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蟹有钳》童婳

29、小蟹有钳

　　慈善晚宴是于惟楚公司和杂志社联合举办。

　　随着晚宴的时间临近，所有人都忙碌起来。而就在晚宴倒计时三天时，工作群里突然显示署名为“模特安排”的文件被更改，而更改人为蔡助理。紧接着他在群里发了消息。

　　“模特安排有变动@Fiona，请秀场人员注意。”

　　“收到。”

　　模特安排不归蔡助理管，这事儿由叶经理来，毕竟她有经验。而大家点进去一看，发现列表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只走一套衣服，夹在一堆名字和衣服编码里丝毫不起眼，但人名却是——谢亦姜。

　　群里整整一刻钟无人说话，就连聊其他工作的人都没有。直到Linda和Fiona小窗私聊石头剪刀布后，终于在群里装作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谢亦姜？上次你带着买奶茶的妹子？还是重名？@Leo。”

　　“是她。”蔡助理的回复很简洁。

　　“她不是汉语老师吗？”Fiona开始助攻。其他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开始纷纷发言。

　　“谁啊？”

　　“于总的汉语老师。”

　　“？？？她会走秀？”

　　“谢亦姜是模特，我亲自面试通过。”开腔的是叶经理，一句话出来让所有人都闭嘴，“大家闲话不要聊了。”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讨论。蔡助理安排谢亦姜临时过来面试——叶经理没问原因，问了也无用，这肯定跟于总的私事有关，毕竟蔡助理是他的私人特助——而谢亦姜台步还算稳，台风也还有从前风姿，看得出最近肯定勤加练习。

　　随后叶经理渐渐看出些猫腻。在这场活动里，蔡助理就跟谢亦姜的经纪人似的承接所有对接安排，并且说她只走一套衣服，至于选什么，让她自己挑，权限广得很。不过谢亦姜还是请设计方安排配合选了一条裙子——这是一个模特应有的对设计师的尊敬。叶经理挺满意。

　　私聊群里，有人发了好几条省略号，最后才说出一句“蔡助理可以啊，把到的妹子竟然是模特。”

　　“是用公事谈恋爱吧？是吧是吧？”

　　“对了，晚宴当天是Leo的生日。@Linda，按照惯例得定蛋糕。”

　　“上次在度假村，Fiona的生日趴挺开心，这次还得办晚宴，哪里有时间？”

　　“等晚宴结束或者在后台呗。怪不得Leo要他女朋友来走秀，小情侣心思，要一起过生日！”

　　“等着吧。我会好好挑个蛋糕的【奸笑】。我就不信到这份上他还瞒着我们继续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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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一晃，活动日到来。

　　纵然宴席是晚上开始，但在后台，模特们下午已经开始妆造准备。

　　周围一片吵杂吵闹，人们各忙各的。而亦姜化好妆后，依旧坐在化妆桌前，在刺眼的灯光照耀下，裹着一件披肩，不停地嚼着口香糖，等着发型师为她的发型做最后的修饰。

　　好几年没在正式场合走秀，说不紧张是假的。她便嚼口香糖缓解自己的紧张感，嚼着嚼着就突然从镜子里瞥见蔡助理，他进后台后在到处张望，还跟叶经理打听“亦姜在哪儿”。

　　“我在这儿。”她保持头部不动，只伸手示意。

　　蔡助理寻声而望，愣了半晌才走过来。他盯着她丝毫未分神，以至于脚步一错差点撞到桌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一向谨言慎行的他，忍不住用了超出平时习惯用语的词，“非常惊艳动人。”

　　“谢谢。”谢亦姜从镜子里对他一笑。

　　她眼睛大而清澈，浅绿色眼影和叠加的睫毛添了深邃感，再加上唇色淡，下巴小巧，如若什么表情也没有，便清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而发型其实简单，她披着长发，只不过额头两边头发编起来，用水钻别在耳后。这都是为了配合她要展示的衣服——一条浅绿长裙，贴身抹胸，高腰，裙摆是垂坠感十足的柔纱，右侧开口至大腿，在走路时会显露出腿来。她心知自己是加塞进来的，所以只选了一套衣服，这样不会对其他模特造成大的影响。其他人都要穿三四套。

　　“他没问你为何要提早过来？”亦姜放下手机，于惟楚刚刚给她发消息说在开会，会后就要来晚宴。

　　“我跟他说这边事情比较多，我先来盯一下。”蔡助理咳嗽一声，推推眼镜。对于亦姜要来走秀，于惟楚一直蒙在鼓里。初听亦姜说她想要走秀，蔡助理很惊讶，不过她说是给于总的“礼物”，那么作为助理他便肯定配合。

