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蟹有钳》童婳

43、与恋爱无关

　　餐厅，一盏莹莹浅灯照亮餐桌。周遭还是一片黑暗。

　　“呐，我自己做的蛋糕。”叶朵贴心地将一片蛋糕放到戚灿行盘子里，“肯定好吃。”她做的是蜂蜜凹蛋糕，又香又甜。叶朵隔着热水打鸡蛋就打了快半个小时，为了不吵到戚灿行和邻居，她特意关着厨房门，还捂着毛巾。现在胳膊疼，手也酸。

　　她热情地望着戚灿行吃下一口蛋糕，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嗯，”戚灿行看了她一眼，“挺好吃。”

　　“我说嘛。”叶朵托着下巴，灯光下眼睛亮晶晶。她没听到陈湘提起戚灿行生日，她知道这事儿还是因为晚上看到家长群里有家长发今天几个学生一起聚餐的照片，并且特意提起两个男孩巧合到同年同月同日生。其中一个是照片里的男孩，还有一个就是缺席的戚灿行。

　　晚上十点已经买不到生日蛋糕，所以叶朵干脆自己下厨。

　　“恭喜你是个成年人了。”叶朵笑眯眯地说，“那么成年第一件事——不准谈恋爱。”

　　“……”戚灿行停住刀叉，愕然地看着对面的叶朵。这事儿她都要管？

　　“很好，看你的表情，应该还没有谈恋爱。”叶朵满意地点头，“想要谈恋爱，高考之后也不迟。”如果戚灿行高考之前谈恋爱影响学习，那家里人就得追问她了。她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班里单身的是少数。”

　　“那我真的很荣幸你是其中一员了。”叶朵立即伸手，打算跟他握手。

　　戚灿行毫不犹豫挥开她的手。

　　叶朵依旧笑嘻嘻。“呐，为了庆祝你——”她抬眼看看时钟，“昨天生日，等今天起床后，就由我和爱玉两位单身妙龄女子，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去酒吧？”戚灿行又切了一块蛋糕。

　　“……”叶朵盯着他，“去公园里的充气城堡玩，然后我们再去儿童餐厅，给你买聪明宝宝套餐。”

　　戚灿行脸色淡淡地看着她，也不笑。

　　“好啦，开个玩笑嘛！”叶朵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清清嗓子，“我们带你去——”她顿了一顿，突然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当代青少年出街都在干什么，于是愣了一下，才说道，“去看电影吧。”

　　“不去。我有安排。”戚灿行一口拒绝。

　　“你要干什么？”

　　“跟同学出门，玩密室逃脱。”他今天没有参加今晚的庆生聚餐，但答应了去明天的聚会。

　　“哦。”叶朵愣愣地点头。发现戚灿行在她之外有了生活圈子，这让她的感觉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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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九点。

　　戚灿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女同学借给他的那本书。

　　叶朵突然尖叫着拿手机冲出来。戚灿行立马用旁边的杂志挡住那本书，差点碰翻牛奶。

　　“啊啊啊！”叶朵高兴地又蹦又跳。

　　“怎么了？”他站起来。

　　“我入选啦！”叶朵激动得满脸通红，“我的《老河渡口》入选啦！”

　　刚刚编辑通知，叶朵去年发表的《老河渡口》入围了国内严肃文学重量奖项金梅花奖的年度最佳短篇小说候选名单。

　　“属于我的时刻终于到了！”叶朵无比兴奋，立马打电话将这个喜讯通知父母和要好的朋友。

　　“恭喜你。”戚灿行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他举起牛奶杯，就当祝福，“实至名归。”

　　“咦？”叶朵嗅出什么猫腻，“你看过？”

　　戚灿行一顿，然后还是点头，“嗯。”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叶朵凝视着他，安静了半晌。她是知道他向来不看乡土文学的。

　　就在戚灿行感觉两人间的气氛发酵到不能用“普通”两个字形容时，叶朵又重新蹦起来，“哈！我就知道我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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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这个好消息的闺蜜们立马行动了。

　　金爱玉立马呼朋引伴，冲向叶朵的家。而她却堵车落后了，于是好朋友多多便带着几个姐们先行冲进小区。

　　“叶朵家在哪栋楼来着？”

　　“那个阳台。”多多指向一栋楼，随即眼睛就瞪大了，“卧槽，那是男士内裤？”

　　“天了噜，打枪的不要，我们悄悄地进村。”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叶朵正躺在床上敷面膜。起得早，又无心写作，她便开始护肤，平静心情。“戚灿行，去开门。”可能是快递到了。自打戚灿行出来，她就开始使唤他。

　　戚灿行从浴室洗漱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去开门。

　　于是乎，当多多几人看到门开时，里头站着一个穿着短裤背心，清瘦挺拔的少年。空气突然很安静。

　　“找谁？”戚灿行问。

　　“……这是叶朵家吧？”

　　“进来吧，不过她还在睡觉。”戚灿行转身。

　　听到前半句话，多多一脚踏过门槛，而听到后半句话，她又停住脚步，回头跟朋友们使眼色。

　　“谁啊？”叶朵昂着头从卧室出来，一见朋友们的表情便明了，忙不迭冲过来，“你们听我解释！”

　　叶朵撕下面膜，费了半天口舌，说得气喘吁吁然后狂喝水。结果多多还是问旁边撸狗梳毛的戚灿行，“你十八岁是吧？家里同意你找个比自己大一轮——”

