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蟹有钳》童婳

22、小蟹有钳

　　晚上十一点，小蟹有钳修车铺二楼，灯火辉煌。

　　“然后呢？”谢哥从外面鬼混回来，一边听闺女讲今晚的事情，一边换鞋。

　　“然后我就跑去找斯盛。我跟他说必须待会跟我一起跳舞。”亦姜换回运动服，坐在沙发上，拿开水闷泡面。她在晚宴上吃得不多，否则裙子太紧会撑出小肚子。

　　“他答应了？”

　　“对，我威胁说你不跟我跳的话，我就再也不接你的活儿了。他说他跟上帝发誓会跟我跳。”

　　谢鼎在旁边喜滋滋地瞧着亦姜带回来给他的运动员签名明信片，这会儿才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我要是你，我就去戈皓跳舞。他老牛逼了。”

　　“你就这点能耐。”谢哥摇摇头，优哉游哉地在沙发上坐下，“其实应下两个也没啥。”

　　这下，谢鼎和亦姜齐齐抬起头看他。

　　“等到跳舞的时候，你瞧谁离你近就跟谁跳。”他抓一把瓜子，打开电视机。

　　“这是骗人，那另一个怎么办？”亦姜说。

　　“另一个你就跟他说，当时是那个突然大庭广众下邀请你，你不好意思当众抹了人家面子。然后邀请这个没跳舞的跳最后一支舞，因为最好的要留到最后。”

　　“你就是用这种口才当初把我妈骗到手的吗？”亦姜质问。

　　“脸和口才，二者兼有吧。”谢哥拍拍手里的瓜子壳。

　　“大伯，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谢鼎瞬间精神地凑过来，放下手里的明信片，“话说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在追一个女生。她发朋友圈说体质弱，体测没过关。所以我朋友就送了一对杠铃。你觉得怎么样？”

　　谢哥沉默半天，只能唉了一声。

　　谢鼎抓抓脑袋，注意力又被亦姜吸引，他看着堂姐默默回房间，“她怎么看上去一点不高兴？”

　　“遇到人生难题了，多思考思考也好。”谢哥说，“你也是，下次别送杠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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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周叠加临近年关修车铺生意好，亦姜变得很忙，也安静了很多。以前累了还会跟谢哥叽叽喳喳讨安慰，但这次她独自蹲着画圈圈的时间变多了。谢哥看她吃饭睡觉都正常，便也没管，让她自己去琢磨。

　　亦姜晚上睡觉前喜欢胡思乱想，偶尔有种逃避心理，偷偷地庆幸现在大家都忙。是的，到了年底业绩清算盘点，于惟楚也忙，到处飞简直脚不沾地。而戈皓也飞到云南高原去封闭训练了。

　　不过她跟戈茹倒是约好了出门逛街，去花鸟市场。过年了，家里总得添置点喜庆的植物。

　　春节将至，大街小巷的超市都在放刘德华的《恭喜发财》，“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戈茹跟着哼。她俩刚刚从奶茶店出来，一人一杯芋泥奶茶。

　　“你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亦姜惦记着她的身体。

　　“挺好的。不过上次做手术，医生说我三高。从小到大，我妈都没说让我减肥过，结果这次她天天唠叨让我减肥。”戈茹从一家花店的玻璃墙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顺手扯了一下裙子，“我爸也说哎呀胖了不好看。他可pua不到我，胖怎么了，胖也可以美得很别致啊。我可是靠这个赚钱呢。”

　　“你问问医生，看要控制血糖血脂得降到什么体重。不过，过年减肥真的很难诶。”

　　“到现在为止，我就只见过一个朋友减肥成功。”戈茹说着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给亦姜看，那个女孩的名字显示：劳丽。

　　亦姜点头点评：“很漂亮！”

　　“就是我这个朋友的朋友，”戈茹前后看看熙熙攘攘的大爷大妈，没有熟人，于是放心八卦，“谈个恋爱把男的车撞稀巴烂了。”

　　“啊？我也听过类似的事情。”亦姜瞬间想到了于惟楚的前女友，“这事儿挺危险，就算人不出事，可一旦对方报警，这就是坐牢的问题了。”她曾经因为跟模特公司解约的事情，读了好多法律方面的书籍。

　　“气疯了呗，也就是男的忙了点，她就不乐意。他俩都分手快半年了，现在那女生又想把前男友追回来。这怎么追嘛，当初都撕成那样了。”

