要冒死直谏,禁军统领一职,万不可让步将军担任!”
      弘历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孙庆林啊……当初听父皇的话仍重用他,是念在他性情耿直、敢于直言不讳,不会阿谀奉承这一套。可是人太直了,是会给自己招来危险的啊!
      “孙大人你大胆!这分明是在威胁皇上!”
      “闵大人你放肆!为人臣子该在这种时候规劝皇上,怎能放任皇上将宠幸的……”
      “大胆!”“孙大人……”话一出口,闵智勋连忙呵斥,想让他住口。周围的同僚也忍不住想提醒他慎言。这个敏感的话题,现在是禁忌,大家甚至连私下猜测都在小心翼翼,这个时候,怎能提起?
      弘历一瞪眼:“够了!”瞬时整个金銮殿安静得连一根针都听得到。弘历站起来,没有表情地俯视群臣:“今日到此为止,此事宜改日再议。退朝。”
      “退——朝——”

      早朝上的争论,深居后宫的太后很快知晓。
      虽然自几年前的“那次”事件后,她已不过问政事,但那并不代表她完全和朝政断绝了关系,真的收心养性在深宫之中烧香念佛。
      譬如这个时候——
      “李嬷嬷,孙大人——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他说皇上这次让他太失望,现在惟有依靠太后了。奴婢猜想,他已经完全站在太后这边了。”
      “是吗?”太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李嬷嬷,替我给孙大人带个口信……”

      悦风酒楼是一家京城的百年老字号酒楼。在京城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赞许率。
      今天下了朝万分不快郁闷至极的孙庆林照例和几个朝中好友来到悦风酒楼喝酒解闷。不料上楼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步将军和关将军吗?”说话的是翰林院学士、孙庆林多年好友陆辨。
      孙庆林心中一动,对陆辨等人道:“你们先进去吧,我过去打个招呼。”陆辨拉住他:“哎,庆林——”孙庆林向他点了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从之和思凡并没有意识到隔墙有耳。一进门,关思凡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竟会封你大内禁军统领?”
      他?靠在窗边的孙庆林在心底打了个问号。“他”是指——皇上?
      从之低着头,不说话。任由思凡继续咆哮:“他这是唱的那一处?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这这这……”思凡在房里来回踱着步,一边嘴里不停的嘟囔。
      “不是‘我们’的计划,是‘我的’。”
      思凡回头,双手撑着桌子俯视从之,神情严肃:“你和他——到底怎么打算?”
      从之幽幽地仰头看他:“你不希望这样?官越大,越难脱身。”
      “可这不是他该做的事!如果我是他,就将你深藏在后宫,好好地保护起来!”
      什么?孙庆林错愕地从窗户上开的小窟窿望进去——他是……他是?他是!
      “如果我是他的话,如果我是他的话,至少……”
      “师兄!你不是他!我也不是!”从之大吼,看思凡冷静下来,放缓了语调:“我答应和干爹一起回来的目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从之跟在徐敬远身旁的这些年,立下不少战功,却一直坚持不让徐敬远上报、替他讨封赏。直到这次,虽然自己的计策让匈奴元气大伤,然而能顺利地让匈奴签下和平协议,从之功不可没。经此一役,从之的功劳,已到不能掩饰的地步。如果徐敬远仍隐瞒的话,恐怕对军心也有影响,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之下,徐敬远和从之进行了一次长谈,这才说服了从之回来,报仇。
      “放心,我不会恢复身份入宫。我会接下禁军统领这个职务,然后,一步一步实行我们的计划!”
      他们的计划?果然是心怀不轨!听到这里,先入为主地认为从之居心叵测的孙庆林再也忍不住的推门而入:“痴心妄想!你这妖女,老夫怎能让你祸害朝廷!”
      步从之没说话,关思凡奇怪的看了一眼步从之,连忙作揖拱手道:“孙大人,这之中恐怕有误会。”
      “哪里来的误会!老夫方才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分明是居心叵测!
      步从之在一旁,一直沉默,任由孙庆林在那儿言辞激愤地慷慨激昂。
      孙庆林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竟说:“今天老夫就要代替朝廷百姓除掉你这妖女!”说着一招拿手的“猛虎扑爪”就要向步从之袭来。
      步从之竟动也不动。
      关思凡连忙拔出桌上的剑朝孙庆林刺去,眼看两人的拳头与剑锋就要发生激烈碰撞……
      “茶水来了——”谁料此时送茶水和酒菜来的小二推门而入。
      此时步从之唯恐误伤他人徒惹出事端,早已手上用劲拉住了关思凡,另一手运气向孙庆林虚发了一掌,将孙庆林弹到了窗户上。
      “哐当!”那小二哪见过这种事?手上的盘子早已被吓得摔落在地,撒了一地的陶瓷碎片和茶水。小二就定在那里,腿直打哆嗦,两眼直盯着关思凡手上的剑:“客……客官……茶……茶水送……送来了……”
      步从之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这两个人在切磋武艺,不要多嘴,若有损害我们会赔偿。”说罢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元宝一丢,稳稳的落在小二伸出的手上,“知道了吗?”
      “是,是,小的知道,小的决不多言。”小二的视线从关思凡的剑上转移到自己手中的银元宝上,顿时反应过来,机灵地答道。飞快地退了出去。
      步从之叹了口气,走到孙庆林身旁,伸手想将孙庆林扶起来,被孙庆林甩开了手。步从之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手上微微用劲,将孙庆林扶起。孙庆林轻轻的“哼”了一声,“老夫不会感激你的。”
      这时方才听到声音的陆辨闯了进来,一眼看到被步从之的虚掌击倒坐在地上的孙庆林,再看到门口一地的碎片,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庆林,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刚把孙庆林扶起的步从之还没来得及从孙庆林手臂上放开的手上,“步从之,怎么又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步从之也不恼,抱拳作揖:“孙大人,今天多有得罪,改日定登门拜访。”孙庆林“哼”了一声。
      步从之拉起关思凡,发现他还在恶狠狠的瞪着孙庆林,似有不甘,忍不住开口:“师兄!”露出埋怨的眼神。关思凡只得跟着步从之离去。
      “孙大人,告辞。陆大人,告辞。”步从知道。
      “两位大人告辞。”关思凡道。

