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江山远

2、Chapter2

　　姜橙僵顿地站起身来，意识到眼前人是谁。

　　她收回炯炯的目光，转而笑着，小跑去到何见卿身边抱住了他，女孩的身高直到他胸口，手环绕住何见卿的腰，埋着头在他身上，“小叔叔，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给卜卜带什么礼物啊。”

　　她绊着何见卿的手，完全忽略周清和的存在。

　　周清和仍保持着微笑，看着女孩在小叔叔怀里撒娇，心里毫无波澜。

　　何见卿抬手摸了摸姜橙的头，将她扒拉开自己，带着些宠溺道：“小叔叔什么时候忘记过给卜卜带礼物？快和哥哥打招呼吧。”

　　姜橙向后退却几步，看着眼前比她高一个头不止的少年，而近看他，他的身子仍是那样单薄，脸很白，像是冷得没有了血色般，可唇却很红，沾着水光。深邃的，空洞的眼底静静的，映着她的模样。

　　姜橙还是动神了，随着瞳孔微缩，她伸手握起来少年的手，他的手很冷，指关节就像玩具的手指可以掰动。握手言和，就像春水怜悯秋花一般。

　　姜橙弯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周清和，哥哥，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叫姜橙，你也可以叫我卜卜，这是我的乳名。”

　　周清和显然没有想到少女能够如此，他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她带有体温的指尖触及他手背上的血管，而他的手指躺在少女的手心，他抬了抬指，靠得跟紧，从中感受到一丝的温暖，直到泛青泛白的手从僵硬中解冻，“卜卜。”

　　姜橙的双手将他的手包围起来。黎城的六月已经不冷了，今日的风与雨都只是潮湿，而他似乎是从化冰中走来，寒气已经要透到她身上，“哥哥，你们是赶着雨来的吗？你的手好冷，要不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吧。”

　　而随后松开手，她自然地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户，“六月的风不寒人，但入了身子里湿气太重，还是会生病的。”

　　“小叔叔，带哥哥去认他的房间吧。我这间阁楼可没有换洗的衣物。”

　　“这就开始驱逐我了？”何见卿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个盒子放在手上摩挲，“我就是带哥哥来和你认识的。”

　　当着姜橙的面，何见卿打开礼盒，一条百合花叶蓝宝石手链就静静地躺在那儿。

　　“卜卜，哥哥就住在你的隔壁。你带哥哥去好吗？我刚回来，还要去祠里，你忘了？”何见卿将礼盒放在姜橙手心，又有意拍了拍她的手。

　　“是啊，小叔叔还要去祠里，那我带着哥哥去。”姜橙一揽手，将礼盒握在手中。

　　另一只手又去牵周清和，“走吧，哥哥。”

　　周清和就这样被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去，房里已经备好了换洗的衣物，而姜橙为了等他，便在小阳台上吹风。

　　感觉到冷，关门走回房内时，刚好周清和洗了出来。少年换上新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剩下两颗未扣，随意耷拉在两侧。他擦着头发，而顺着发丝往下滴的水珠刚好落在锁骨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而是刚好与姜橙撞上视线，他下意识偏了头，手上的动作胡乱起来，“你还在这儿？”

　　姜橙将桌台上的刚拆开的吹风机递给他，嘴角擒着些笑意，“我专门等着哥哥一起去吃晚饭呢。”

　　她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祖母有习惯，所以家里很早就吃饭了。”

　　周清和坐在床头，插上电头为自己吹头发，而姜橙看着周清和好像生疏的动作，便走上前去接过了他手上的吹风机，“我帮你吧。”

　　姜橙单膝跪在床上，借着毛巾帮他吹干头发。周清和没有拒绝，只是在她抢过吹风机时皱了皱眉，随后便舒展开来。

　　风声中，周清和开口：“卜卜。”

　　极轻极轻。

　　“嗯，哥哥要说什么？”

　　少年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儿。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姜橙吗？如果不喜欢叫卜卜的话，当然可以了。”

　　又是片刻沉默，姜橙就为周清和吹好了头发。

　　“好啦差不多干了。”

　　姜橙拔了插头，将吹风机绕了几圈放进床头柜里，“可以放这里吗？”

　　半跪着，捷越放好吹风机。姜橙的身影刚好挡在周清和面前，长发遮在他面前，是橙子味的。

　　他滚了滚喉结：“可以。”

　　“姜橙。”

　　姜橙偏了偏头，一眼不眨地与他对视。

　　“以后不必帮我吹头发的。我会。”

　　站着的姜橙还是需要周清和抬头仰视她，而明亮的灯光下，姜橙脸上的线条极其柔和，微敛着眼，周清和说不出，那双眼眸中是什么。

　　只是她不当做回事儿，笑道：“以前小叔叔也总是为我吹头发，没事的。不过你不喜欢的话，那就不会了。”

　　周清和没再接下话，“不是说这个时候要吃饭了吗？走吧。”

　　“好。”

　　走到门口，姜橙指了指他隔壁的房间，“我的房间在这儿，你刚来不习惯的话可以来找我。晚上刘姨她们是回家住的。”

　　“嗯。”

　　餐厅内，周清和再见沈璠，她也已经换了另一身衣服，坐在老太太的身边。

　　按照辈分，姜橙坐在何见卿身边，而周清和坐在沈璠身边。

　　“卜卜，认识一下。这是你父亲的妻子沈璠。”老太太坐在尊位，指向了左侧的沈璠。

　　顺着又指了指周清和，“还有你应该认识了，你的哥哥周清和。”

　　姜橙乖巧地站起身来向沈璠问好：“阿姨好。”

　　点头向周清和示意，“哥哥好。”

　　“我叫姜橙，橙子的橙，今年十五，过了七月就十六了。”

　　沈璠应声：“好好。清和今年十七，与你差不过两岁，刚好是可以一起玩的年纪。”

　　何见卿：“小孩子才用玩字，下午两人的样子，我看相处得不错。”

　　桌下抬手拉着姜橙坐下。

　　刘姨和张嫂陆续上了菜，老太太扫了一眼四座，“一家人相处得好应该的，既然菜上齐了那就吃吧。”

　　餐桌上，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以往只有姜橙和老太太，未免冷清了些。今后，家里也热闹起来了。

　　晚间雨歇，暮晚风清。

　　周清和回了房。

　　而姜橙前往阁楼上，打算将未读完的书拿回房。就看见窗前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何见卿的字迹。

　　「卜卜，你父亲去世，沈璠携周清和投奔姜家，日后定会长住于此。你定好与他们和谐相处，不要耍小孩子性子。」

　　姜橙拿起纸张，看完后撕碎，丢在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