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蟹有钳》童婳

46、与恋爱无关

　　同为撰稿人，同样专攻乡土文学，又身处热带城市，当庭远邀请叶朵出门约会时，他没有像普通男人那样约她吃饭看电影逛街一条龙，而是请她去村子里玩。

　　庭远供职的大学农学院在村里包了十几亩地，还租了一个农家院子。如今几个教授带着门下研究生在这里研究新品种菠萝。别的专业学生读研是朝九晚五，而在村里的这些学生则是早上四五点就扛着锄头下地，中午干完活就回来休息。

　　庭远卷起裤腿跟着一起下地，回头一看，叶朵已经在帮忙拎农药箱子了。

　　“我来。”他帮忙拎起箱子。

　　“哎，我听说他们是用无人机打农药，对不对？”叶朵兴致勃勃地跟上。

　　“对，用的大疆。”庭远瞧着她热到发红的脸，“你为什么会选择乡土文学？”

　　“喜欢，打小就看这些，尤其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最感兴趣。”叶朵扭头问他，“你呢？”

　　“我做大型工程机械这方面的研究，喜欢了解工程项目里各个地方的乡土人情，这才开始业余写作。”

　　叶朵一听，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人家业余写作都比她这个全职的厉害。这次金梅花她没得奖，但是她不会放弃的！她一定会站上那个领奖台的！

　　到了菠萝田，庭远操作无人机撒下除草剂。叶朵怎么看怎么像是迷你版电视剧人工下雨场景。她忙着拍照，然后跟大家一起摘了另一片地的菠萝，用拖拉机运出去在路边卖。

　　几个学生面子薄，不好意思招客。叶朵毫不犹豫拿起喇叭吆喝，旁边庭远配合着切开菠萝让路人品尝。

　　很快，他们便卖掉了整整一车菠萝。庭远招待好最后一位客人，回头看到叶朵将单独留出来的两个菠萝塞进袋子里，“不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我……我弟弟今天月考结束，要提早回家。”

　　“那行。”

　　庭远便也没参加同僚和学生们的聚餐，开车带叶朵回城。车行驶到沿海公路时，他们正好聊到农博展，他又问，“下周六的农博展，你想去吗？”

　　“哦……再看看吧。”叶朵一笑，目光被外面泥沙滩涂上一只狂奔的边牧吸引。这狗除了亢奋得不像gogo，花纹狗绳一模一样。

　　叶朵突然觉得隐隐约约不对劲，扭头对庭远说，“那个，就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

　　“怎么了？”

　　“我想走路回家，顺便换换脑子，构思一下今晚的写作思路。”

　　庭远一听就立即踩下刹车。他虽然想陪同叶朵回家，但同为作家，他不可能不理解构思时最好不要被打扰。

　　目送庭远的车远去，叶朵轻轻叹了口气，重新看向滩涂。这片海滩离她的家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沙地上裸露着礁石和海藻。更远处是沿海养殖基地，还有堤岸上的灯塔。

　　今天赶上大潮，很多人带着桶和铲子出来赶海。不少小孩子在沙滩上嬉戏玩闹。而那只兴奋的边牧甩着尾巴在疯狂刨坑。

　　叶朵打开家里客厅的视频监控，没瞅着gogo的影子。犹豫半晌，她试探喊了一声，“gogo？”

　　浑身泥沙的边牧猛地回头，两颗黑葡萄一样溜圆的大眼睛锁定了叶朵，“汪！”

　　“gogo？？”叶朵简直不可置信，大声问周围，“谁偷狗——”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到gogo朝她狂奔而来。

　　叶朵顿时警铃大作，眼看那只脏兮兮的狗子如傻子一般热情地冲过来，她只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站住！别追我！”然而gogo置若罔闻，以为叶朵在跟它玩游戏，甩着舌头跑过来。

　　叶朵几声尖叫，被逼得朝海面跑去。

　　“叶朵！”远远的有个人喊她。

　　叶朵定睛一看，竟然是戚灿行，连忙一脚深一脚浅地扑过去，“快快快！拦住它！”