　　“多多！”叶朵连忙放下杯子，“你们来找我是要干啥？”

　　“出去嗨啊。庆祝叶大作家入围金梅花！”

　　“好好好，我这就去化妆。”叶朵把戚灿行往侧卧推，“你不是也要出门么，赶紧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兵分两路。

　　叶朵跟自己的姐妹们去嗨。戚灿行去找他的同学们。

　　周末，最繁华的市区依旧堵车。

　　叶朵一行人从出租车下来，直奔商场门口，一边吹空调，一边商量是先去电影院还是先去KTV。叶朵穿着一条修身的法式连衣裙，拎着个草编包，任长发披在肩头。摘下墨镜，她突然注意到不远处地铁口一群高中生。之所以能分辨出这是一群高中生，是因为其中还有人穿着校服T恤衫。

　　然后，叶朵就与其中个子最高的戚灿行远远的四目相对。叶朵重新带上墨镜，转开目光，跟闺蜜们说话，然后慢慢地溜达到她们面前，挡住视线。她扫了眼旁边的楼层显示牌，发现九楼有密室逃脱。

　　“戚灿行，你OK吗？”借书给他，外号叫柠檬的女孩子突然问。

　　“什么？”戚灿行回神。

　　“哦，就密室逃脱的老板刚刚发消息说能不能给我们这组多加两个散客。可以每人减十块钱。”柠檬不由自主地朝他刚出神的方向望去。

　　“行啊，没问题。”戚灿行说。

　　听着同学们说密逃后去吃饭，戚灿行默了几秒，重新看向叶朵的方向。

　　那里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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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了一天，回家时是晚上八点。叶朵和多多顺路，一起进了地铁站。

　　“哎，你觉得是这张照片好看，还是这张照片好看？”多多在P图，打算发朋友圈。

　　“嗯……”叶朵不太能分辨两张照片的区别，“第一张吧，感觉光线足一点。”她对着反光的地铁玻璃门整理自己的刘海，突然发现背后电梯门开，出来一堆学生——不就是戚灿行那群人么！

　　叶朵愣了一下，缓缓放下手，假装跟多多一样低头认真玩手机。

　　那群学生说着话，站到叶朵周围。叶朵低垂着头，看到身边是一双熟悉的鞋——戚灿行就站在她身边。

　　“戚灿行，你拍了大头刚刚摔跤的视频么？”

　　“没有。”

　　“卧槽，谁啊这么快就做了大头摔跤的表情包。有本事别开匿名发言啊。”

　　地铁到了。

　　叶朵目不斜视，匆匆抓着多多进去，正好找到座位坐下。那群学生则站到了两节地铁的衔接处。

　　外号叫大头的男生注意到了戚灿行时不时往右边飘的目光，凑过来小声道：“的确是美女。”

　　“谁？”戚灿行回头问他。

　　“那个长发小姐姐啊，身材也蛮不错的。”

　　戚灿行眼神一动，瞬间收敛了表情，没有接话，而是问道：“刚刚是你付的钱？发个群收款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柠檬也站过来。因为地铁晃动，她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戚灿行及时扶住她，然后松了手。

　　“谢谢。”柠檬悄悄红了脸。

　　“不客气。”戚灿行平静道。

　　他与叶朵一前一后下了地铁。

　　叶朵没有等他，直到刷卡出站，走到地铁口外才停下脚步。

　　路灯下的街头，旁边是水蜜桃和葡萄圆溜个儿大的水果摊，还有一束束五颜六色的鲜花，挤挤挨挨簇在自行车两侧的篮子里。远处是缥缈的歌声还有袅袅爆炒栗子的热气。

　　叶朵就站在鲜花篮子旁边，交叠双臂，百无聊赖地用脚尖点着地上的花瓣，等他。一见到戚灿行出来，她就立马垮了肩膀，“我饿了。吃宵夜吗？”

　　“你没吃晚饭？”

　　“她们都减肥，吃得比鸡少。”叶朵皱皱鼻子。

　　“想吃什么？我请你。”戚灿行心情不错。

　　“真的？”叶朵眼睛一亮，但顿时想起来现在他的钱不就是她的钱么。

　　看出她的想法，戚灿行补充道：“我还有点私房钱。”

　　“用你私房钱请我呀？这多不好意思。”叶朵立即凑过来，脸上喜滋滋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那我们先去买奶茶，然后去吃烧烤！”

　　戚灿行回头找奶茶店，弯了下唇角。

　　柠檬在几条街外下地铁后，坐上家里的车。她爹妈又说去趟超市，所以开车路过热闹的夜市。

　　卡在十字路口，柠檬望着窗外，突然看到灯火辉煌的奶茶店里，戚灿行高高瘦瘦的背影。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姐姐。

　　“哎，戚——”柠檬突然抿紧嘴唇，愣了一下。

　　她看到戚灿行从店员手里接过奶茶，将一杯递给那个姐姐。而那个姐姐似乎有点好奇另一杯奶茶的味道，戚灿行便直接将自己的奶茶递过去。她低头凑在吸管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而戚灿行则直接下台阶，端起奶茶打算喝。这时候，他被那个姐姐拉住胳膊。然后姐姐回头又拿了一根新的吸管，将她喝过的吸管抽掉，换成新的吸管。

　　柠檬望着那副场景，直到车子经过十字路口。她脑海里突然有个奇怪的问题，被尝过的吸管，会留下口红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