      “庆林,这是怎么一回事?”
      “辨,别问了,我不想说。”孙庆林看着步从之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悟,靠在陆辨的肩上。
      “好,那就不说。”陆辨拍着孙庆林的肩,“我送你回去吧。”

      “思凡,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根本不该回来?”走出酒楼,步从之停下来喃喃的道。
      关思凡停下来,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步从之一路都心思重重的回到屋里,进了屋,关上门,忽然被人搂住了腰,那个人的熟悉气息还围绕在她的耳边:“你去哪里了?”
      她对他的突然出现毫不意外,也没有转身,对那个人遍布自己身上的吻和触摸没有回应,淡淡地责问道:“你为何要封我为掌管十万御林军的禁军统领?”和原来对她说的不一样,叫她该如何应对?
      他停了下来,将怀中的人儿转过来正对着自己,神情严肃地道:“你不愿意?”
      她摇了摇头:“你可知百官反对得紧?你不该封我,我不该回来。”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失言。果然,她看到那个人的脸上略显愠色。
      “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你根本就不愿回来!”
      这算什么嘛,还吼她,她也忍不住委屈地朝他嚷道:“是你太冒然了!欲速则不达!”
      “你想达什么?你想达到什么?难道你的野心大到想兼管整个朝廷与后宫!”
      “你!”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步从知眼里噙着泪,拼命忍住不让它们落下来。多少年了,她在历经种种世事与干爹的刻意磨炼下,早已经忘了哭泣是什么滋味。然而为什么现在面对他,眼泪还是忍不住地落下来。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没有办法戴上干爹曾交给她的各种各样的面具?
      这样想时,断了线的珍珠,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发脾气。”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连忙抱紧了怀中的可人儿,轻轻而温柔的安慰道。
      她吃了一惊,心里溢满了漫漫的感动,没有想到身为九五之尊的他,竟会温柔的向她道歉。这让她不禁想到以前,那些遥远的日子,那些她以为早已被她掩埋掉再也不会被挖掘出来的记忆。
      她哭着倒在他的怀里——“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抱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于是轻轻的叫道:“君若。”
      “什么?”她抬起头,恰好贴住他的唇,随即感到漫天的男性气息将她覆盖——
      待她离开了他的唇,她发现她已被他抱住倒在了她宽大舒适的软床上,他的身子整个覆上她的,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印下细细碎碎的吻,双手熟练的挑起她的热情……
      芙蓉帐暖,几度春宵。

      徐敬远的幺女徐蝶落一走进院子里,就发现一个丫鬟在院子里探头探脑,便叫住她道:“小翠,你在那儿干什么?”
      叫小翠的丫鬟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到徐蝶落,低头垂手:“小姐。”
      徐蝶落走过去:“你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奴婢方才打扫院子,发现步公子的房里似乎有动静,奴婢怕是遭了内贼,刚想去看看,就被小姐叫住了。”说完不安的望了小姐一眼,马上又重新低下头。
      “动静?”徐蝶落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屋子,脸微微一红,转而对小翠呵斥道:“大胆奴才!步公子的房间,岂是你等下人随随便便能进去看的?再说了,凭步公子的身手,难道会连一个偷儿都发现不了吗?” 徐蝶落挥挥手,“下去吧,记住,以后要谨记自己的本分,只需顾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余不归你管的一概不要多事,不要总要让我来教你们!知道了吗?!”
      “是,是。奴婢告退。” 小翠忙不迭地点头离开。徐蝶落想了想,又叫住了她:“站住!”
      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过身:“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是谁的手下?”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在心铃姐手下,负责打扫院子和屋子的。”
      “哦。从今天起,你就调到厨房,跟李妈干吧。跟刘管家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明白了吗?”李妈在徐府干了多年,对手下的奴才们都很好,不似心铃那么苛刻。
      小翠吃了一惊,随即连忙道谢:“谢小姐,谢小姐。奴婢告退。”
      直到小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徐蝶落才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屋子上,喃喃自语:“能帮得都帮了,从之,你要小心啊。”然后脸又一红,扭过身去,“我管这么多干嘛,明明就是你们的事情。真是的,做甚不愿进宫去,让他来,麻烦更大。”
      又转头看了一眼屋子,充满祝福的、会心的一笑,走远了。
      “一定要幸福啊!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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