　　戚灿行一把抓住她，遮到身后。他转身就被gogo的泥爪子热情迎接。那颗挂着海藻的狗头亲热地在他胸前拱来拱去，直到蹭得他满身泥点子。

　　一刻钟后。

　　叶朵麻着脸站在齐膝的滩涂里，看着gogo依旧发癫一样在海藻里打滚。

　　而旁边，戚灿行正蹲地上看金爱玉介绍她今天的战果。金爱玉刚刚说叶朵被狗追的样子特别像孙悟空在海滩上狂奔着放飞自我，所以叶朵决定象征性生气一下，不参加他们的讨论。

　　“喏，这就是沙虫，很贵的。做成刺身特别好吃。”金爱玉说，“是从那几个小孩那里收的。”她指着不远处几个晒得黝黑，拿着矿泉水瓶子，掏沙坑的小孩。

　　“沙虫很常见？”戚灿行问。

　　“这玩意儿很难找的，也就今天运气好。行了，够烧烤了。”金爱玉看看手表，“快涨潮楼喽，撤吧。我去拿铲子。”

　　“我去牵狗。”戚灿行起身。

　　叶朵留在最后，气鼓鼓地抱着胳膊。她想拔出腿来，可发现怎么也动不了。眼看海浪一阵比一阵高，她急得直喊。“戚灿行！”

　　远远的，戚灿行牵住gogo，扭头看她。

　　“我动不了！”

　　戚灿行顿了半晌，只得过来找她，帮她把腿从泥沙里拔了出来。淤泥太深，她右脚的凉鞋卡在泥里，只有左脚穿着鞋。

　　叶朵歪歪扭扭地把右脚踮在左脚鞋背上站着，与戚灿行四目相对。

　　“……”戚灿行算是投降了，将狗绳递给叶朵，“拿着。”他转身蹲下来。

　　“干什么？”叶朵问。

　　“你打算怎么上岸？”戚灿行扭头问她。

　　叶朵别别扭扭地擦了擦腿上的泥巴，趴到戚灿行肩头，任由他将自己背起来。由于沙地软，戚灿行起身时脚往下陷，叶朵立即搂紧他的脖子。

　　“哎，你卡住我脖子了。”

　　叶朵赶紧松手。

　　“你有多重啊？”他突然问。

　　“干嘛？”叶朵警觉。

　　“我只是觉得你比我一个女同学都轻。”

　　“噢噢。”叶朵点头，突然拧眉，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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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灯光闪烁的河堤草地，扎着一溜各种颜色的帐篷。叶朵租了一个帐篷。金爱玉捡来几块板砖，搭起一个简单的烤炉。戚灿行骑着单车买来烧烤用的木炭，作料和签子。大家开始烧烤。而gogo离开沙滩后又恢复了懒宅风，洗完澡后瘫痪在帐篷旁边。

　　叶朵串着花菜，“你们今天为啥突然想起赶海？”

　　“怎么？允许你去跟大帅哥约会，不允许我们自娱自乐啊？”金爱玉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跟庭远大作家约会的感觉怎么样？”金爱玉神神秘秘地问。

　　叶朵看了一眼旁边的戚灿行，“先烤海蛎子吗？”

　　“问你今天的约会体验呢！”金爱玉催促道。

　　叶朵还是不吭声。

　　戚灿行放下手里串好的鱿鱼须，“你看我干什么？”

　　“哪有。”叶朵又匆匆忙忙瞥了金爱玉一眼，“回头再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当着戚灿行的面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

　　“那你们约了下次见面吗？”金爱玉还是不依不饶。不给点甜头，她是不会罢休的。叶朵只得道：“他约我下周六去看农博展。”

　　“咦，下周六小戚有篮球赛诶。”金爱玉摸着下巴严肃思考。

　　叶朵一愣。这事儿连她都不知道，怎么金爱玉知道？她的愣怔落进戚灿行眼里。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这还用选，她肯定去农博展。”

　　“我可没这样说。”叶朵含糊道，低头开始撒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