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帘桥影，欲载卿同去》白玫哀

5、第五章 良缘

　　第五章

　　心机腹黑女帝X虚伪白莲敌国帝姬

　　（一）

　　“你脸红什么呀？” 万俟薇笑着凑近戚无酒的脸，问她。

　　“没、没什么……帝姬为何在此？” 戚无酒很快镇定下来，还擦了擦手，不过倒没露出半分嫌弃的神情。

　　“明知故问，你动了我宫里的东西，还每晚往外跑，我当然得来瞧瞧你都在做些什么啦！” 万俟薇理直气壮地回答。

　　戚无酒愣了，她头一回看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小姑娘。不过，这是帝姬，想来平日里没理大家也得让三分。

　　“我，没拿东西。” 戚无酒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仿佛方才的沉默都是在反省自己。

　　“我没说你偷东西，但是，你翻动了我的库房，还懂了我摆在桌上的书，究竟想做什么？”

　　“帝姬，真不是我动的。”戚无酒料到万俟薇没有证据，打算死不认账。

　　“噢，那好吧，那就当我冤枉你了。走吧，先送我回去。”万俟薇翻了个白眼，伸手让她扶着，便往棠黎宫里走。

　　走到两步，就遇上了前来盯梢的小棋子，小棋子见了帝姬，吃了一惊，忙跪下请罪，“奴才无用，竟让帝姬亲自夜行，这要是冻坏了，奴才……”

　　万俟薇没等他说完，就把他拉了起来，还拍了拍他衣摆上的灰尘，说“回吧，我不怪你，快走吧，可别再发抖了啊。”

　　小棋子战战兢兢地跟着她们回去了。

　　回到寝殿，万俟薇让所有人都回去歇着，只留了戚无酒。

　　“说吧，你究竟是谁，都隐瞒了些什么？”万俟薇喝了一口冷茶，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困。

　　殿内烛照秋菊，虽无红妆，但仍显得帝姬周身有微微流光，许是方才冻着了，鼻尖红红的，看起来像一只狡黠的猫，窝在属于自己的温暖所在。

　　“奴婢并无隐瞒。”戚无酒觉得这帝姬长着一双狐狸眼，一看就心思活络，是个聪明人，但还是不愿意松口。

　　“很好。那么，我哥哥万俟铮今年已经十六了，却还没个侍妾伺候，你虽出身低微，但若是我抬举你，也可以名正言顺把你送去。你待在我这棠黎宫，既然已经待得不安适，生出了二心，那么我自然不便留你了。但我也不愿意将你去浣衣局之类的地方，落下个苛待下人的名声，不如送给哥哥，若是看在我的面上，他不会待你不好的，你可放心。”万俟薇竹筒倒豆子般说完这些话，看起来很是干脆，露出不在乎的神色，对于深究她的底细已了无兴趣。

　　“你下去吧，这就歇着了。”说完，万俟薇挥了挥手，似是不喜欢有人在寝殿里待着。

　　“帝姬，奴婢……”戚无酒起身，往殿外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来，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二）

　　过了两日，万俟铮来棠黎宫看万俟薇，开口便是:“薇儿，为兄听说，你最近张罗着给自个儿找个嫂子，这要是真的，你可得好好儿挑一个蕙质兰心、闭月羞花的女子，不然我可不乐意。”

　　万俟薇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棠黎宫可真没法儿住了，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也有人乱嚼舌根。

　　“哥哥啊，薇儿年纪还小，听不得这些。再说了，薇儿见识浅，还没见过哥哥想要的那种女子，等薇儿先去天上寻一寻，再问问那九天上的仙女，愿不愿意跟了哥哥。若是不愿意呢，薇儿也没有办法。”说着，她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好啊，薇儿愈发大了，如今敢取笑哥哥了。若再大些，可不知要怎么翻出天去呢，兴许下次来啊，就要动手了！”万俟铮看她难得活泼些，便存了心要与她斗嘴。

　　“那自然不会的，若哥哥娶了嫂子，嫂子一定会护着哥哥，薇儿可不敢动手，万一被嫂子挠了可就破相了。”她拿出一条绣了祥云与青鸾的手帕，掩着嘴笑。

　　“咦？你这帕子上绣了什么，这花样我倒没见过。” 万俟铮看她拿出手帕，好奇地盯着看。

　　“遭了，只怕哥哥真有了心上人了，竟也这般关心起女儿家的东西来，”万俟薇以手抚额，叹一口气道，“唉，看来我离破相可不远了。”

　　“嘿，你取笑我会娶个凶悍的妻子？薇儿，你这可太……”万俟铮现在才反应过来万俟薇在笑话他，这一来，万俟薇笑得更厉害了，边笑边说，“哎哟，哥哥别生气，手帕给你，若看上了哪家小姐，只管送了去，人家说不定心里一欢喜，这事儿就成了。”

　　万俟铮被她逗笑了，也不恼了，跟着她一块儿笑了好一会儿子。一旁伺候的下人们也都撑不住笑了。

　　“哥哥，我可好生问你，你究竟看上了哪家小姐，趁早求了皇后，说不定还能赐婚呢。”万俟薇直起了腰，拉着他认真问。

　　“没有，没有什么心上人……”他边说边挠了挠后脑勺，耳根子却红了。

　　万俟薇一噘嘴，问他身边伺候的小霖子，“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小霖子你说，我哥哥究竟钟意哪一位窈窕淑女？”

　　小霖子觑着 的神色，料定他不会恼，便大胆地开了口，“我们殿下心悦的是京城里工部侍郎杜大人家的女儿，闺名似乎是杜岚夕。”

