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帘桥影，欲载卿同去》白玫哀

6、第六章 秘闻

　　心机腹黑女帝X虚伪白莲敌国帝姬

　　（一）

　　“帝姬，奴婢有一要事相告。”万俟薇正对戚无酒起了猜疑，最近出行都未带着她，没想到这一日，她却主动来与万俟薇说话。

　　“何事？你说？”戚无酒稍稍犹豫了一下，附耳对她说了几句。

　　她的呼吸烫烫的，挠得万俟薇耳垂有些痒，还有些热，一时没听清她说什么。戚无酒见她一脸疑惑，又换了一侧附耳，重复了一遍。

　　“皇后疯了？”万俟薇好不容听清后，脱口而出。

　　“帝姬慎言！”戚无酒吓了一跳，忙捂住她的嘴。

　　万俟薇玩心又起，故技重施，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缝，戚无酒顿时像被火烫了一样，迅速缩回了手。

　　“哥哥还没去求她赐婚呢，怎么她就要把那位杜岚夕赐给三哥哥了？四哥哥是先皇后所出，她不喜已久，何时对他的婚事如此热心了？”万俟薇说完略想了想，料到也许皇后上次因良充媛滑胎一事也许受了皇上冷遇，心里有气没地方发泄，便拿着这些不受宠的儿女撒气。

　　“帝姬和五皇子可早做打算。”戚无酒神色如常，仿佛方才什么消息都没透露。

　　“等等啊，先不说我们能做什么，但你为何突然告诉我这事？你是好心？”万俟薇狐疑地看着戚无酒。

　　“帝姬曾在奴婢受罚时施以援手，自当感激不尽。”戚无酒像模像样地回了话，万俟薇却还是想不通。虽然这人长得好看，可处心积虑要为皇后做事，想来不是良善之人。

　　“哦？那近日来，你可有梦见良充媛未出世的孩子？”

　　此话问得尖刻，戚无酒却只愣了一瞬，答道：“从未。”

　　“你不觉得亏心？”

　　“奴婢不觉得。”

　　“你年纪轻轻，竟已经没了良心？”万俟薇虽语带讥讽，但在这宫里，人人都需没有心，才活得长久，因而也不觉得戚无酒狠毒。

　　“奴婢仍有良心，但是，帝姬可细想想，若良充媛真的诞下皇子，可能活得长久？帝姬在这宫中十几年，可也过得快意？”戚无酒抬首看着万俟薇，说道。

　　“不快意……你，去查过我从前的事？”万俟薇被她说中往事，皱了皱眉。

　　“奴婢冒犯，曾打听过一些。” 她倒是实诚。

　　十年之前，这梁国后宫中，除了先皇后雎鸾，便是如今的皇后，当时还是娴妃的雎卿容得宠，后宫中余下的风头，便是岑美人与妍婕妤的。而当时，娴妃与皇后同族，虽算不上亲近，但总归是一家人，总是互为筹谋。岑美人与妍婕妤是同年入宫的秀女，因而有些交情，常常来往。不久之后，妍婕妤生下了皇五子万俟铮，而一年后，岑美人诞下了十六帝姬万俟薇。那些年，帝后琴瑟和鸣，宫中和睦，虽然皇嗣稀薄，但皇帝正值壮年，并无甚远忧。

　　皇后待后宫的孩子都如亲生，从未刻意为难，但她身子不好，三年之后就仙逝了。国丧之际，而岑美人因小事被罚，娴妃向皇上告发，说她对先皇后不敬，因而被赐死，为先皇后陪葬。妍婕妤因岑美人之死伤心过度，没多久也缠绵于病榻，很快去了。万俟薇三岁，万俟铮四岁时，母妃都不在了，而身处高位的娴妃尚无子嗣，便由她抚养，直至如今。

　　尽管名义上是皇后的孩子，但新皇后并未用心照拂他们，不过是在皇帝面前维系个表面样子。

　　万俟薇虽是帝姬，但宫中帝姬并不少，前面更有容妃、端妃、宁妃养育的帝姬，身份更为尊贵，也更受皇帝喜爱。十六帝姬年纪尚小，又不算玉雪可爱，更不善奉承，因而很久都不得见皇帝一面，幼时曾偶然跌倒在冰封的湖面之上，险些丧命。幸而万俟铮贪玩儿，路过湖边，这才救了她一命。后来，两人相依为命，中间又有许多难事，好不容易才长大了些。

　　可没想到，即使年岁长了些，仍是事事不如意。

　　只是，万俟薇并不想以此博取同情，因而有些不悦。

　　“那么，你是同情我和哥哥，才透露消息？”万俟薇歪着头问她。

　　“奴婢只是，不愿有情人不能相守。”戚无酒的声音里竟有些柔软。

　　“你虽是无心人，倒挺有情。”