　　这时，远处有工作人员喊谢亦姜的名字。

　　“我要去换衣服了。祝我好运吧。”亦姜深吸一口气，站起来。今天她穿的鞋子很高，足足十三厘米，瞬间就比蔡助理高半个头。她提前穿好鞋，就是为了重新适应熟悉这种感觉。

　　“好运。我会在台下给你鼓掌。”蔡助理轻轻说。

　　而不远处，叶经理听着蓝牙对讲机里所有工作人员的汇报，一转身就看到化妆桌那边相对而站的谢亦姜和蔡助理。

　　跟在她身后的Linda和Fiona顿时都看呆了。

　　“我的天哪，她怎么这么高，跟巨人一样。”

　　“身材比例也太好了吧，不愧是模特。她的腿要到我脖子！”

　　“别看了，待会走秀有时间看。去做嘉宾最后确认。”叶经理吩咐两个下属。话虽这么说，但她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职场厮杀多年，她不会像年轻人那样觉得谢亦姜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蔡助理关系暧昧，那个人只可能是……于惟楚。能让蔡助理在公众场合如此对待的，只有跟于惟楚关系匪浅的人。

　　所以，就算谢亦姜走得稀烂，她都会让亦姜进今晚的晚宴。而幸好，谢亦姜的确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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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整，后台。

　　谢亦姜依旧在嚼口香糖，她除了早上喝点水，还一口食物没吃。虽然她很瘦，但为了走秀又减了几斤——其实也不用如此苛刻对待自己，但是她既然选择走秀，便一点都不会马虎，否则就会影响效果，影响别人对服装的看法。

　　从帷幕缝隙，亦姜看到前台是灯光辉煌的大厅，水晶吊灯华丽，嘉宾往来应酬。但她只关心第五个环节，慈善走秀。秀后会拍卖模特身上穿的衣服。所有拍卖所得会作为善款捐赠出去。

　　随着时间过去，很快主持人双语宣布时尚秀开始。

　　所有来宾都回到位置上，灯光一变，周遭昏暗，炽亮的光线聚拢到主台，延伸至宴席中间特意规划出来的走道，依旧呈现“T”字路线。

　　后台，谢亦姜按照出场次序站位，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准备——惹，口香糖吞肚子里了。

　　与此同时，主场。

　　于惟楚坐在前方中心位置，左边是程扬，右边是走道。

　　他没有注意到灯光变暗，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谢亦姜这个小鬼头不知在干什么，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他甚至想打电话问问谢哥，但这种查岗行为不符合他的风格。

　　“开始了！”程扬全身心投入看秀。第一个模特出场后他就大声跟着音乐节奏拍手。这场时装秀是为了慈善，而不是像时装周那样严肃，所以模特们脚步轻盈，笑容满面，活力四射。

　　于惟楚嗯了一声，继续查看刚刚没读完的工作邮件，丝毫没想抬头。走秀他看了无数遍，所以现在没多少兴趣。反而是处理工作比较紧要。

　　蔡助理坐在他身侧，盯着老板的动作，突然不安地皱眉。

　　音乐声响彻全场，模特们依次走过去，香风阵阵，程扬眼花缭乱，心情随着美女的步伐掀起无数次高潮，甚至因为熟悉而频频叫出模特们的名字。

　　蔡助理紧盯舞台出口，终于看到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模特走出来。

　　他心想的是怎么提醒于总，可是看到谢亦姜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失神了，脑子里的词语只剩下清秀绝俗，姿色动人这几个字。

　　好在他够理智，迅速回神，低声提醒于惟楚，“于总，已经开始走秀了。”

　　“嗯，”于惟楚反而回头问他，“Jake上次说——”

　　而此时，亦姜已经走下台阶。

　　蔡助理一时心急，顾不上什么，直接打断话，“先看秀！”然后连忙补了称呼，“于总！”

　　于惟楚一愣，转身朝前望去。那一瞬间，他的视线撞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是昨晚还趴在他肩头撒娇的人，此刻长发披肩，浓妆淡抹，穿着一身华丽的浅绿长裙，朝他的方向走来。裙摆因为步伐带风而微微吹起，露出光洁纤细的长腿。

　　几秒之间，她便走过他的身旁，继续朝廊尽头的摄像机走去。轻柔的浅绿裙纱撩过他的手。

　　“这谁？！”程扬久久无法回神，视线紧紧跟随过去，甚至直接扭身往后看，几乎要站起身。

　　于惟楚没注意到好友的激动，他压根注意不到其他所有人的动作，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的谢亦姜。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无意识地屏住呼吸，看着她俏皮地掐腰定点，看着她带起裙摆华丽转身，发丝轻扬，引起来宾们最大的雀跃欢呼。在富有节奏的音乐和掌声里，她重新走向舞台，纵然微微翘着下巴，但她的视线重新落到他身上。她穿着一双透明丝带高跟鞋，一步一落，仿佛就踏在他的心上。

　　亦姜眼里笑意十足，同样的，也在他的眼里发现了极致的惊喜与缱绻的爱意。

　　“这到底是谁？”程扬伸长脖子拼命张望。今天在场的模特他都熟悉，可这个震到全场，长得跟精灵似的模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