　　“别胡说，我都不认识岚夕姑娘！”万俟铮脸都红了，还嘴硬。

　　“哥哥，这都叫人家岚夕姑娘了，还不认识啊？我看你们不仅认识，还熟得很吧？”万俟薇今日玩心大起，又想取笑他。

　　“薇儿别胡说……我们先进屋去吧，让我喝口茶，再和你细说。”他拉着万俟薇就往屋里走，仿佛不想再面红耳赤地站在门口。

　　待他们进了屋，万俟薇吩咐珊瑚端来一碟子流心蛋黄酥，和哥哥一人拿了一个吃着，歪着头看他，等他开口给自己讲讲这才子佳人，墙头马上遥相顾的故事。

　　这万俟铮面上的潮红刚刚褪下去些，这会儿被她盯着看，又难为情起来，红着脸勉强讲着经过。

　　原来啊，上回皇上差万俟铮去京城城郊走访，察看今年粮食的收成，顺便各处探访一下，看看百姓的日子是否过得顺当，天子脚下是否有官员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万俟铮在外耽搁了两日，妥帖地办完了差事，给妹妹买了些新奇的小礼物，这就打算回宫了。但在这路上，经过延庆街时，见到一官家小姐的轿子被一伙泼皮无赖堵了，为首的一口咬定自己有小姐的绣帕，帕子上绣着双宿双飞的大雁，还有并蒂而生的青莲，小姐与自己早已私定终身，后来却又反悔，他不得不作出此等事来，讨个说法。那小姐文质彬彬的，不知出门所为何事，带的丫鬟仆妇不少，却没有小厮跟着，一时之间落了下风。

　　万俟铮一向爱看英雄列传之类的故事，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这就去英雄救美了。他走到那轿子前头，也不问是谁家的轿子，怕那小姐羞愤难当，一时想不开。他直愣愣往哪儿一站，把为首那人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重重摔到了地上，摔得他半天爬不起来。接着又把他的小喽啰们撂倒了几个，如此一来，那些个无赖惶恐不已，就作鸟兽状散了。

　　之后，他抬脚欲走，有个小姐前头的体面丫鬟便问了他姓名，他坦荡地说了，那小姐一听，救命恩人竟是天家血脉，一下子有些惶恐，便下了轿谢恩。那杜小姐倒也大方得体，三两句话说清了自己的姓名，丝毫没有闺阁之中的那种扭捏作态，此外，还向万俟铮解释，自己的哥哥刚放到了江南做地方官，自己午后送他出京，一时贪玩儿，归家便有些晚了，而此地距离自己府上尚有一箭之地，恐怕家里人还未来得及赶过来。

　　正说到这里，杜小姐的家人就来了。万俟铮不欲张扬，便告辞走了。只是，回宫之后，杜小姐的杏眼似乎总在他心里忽闪忽闪的，像极了一只脆弱的蝴蝶，却又美得令人心神不宁。

　　“噗嗤——”万俟薇听他将相遇一一道来，又忍不住笑了。

　　“薇儿又笑什么，是不是为兄走得太早了？可是当时匆匆出宫办差，也没带什么礼物，不好直接上门提亲的……”万俟铮这回才情窦初开，还不太懂得世间嫁娶的规矩。

　　“你呀，真有些呆。我是笑呢，我这哥哥一向自比武夫，没想到遇到一个杜小姐，竟然也会拿蝴蝶作比了呢，看来呀，只要有了情意，就能作出诗来，果然有古人的意趣。”

　　“哎呀，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嘛。你是女孩子，你给我想想，我该如何？是不是该再见一见她，问问她的意思？” 万俟铮虽然鲁莽，倒也不愿意强求别人。

　　“你且去找皇后吧，她虽不好，但这种事总是会替你办的，她还能博得一个贤明，成全一段佳话，想来不会拒绝。不过，哥哥最好不要单独去见杜小姐，以免毁了她的名声，不如让皇后帮忙，请她母亲进宫来问一问，到时候我也去，这样你就知道杜小姐是否乐意啦。”

　　万俟铮，听她这样说，便抓住她的手，连连道谢，仿佛她是为他牵线的月老似的。一众下人看到这场景，又只好憋着笑，心想可没见过这么直来直去的皇子。

　　（三）

　　翌日，兄妹二人约好一起去见皇后，求她为万俟铮牵一牵线。但椒房殿中气氛凝重，庭院中无人走动，也听不见有人说笑。万俟薇走进去之前，皇后宫里的侍女青衫悄悄告诉她说，良充媛滑胎了，此刻皇上皇后都在殿内，打算彻查此事。

　　“可是，我怎么没听说娘娘有孕呢？” 万俟薇有些疑惑，她就住在这椒房殿边儿上，竟从没听过这消息。

　　那青衫说，“帝姬不知道也属正常，良充媛自个儿也不知道呢，要不是突然见了红，没人看出她有身子了。”

　　“是月份还小吗？” 万俟铮素日虽然莽撞，但大事上可不会犯傻。

　　“是，似乎刚刚两个月的身子，因而不显。” 青衫轻声说着，想必是皇上生了气，因此这殿内的人不敢大声言语。

　　万俟薇略想了一想，看了看身边的戚无酒。自从上次闹了那一遭，她就决定把这个侍女带在身边，戚无酒面色如常，看不出端倪。

　　尽管与他们无关，但此刻也不好触皇后的霉头，他们便没进殿，各自回去备了一些礼物送给良充媛，以示抚慰。

　　万俟薇猜想，这次良充媛滑胎，想必是淑嫔动了手脚，也有可能是与良充媛颇为要好的瑰充仪。其他几位妃位的娘娘们，既有家世，又有子女，身处高位，不必再为难新宠。虽然这事儿和帝姬或皇子都没什么关系，但若是戚无酒做了什么，可就有些麻烦了。

　　戚无酒，可是皇后的人。