　　“那男的是有多好啊？”亦姜不理解。天下一片大森林，何必只认定那一棵树？而且——“让女生能气得撞车，男的是不是也有问题？”

　　“不知道。反正到现在连面都见不上呢。次次预谋偶遇都泡汤。”

　　“哇，看来这男的挺绝情啊。”亦姜思考着，“她撞车了后有没有赔款？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说要赔钱，这也算是个联系方法。”倒不是她心思多，而是她听到这个事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赔款。

　　“有道理，我跟劳丽说一声。”戈茹给劳丽发消息，又叮嘱亦姜，“你别跟其他人说啊，她让我不跟别人说的。看在咱俩的关系好，我才告诉你。”

　　“好的。我也不认识嘛。”亦姜咬着奶茶吸管，耸耸肩。

　　两人逛了半天，亦姜买了一盆富贵竹，而戈茹买了一盆挂满红包的金钱橘。回到车里，戈茹从后备箱掏出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塞到亦姜怀里，“喏，礼物！大的是戈皓的，小的是我的。你可别当我面打开，他寄回来就是这样，不肯让我看。”

　　亦姜讶然，“干嘛突然送我礼物？”

　　“下周你生日！不会连自己都忘了吧？”戈茹笑着说，“我马上要出门去拍广告，所以提前给你礼物啦！”这么多年没见，其实她已经不记得亦姜的生日，但是戈皓记得。

　　说实话高中那会儿她真不知道弟弟喜欢亦姜。姐弟俩平时聚少离多，那时候她只觉得弟弟很奇怪，但是青春期的男孩哪个不有点奇怪。看在弟弟鞍前马后帮她做蛋糕，帮她串手链的份上，她就不记仇了。结果后来才知道，大误啊大误，人家帮忙做手工压根不是心疼姐姐辛苦，而是喜欢姐姐的朋友。

　　后来，她是某一天跟弟弟逛街，手机没电了借用弟弟的手机，突然发现他的浏览器搜索记录没有清除，而他搜索的都是谢亦姜的近况消息。但那时候戈茹自己已经跟亦姜没有联系。

　　她其实很想问亦姜对弟弟是怎么看的，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行，如果问了传到戈皓耳朵里，她会被弟弟骂死。虽然她自己是绝对不会接受比她小的男生。一想到跟她弟弟一样大，嗯——绝对不行。但是亦姜会接受吗？就冲亦姜这个颜值这个身高，以后小孩得多好看。就是不知道爸妈同不同意，他们还不清楚。戈茹很快开始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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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办公室。

　　“赔钱？”于惟楚听着电话，非常愕然，“不用……没关系……这样，我有点忙，稍后再联系。”

　　“谁的电话？”程扬明知故问。他坐在沙发上，已经打好了一腔腹稿，他可是刚刚在微信上对好时间了，安琪才打电话。他料想于惟楚肯定会说是安琪，然后他就会顺水推舟，催促他俩见面。

　　于惟楚放下手机，抬眼看他，突然一笑，“没什么。”

　　“……”程扬张了张嘴，顿时化身哑巴。他一肚子话成了泡影。没什么？怎么是没什么？？这让他如何说下去？他死乞白赖留在办公室里，可不是准备好了只听一句“没什么”。这种感觉，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还得装作无事发生。

　　于惟楚摁了一下桌上的通话铃，吩咐蔡助理，“你进来一下。”

　　蔡助理进来了，听老板吩咐叫他空出明天下午的时间，有一桩债务问题需要他去处理。

　　蔡助理立即问：“是亦——谢老板那边的事？”他明明已经处理好了，债权已经全部转到于总这边，而且基本免去所有利息，还主动降租，怎么还有债务问题？

　　程扬一听到这话心就凉了一半。于惟楚连跟那谁见面都不想见，何谈把他追回来？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配合地开玩笑，“蟹老板？你在跟蟹堡王大饭店做生意？”这也算是迂回打探，说不定于惟楚还是会说清楚。

　　然而于惟楚竟然顺口开起玩笑，“对啊，蟹老板。我很喜欢他的女儿——叫什么来着？”他问蔡助理。

　　蔡助理微笑着回答：“珍珍。”

　　程扬后来想，当于惟楚说到喜欢这个词儿的时候，他就应该警铃大作的。然而此刻，他除了笑，其他什么警惕的想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