　　“奴婢惶恐。”

　　（二）

　　万俟薇派人去邀了万俟铮来商议，等他的时辰里，没什么事可做，偶然瞥见此前他送给自己的《江南秘闻》，因着不是什么正经书，只翻过一次，此刻正好拿来消遣。

　　戚无酒见她拿起了那书，便说：“帝姬坐到窗边看吧，屋内辰光太暗，这在窗边映着雪念书，更亮堂些。”

　　万俟薇瞥了她一眼，奇怪她今日怎么关心起自己了，怪唠叨的，但还是挪了挪地儿。她随手翻着书，看到一篇讲江宁富庶人家的秘闻。坊间传闻，前朝的江宁织造娶了一位京官的女儿，这女子是家中独女，娇宠着长大，婚后善妒，常因丈夫纳妾而与之争吵。不过，那些美妾过门后不久便会病死，没人威胁到这个女子的地位。倒是那江宁织造，认为自己不详，无福消受美姬，从此不敢再纳妾，只好和夫人安心过日子。没想到，夫人临终前向他坦白，说那些女子都是自己害死的，她们过门后第三日，夫人都会送她们一些衣服首饰，还有一些胭脂膏子。那些胭脂极为珍贵，是以玉兰花花瓣为容器，待花刚刚开放时采摘下来，将胭脂倒入其中，再以丝线束拢花朵，用时再解开，这样制作出的胭脂沾染了玉兰的香气，润泽肌肤，细腻自然。这位夫人心思细腻，用毒药浸泡过花瓣，花瓣再沾染胭脂，既有剧毒，每日用量又不多，令人难以察觉。

　　万俟薇注意到，这一篇故事里，那位夫人下毒的手法被人以指甲反复划过，做过记号。可她却不明白，若是哥哥所为，为何不直言相告，非要以如此曲折的手段提醒自己注意，况且，她想不起任何与之相关的事件，实在猜不透这深意。

　　正想着，万俟铮就到了。不等他坐下，万俟薇就告诉了他皇后的打算，他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都差点跌了。

　　“薇儿，你向来机灵，可有什么法子挽回？”万俟铮生气归生气，但好在并未完全丧失理智。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直接去求父皇，若父皇允准了，母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父皇忙于政务，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况且，你也知道，我并不是父皇最器重的儿子，兄长们都还未娶妻，若我先提，父皇也许会觉得我不思进取……”万俟铮虽想去提，但素知皇帝的脾性，偏爱嫡子，极少关注他这个不长不贤的五皇子。

　　两相沉默了许久，戚无酒在万俟薇身后，低语了一句：“宰相。”

　　万俟铮摸不着头脑，“什么？”

　　万俟薇却霎时明白了，“我知道了！哥哥，你去和皇后说，你钟意宰相之女，欲与之结亲。”

　　“啊？可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也不愿意与她结为夫妇呀。”万俟铮还是不懂。

　　“哎呀，你去提就是了！你若是这么提，她便会以为你欲勾结朝臣，谋取太子之位。她一旦心生警惕，便会为三哥哥求娶更显贵的女子。如此一来，杜岚夕就不用被指婚了，待这事儿过去，哥哥再去求父皇赐婚，大约就没什么阻碍了。”

　　万俟铮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便依此行事。

　　（三）

　　“薇儿，前日我与皇上商议着，给 都赐了婚。母后如今想着啊，儿女虽贴心，但年纪大了，都该各自成家。皇子们既然已经定了，帝姬未不能妥着，于是仔细选了几家合适的，你且看看，可有中意的？”一周后，万俟铮的婚事定了下来，杜岚夕三月后就会成为他的妻子。薇儿却在给皇后请安时，被皇后单独留了下来。

　　“女儿不愿嫁人。”万俟薇虽有些惴惴，但仍然不愿顺服。

　　“女子到了年纪，都该婚配，你为何不愿意？”皇后的语调重了些，带着责备的意味。

　　“女儿不认为女子都该相夫教子，女儿只愿在这宫里陪着母后与皇祖母，闲暇时整理藏金阁的旧书，便可怡然自得。”万俟薇不卑不亢地回话。

　　“荒唐，你这话可是小儿戏言。你生母出身低贱，常常惹怒本宫，没想到你竟然也不是个不听话的。”

　　“女儿从小养在母后身边，自然是感激母后教导。”万俟薇莞尔一笑，望着皇后。

　　皇后被她气笑了，摇了摇头，“罢了，本宫看你年纪还小，也不懂事。回去吧，禁足两个月，闭门思过。”

　　“谢母后。”万俟薇笑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